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鸡窝头脑袋探了出来。
李怀远和鸡窝头大眼瞪小眼。
良久沉默后，鸡窝头从井道之中跳到地面上，讪笑道，“那什么，哥们你啥也没看见哈。”
“不，我看到了。我看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小偷先生。”李怀远幽幽地说。
“谁是小偷！”鸡窝头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我只是……”
“我只是？”李怀远重复了一句。
“跟你废那么多话干嘛。”鸡窝头终于反应过来，揪着李怀远卫衣的领子拖进井道中，还不忘大喝道，“拿来吧你！”
前头说过，李怀远现在一身伤，四肢都不灵活，故而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只觉得眼前一花，就掉进了下水道里。
黑黢黢的下水道，意外的没有什么异味，也算是比较干燥，只是有些角落铺着一层蜘蛛网和青苔。
李怀远走在前边，鸡窝头走在后边。
“磨蹭什么呢？往前走。”
一股大力从身后袭来，把李怀远推了个踉跄。
李怀远无奈地叹了口气，“小哥，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叫你这个普通人知道了我们的秘密基地，怎么可以。”鸡窝头哼了一声，“带你去清除不该有的记忆，放心，完事儿了就安全送你回去。”
“小哥，你们是谁啊？”李怀远顺势问道。
“我们，”鸡窝头得意洋洋起来，“听说过超能力没？我们可是超能力者。”
“超能力？”李怀远不动声色地试探，“这个世界上居然有超能力者吗？咱们接下来要去超能力者的聚集地吗？”
鸡窝头终于警惕起来，又推了李怀远一把，“哪儿那么多废话，闭嘴跟我走就行。”
嗨……
李怀远勉勉强强抬起手，一小点电光在他手里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照亮了没什么光亮的下水道。
“巧了吗这不是，我也有超能力哦。”
“啊？”鸡窝头下巴差点掉下去。
……
猫有猫道，鼠有鼠道。
这世界上，除了榕城那样官方承认的异能者聚集地，还有一些见不得光的异能者聚集地。
这些地方通常规模较小，各种犯了事儿的流亡者、异能有些特别不想被官方管辖的家伙，报团取暖的被迫害者，甚至是各类反对异调局的组织成员都在其中活动。
穿越狭长幽深的地下隧道，眼前便豁然开朗，熙熙攘攘的人群、七八十年代建筑风格和画风突入的未来物品相互穿插，形成一种令人风中凌乱的奇异画风。
“事情就是这么回事。”
鸡窝头总结道。
李怀远和鸡窝头正端正地坐在一位络腮胡大汉面前。这大汉一身废土风打扮，肌肉虬结，如同小山一般。他的脸上还有太阳下暴晒出的雀斑，头发也扎成低马尾垂在肩膀一侧。
络腮胡摸了摸下巴，目光在李怀远和鸡窝头之间梭巡。
“这倒也没什么，咱们这除了不欢迎那些走狗（异调局）之外，来者不拒。”
“太好了，那我也拉新人入伙了。”鸡窝头嚯的一声站起身，双手叉腰，得意非常。
“你去安排吧。”络腮胡道。
鸡窝头当即就把李怀远带了出去，边走边聊天。
“没想到你过得这么惨哟，异调局果然都不是好东西。”
李怀远编纂了一段悲伤的过往，说自己是深山老林里出来的异能者，结果中间阴差阳错放跑了异调局缉拿的要犯，被他们追杀，打出来一身伤，只能到处躲躲藏藏。
鸡窝头听了当场就义填愤膺，自告奋勇地带李怀远来他们这流亡者聚集的小基地。这里面有不少犯事儿的异能者，哪些实验基地逃跑的实验体，但多数都不是十恶不赦的坏蛋，大家一致对外，共同反抗异调局。
虽然是这么说，并不是每个异能者实力都轰轰烈烈。比如这个基地，其实不少人只是为了有个安稳的地方度日罢了。
“咱们基地新人来了有观察期，只进不出。”鸡窝头带着李怀远来到了一排破败小楼前，外边看去长满青苔，遍布雨痕，门窗破破烂烂。
前些年不少房地产开发商资金链断裂，老总都跑路了，撂下不少烂摊子。他们基地所在的这一片烂尾楼就是如此，地处荒凉，平时行事小心一些，并不引人注目。
而且据鸡窝头介绍，在国内异能者聚集地，通常都有特殊仪器覆盖，这些仪器来源于四处流窜的跨界交易师们，他们通常能拿出好些新奇玩意，只要提供他们感兴趣的东西，就能换到一些必要的生存物资。
行狩之中所得、接受异能世界的各种地下任务——除了跨界交易师那里可以领取之外，不少任务甚至会在异能者之家隐晦地发布。
等顺利入住新人的房间，把鸡窝头送走后，李怀远长舒一口气，躺倒在毛坯房的竹编床上。屋子里非常寒碜，几乎没有家具，水泥地面，唯一的小床也摇摇晃晃，一股腐败气息。
但总而言之，有个可以安静修养一会的落脚地了。
“小哥哥，你是新来的？”
一阵嬉笑声传来，李怀远循声看去，破败的飘窗上坐了个人。
他长得很清秀，一脸痞气，头发披散在肩膀上，全身废土风打扮。一手撑着下颌，一只手把玩着一枚硬币，歪歪斜斜靠在窗户框上，一腿支起，一腿悬在空气里摇晃。
硬币在他手里如同一只蝴蝶一般上下翻飞，快到生出残影，在阳光下不时射出亮光。
那亮光一下一下晃到李怀远脸上，刺的他不由得眯起眼睛。
“接下来由我贴身监视小哥哥，多多指教呀。”
那青年一下子跳到地面上，凑到李怀远跟前。距离之近，足以使得温热的呼吸打在李怀远身上，“小哥哥叫什么名？叫我钱多多就行。”
李怀远不自在地向后退了几步，“叫我李恒就行。”
“好呀，恒哥。”钱多多倏忽缩回身体，绕着李怀远转了几圈，鼻子微微翕动。“恒哥受伤了？我提供换药服务哦。”
李怀远一个后仰，“我不习惯跟外人距离太近，自己来就可以。”
钱多多脚步一顿，似笑非笑，“恒哥自己够得到后背？”
李怀远当然是够不到的。
“鄙人业务熟练，一次服务只需要十块钱。”钱多多道。
……
月上中天
钱多多晃晃悠悠地走进络腮胡的房间。
络腮胡正在拨弄手中的立方体。虚幻透明的三维立体地图铺开，投射到空气里，一些红色的小点在四处活动，倘若李怀远也站在这里，就会发现那红色小点聚集的区域与异调局非常相似。
他的手在空气中一个拨弄，瞬间一部分地图放大，正是整个雾都。
不少红色小点在四处流动，而他们聚集的流浪者聚集地，几乎全是白色小点，但也有一小点红色光点掺杂其中。
“来了？”络腮胡头也不抬地说。
“新人暂时还没有异动，我已经拜托乙三十六帮我盯梢了。”钱多多道。
“不错。”络腮胡道，“目前看来新人不是异调局的走狗，但也不能确定，多盯着些。关于他的来历，有什么发现吗？”
“背上全是鞭伤，挺严重的。好几天没换药了。”钱多多的目光也看向空中的地图。
虚幻的三维地图发出蓝盈盈的光芒，照得钱多多眼底发亮。“我看他行走有些不便，腿上可能也有上，两臂还有封印符的痕迹，看来确实是在逃亡。”
“嗯。”络腮胡说，“咱们这里身份敏感的人太多，只能小心为上。多盯一段时间，如果没有问题就算了。有问题的话，就地格杀。”
“是。不过老大为什么不怀疑他是哪些组织的探子呢?”
络腮胡道，“不能确定。不过最近异调局的行动非常活跃，说不定确实如他所说，是在追杀他。不过我想不通，仅仅犯了那点事，至于最近全国的异调局调动都如此频繁吗？”
钱多多笑了笑，“咱们这里有秘密的人不少，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络腮胡意外地挑了挑眉，掏出打火机点燃香烟，猛吸了一口。
半晌，他直冲着三维地图中雾都红点聚集处吐出一口烟雾，一脸享受，“虽然事实是这样。但这小子有什么好处，搞得你这么给他说话？”
“人多点，力量就大点，没什么别的想法。”钱多多说，“我继续回去监视他了。”
说罢，一把夺过络腮胡叼在嘴里的香烟，摔门而去。
钱多多沐浴着夜色，在烂尾楼顶几个跳跃，停在李怀远所在的楼顶，盘膝坐下。
凉风习习，星空里隐隐约约传来鲸鱼空灵的叫声。
一星点烟火在钱多多嘴边闪烁，半晌，他像是和不知名的存在交谈一般嗯了几声。
作者有话要说：我要治愈读者小天使们，这部分不死那么多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