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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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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和光醒来,常如又哭又笑地找了过来。

“和光,梦中有何让你眷恋之事,让你一直迟迟不肯醒来?!”

和光想了想,“我梦里好像置身娘亲腹中,暖暖的,溶溶的,四肢舒展,没有烦心事,亦无所惧……”

常如紧张地化出原形,躺在她腿边蹭,“你若喜欢,我可以日日借肚皮给你躺,也是暖暖的,茸茸的,尤其到了冬日大雪封山时,比暖炉还要好,没有什么烦恼是我们腓腓化不掉的……”

和光扑哧一乐,“煞风景的是,但不知为何,那梦境中总有好多白腿在我眼前晃,啧啧,有伤风化……”

打屏风后路过的怀渊脚下微微一滞。

常如瞠目结舌半晌,抬爪挠了挠耳朵,“这可……这可不兴说啊……”

“所以还是醒来热闹,腿有什么好看的,哪有跟常如在一起开心。”

常如扭扭捏捏,“我也好生记挂你……”

和光慧黠一笑,目光有意认真打量他一二,“常如,你可是又有了长进?我怎么觉得你身长变高了呢?”

“真的?!我们兽族修行上若有进项,定然是先在真身上体现的。”

常如并没说谎,和光啧啧称奇,又认真打量一番,还抬手比了比,不吝夸赞,“恐怕用不了多久,常如就该有豹子那么大了!”

油光水滑的腓腓昂首挺胸,在她掌心温柔地蹭了蹭,“你带回的伴手礼师尊交给我了。”

和光顿时来了精神,“你不说我倒要忘记了,上神说我觉得好的未见得别人同样喜欢,你最喜欢哪几样?”

常如翻身变回人形,手中捏诀口中念念有词,一个锦盒应声落在二人面前,他搓搓手,如奉珍宝地打开,招手示意和光来看。

和光打眼一看,哭笑不得,“这不是女子才用的妆奁么,你一个少年儿郎怎会有这个?”

常如浑不在意地摆摆手,“我大阿姊出嫁时,阿爹亲手给她打过一只这样的嫁妆盒,好多机关,构思精巧,阿爹打那盒子的时候,我便跟在一边,他做一步我做一步,仿着样子也打了个小的,来装我自己的宝贝。”

和光顿然对他刮目相看,对他的手艺更是赞不绝口,“世有公输子,仙界看常如!这可是祖传手艺呐!”

哪知常如却神色一黯,手指无意地拨弄着锦盒的锁头,“但之前的师父们都跟我娘说,此等雕虫小技都是玩物丧志,勤修正果才是正经事。”

和光神色不变,“何为正果?”

常如满目茫然,“或许如师尊那般?”

和光一哂,“那又如何了?原本都说凡夫俗子汲汲营营,看来神仙也不过如此,还不是都想着技高一筹高人一等。世间历朝历代,没有哪个帝王将相不想名垂万古,但后人记得住公输子鲁班,却记不住那么多皇帝。天地间能有几个上神?你那些师父们只羡上神高高在上无尚荣光,却瞧不见他在人后累世所受的苦楚磨难。你我今日只见上神丰神卓荦,谁又能想到他也曾有过一段戎马倥偬的孤寂过往?从极之渊那一战前,他可是隐姓埋名地在东极门户鞠陵于天战守了近三万年。”

闲书没少看,就没她不知道的……怀渊浅浅地勾了勾唇,那些过往的磨难历练,仿佛真的只是存在于书中。

“乱世造英雄,既没有乱世,何不顺其自然,一边修法,一边好好继承了令尊的手艺,所有种族的繁衍生息,不就是为了薪火相传么?”

女孩子低柔的语调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携着莫名令人信服的力量。

“我不成器,阿爹担心我娘生气,都是背着她偷偷教我一二,但我爹爹手艺真的好巧!”常如落寞地摸摸锦盒,“阿爹在我心目中就是一座无尚的宝藏,我只知道,他的手艺我若继承不来,我才会抱憾终生。”

“我很小的时候,阿爹便开始手把手教我辨识草药,并将茶饮方子倾数传授与我。手艺后继有人,爹爹欢喜还来不及,你若想学,便会有法子。”和光眼珠子一转,声音低下去,“你何不……”

这厢书房的怀渊静静地将手上这一页翻了过去。

那边俩人继续窃窃絮絮,常如抚掌大喜,“和光你真好!”

“你不是还要给我看宝贝?”

常如一拍脑门,嘴上迭声称是,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拉开头一层,他素日里收藏的鸡零狗碎便被一层荧辉悉数托起,呈现在面前。

和光定睛一瞧,常如竟把她带回来的零嘴儿雕成了惟妙惟肖的模型珍藏了起来,“这不是……”

常如得意洋洋,“是不是眼熟?!既能留作念想,以后若是想吃了,还能找人带着样子去寻。”

送出去的礼物被人珍视的感觉,一时间悉数哽在喉间,和光红了眼圈,连道数声“真好”。

常如收好他的宝贝盒,转头又想起一事,“你方才说你会调茶饮,听大师兄说,师尊他总头痛睡不好,你能不能给他调个安神茶喝喝?轩辕丘别的不说,草药应有尽有,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替你寻来。”

和光诧异,“上神他老人家竟也有此症?莫说茶饮,我还会酿酒,只要能缓解他的症状,我自当勉力一试!”

翌日傍晚,怀渊桌上便多了一只茶盏。

见怀渊瞥了一眼,一旁服侍的弘知解释道,“女君对师尊的症候问得极细,又跟着常如跑遍大半后山亲手采来炒制的,总归是他俩一番心意,师尊不妨一试。”

怀渊探手取过杯子,一股炒过的谷物香气沁人心脾,喝入口中,舒惬的热意一路熨贴进心脾,莫名舒坦,“常如在外面?”

弘知无奈地笑着称是。

“叫他进来。”

弘知收起茶具,转身走了出去,不多时,常如的身影便出现在门口,磨磨蹭蹭凑到跟前。

怀渊埋首写字,并未抬头。

“师……师尊,安神茶您用了么?”

“用过了。”

“哦……”常如点点头,脑中想着和光的话,但还是感到六神无主,一时踟蹰不前。

怀渊搁下笔,将信函卷好,递给他。

常如虽狐疑,但还是双手接下,“师尊?”

“我与你爹商议,问他是否愿将所擅技艺撰书与你,以便慰你在轩辕思乡之情。”

常如嘴巴紧紧抿着,包出一个倔强的角,“师尊都听到了……”

“嗯。”

常如抬起袍袖迅速在脸上抹了一把,“师尊会不会对徒儿失望……”

怀渊静静地把眼看着他,“那你觉得为师对你的期望是什么?”

常如怔住了,一颗尚不及垂落的泪还悬在他长长的睫毛上,他紧张地攥着信函,嗫嚅半天,垂头丧气地摇了摇头,“徒儿不肖,只知师尊鞭策徒儿好好修炼以渡天劫。”

一声太息没入荧荧灯烛,“你年纪尚小,又一直得双亲庇护,故而不知天劫的艰险,它之所以称‘劫’,是因为修为不够的话,真的会丢掉性命。”

常如如遭雷击,遽然捏紧了手中的信卷,怀渊拱眉朝他肯定地点点头。

“为师对你、亦或是对其他所有人的期望,都只有一个,就是好好活着。而今万安太平来之不易,就算哪一日劫难卷土重来,能有本事活下去,就不枉在轩辕走这一遭。至于你喜欢手作之技,又有何不可?”

“师尊……”常如再也按捺不住,踉踉跄跄地奔过来,抱住怀渊地腿放声大哭。

躲在堂下偷听的弘知跟和光双双松了口气,蹑手蹑脚地摸出了院子。

和光捂嘴打了个呵欠,弘知侧首问道:“女君莫不是又困了?”

“我也不知自己这次又会睡去多久,只能劳烦仙君为上神煎茶了。”

弘知欣慰点头,“这是自然。”

寒来暑往,深眠中的和光不觉山中已过了四季。

数九寒冬,大雪封山,距离年关且还有一阵子,怀渊便早早将弟子们遣散归家,自己图个清净。

弘知不耐族中长辈屡屡催他婚配,如实告禀怀渊后便留了下来。

是日,风雪如晦,雷打不动给怀渊送茶的弘知穿行于游廊中,遥见池心亭中似乎有个身影若隐若现,怎奈廊外雪意涔涔,玉鳞飞舞,无论如何都瞧不真切。

弘知行事谨慎,将茶先送至怀渊案头,便又退了出来,掠入池心亭,待看清亭中所立之人的背影,弘知当即跪拜下去,“主君!”

玄秀转回身来,扶他起身,面容一如往昔温其如玉,“小鹤,一别经年,你可安好?”

弘知又是深深一揖,“托主君的福,一切皆好。”

俊雅的神君绽开一笑,傲雪寒梅之姿,遇雪犹清,“怀渊呢?”

玄秀幼时对母亲角色的认知,都是从怀渊的生身母亲瑶姬那里获得的,天地浩劫双亲缺席的那段时光,长姐如母,是瑶姬给了他无微不至的关爱。因此对于出生便失恃的怀渊,玄秀恨不能将自己曾在他母亲那里获得的关爱,加倍施还于他身上。

做舅舅的一番苦心,生怕他忘记自己素未谋面的母亲。

弘知引着玄秀踏过曲桥,越靠近水榭楼阁,越能感知到一股春意扑面而来,牎牖从里敞开,怀渊迎将出来。

“舅父。”

“外甥,许久不见,一切可好啊?”

甥舅二人便在水榭上把酒言欢,玄秀四下看看,开门见山,“上界都在传,说你把新晋仙班的小女仙藏在了轩辕……”觑着他低头不语,不由打趣,“上仙阶位不低,你也不能总藏私,打算何时带出来给大伙儿瞧瞧?”

怀渊默了下,起身,“舅父随我来。”

跟着他去到后花园,当瞧见卧在水底的和光时,玄秀也禁不住一脸讶色地看向他,“这是……”

怀渊忧心重重地点了下头,“从她飞升后就一直这样,清醒的时日不多,而她自己却并无感知睡了很久。婴母娘娘曾道,她只有修回神识才能在仙籍上找到过往,但她现如今这般,莫说修行,如若不是泡在灵池水中,只怕原有的仙泽都会枯竭殆尽。”

玄秀安抚似地在他肩头压了一压,“六界之中倒也不是没有在梦境中修行的先例,待我查看一二再做计议。”言罢,他分出一缕神识,自和光心脉探入,一股浩气清英的霭霭仙泽扑面而来。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玄秀才缓缓睁开眼,喃喃道出“难怪”二字,“净世白莲子此等至宝圣物,在她濒死之时,生发出的天地造化之力又岂止起死回生那么简单,助她飞升更是如汤沃雪。但飞升必经的累世之劫是无法绕过去的天道,为保她不受逆天而行的惩戒,净世白莲子便结出一方独立于此世的境地,非梦非幻,让她在此间睡去的时候,以神识在另一世修业。”提及此处,玄秀似被点醒,侧首问他,“你之前竟从没察觉?”

“我不曾进过她的神识。”怀渊坦诚道。

面对这个在某些方面有些过于循规蹈矩的外甥,玄秀很是一筹莫展,干瞪着他叹气。

怀渊思忖不语,“舅父,她在那方世界的命格,归文昌宫管么?”

玄秀惊讶地反问他,“你想插手?”

怀渊不置可否,“山君既将她托付于我,我便要对她负责到底。若能提前知晓她那一世的命格,我也好心中有数,一来,命定之外的艰险都替她挡掉,二来,她一日不入仙籍册,便担着一日的不确定。那枚白莲子曾寄身妖丹,一旦生出些什么变故,我能早做万全之策捞她出来。”

玄秀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半晌,露出了然一笑,“你呀……”但下面的话也没道破,只在他肩头拍了拍,“她都没在仙籍,文昌宫虽司掌三界命格,便是想管也无能为力。我倒是有个主意,你权且一听,用或不用都在你。”

“愿闻其详。”

“咱们龙族,龙涎可结蜃境,你不是想知道她在那边过得如何?此处便可堪一用。”

怀渊即刻便懂了,玄秀的意思是让他以龙涎为媒,还原出她在那一世的境象,如此一来,那边发生了什么,他都能及时知晓。

等他沉吟过后,再看向玄秀的目光中,便有了立定心意的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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