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雷默宫的玻璃穹顶,材质特殊且花纹繁复绚丽,外间独属于夜晚的涌动暗沉为这层玻璃添上一丝神秘的底色,但沉溺于推杯换盏中的贵族们并不会在意这一点匠心独运。
一如他们不会在意角落里的这一场对话。
原本颇为欢快的氛围在眼前这只雄虫来了之后就变得有些沉闷,洛尔心中不满,脸上却是没表现出一点。
只见他局促且不安的站起身,神色间尽是欲说不说的窝囊劲儿,配上现在顶着的这张脸,可真是把一只贪婪怯懦的虫展现的淋漓尽致!
这一番表演结束,洛尔不由得在心底为自己欢呼一把。
演的真欠!
这下不得把你恶心走?
但洛尔还是低估了萨科的容忍限度,这只雄虫仿佛什么也没看到,嘴角依旧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彬彬有礼的对洛尔说:“大概是这里虫太多了,让您感到不太适应,不如跟我去二楼,那儿安静舒适,是个交谈的好地方。”
洛尔额角一抽一抽的,他不太明白这只雄虫到底是想干什么,但很明显在别虫的地盘上,他似乎没有说不的资格。
“一切听从您的安排。”
对于洛尔的乖顺,萨科明显十分受用,他轻哼了一声,转身就要朝旋转楼梯口走去。
他没看到的是,就在他转身之际,刚刚还恭顺十足的雄虫眼底划过一丝暗芒,下一秒就见他脚下一扭,迅速回过身,一把按住金发红眸雌虫的脖颈,将他直直的压向自己。
这一突兀的动作并没有持续多久,或者说很快,洛尔就将祯放开了。
走在前面的萨科似乎是察觉到了不对劲,他顿在原地,眉头微皱的往这边看,但视线很快就被一具高大的身躯挡住。
洛尔神色自然的挡在萨科与祯之间:“萨科阁下,您请。”
萨科没说话,而是借着那点微弱的缝隙,眯眼看了看坐在角落里的金发雌虫,冷不丁的,他轻笑了一声,面带揶揄的看着洛尔:“身材挺辣,就是长得......”
洛尔当然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连忙赔笑道:“您说的是您说的是。”
滚你雌父的,辣个香蕉棒棒锤哦!
看着两只虫远去的背影,祯晃了晃高脚杯中的酒液,轻抿了一口,这才缓缓向后倒,任由自己陷入柔软的沙发中。
刚刚洛尔的动作看似反常,其实只是在暗自给自己留言罢了。
【注意卢克与苏曼,我去去就回。】
二楼正如萨科所说,要比一楼安静的多,是个谈话的好场所,也是个......
杀虫于无形的好场所。
洛尔一边跟着萨科的脚步,一边留心周围。
嗯......这只雄虫挺惜命。
只要能藏虫的地方基本都藏着一只实力不俗的雌虫。
萨科将洛尔带到了二楼的一处小阳台,阳台下就是一方花圃,显然是被精心打理过的,温和的白色灯光将其衬的浪漫又童话。
“漂亮吗?”萨科冷不丁的问。
洛尔真心实意的回答:“很美丽,阁下。”
大概是因为夜色深沉,洛尔的嗓音不自觉的放轻,听起来有一股莫名的信服感。
萨科眼底闪过丝丝缕缕的精明,他又开口:“花开花落,这是四季更替,是自然法则。”
洛尔点点头。
下一秒,萨科话音一转:“阁下,它原本并不如这般美丽。”
“它原本是一片死气沉沉的黄沙,寸草都不生,就算出现了哪只财大气粗的虫斥巨资让世上最美好的花朵在此扎根,也无济于事,等待花朵的只能是无穷无尽的灭亡。”
说到这儿,萨科转脸直视着洛尔:“合适,方能存在。就如同这花儿,合适这片土质,方能经历四季洗涤,绽放出最艳丽的花朵。”
“于我族,亦然。”
“现在的虫族就如同寻到了合适的土质,正茁壮成长,但......”
萨科眼眸中似乎酝酿了些疯狂,他死死地盯着洛尔:“但竟然有虫想要抛弃这片沃土,去寻求其他。”
“你说,他是不是罪大恶极?”
洛尔双手插兜,倚靠在栏杆上,刚刚那副阿谀奉承的面具早已被卸下,看萨科这模样,大概是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此时的洛尔,神色淡漠如水,丝毫没有被指着鼻子骂的恼羞。
只是,那双被银色碎发稍稍遮盖住的眼眸却如同暗藏漩涡的浩瀚大海,冷冽的很。
这种站在道德至高点去讽刺别的虫的感觉很不错,甚至可以让虫昏了神志。
萨科看着半边脸都没入阴影中的雄虫,眼里带着毫不掩饰的狂热与嫉妒:“艾瑟罗斯陛下,您......”
“啊——!”
一句话没说完,萨科就被迎面而来的一拳揍得趴在了地上。
轻缓低沉的嗓音从头顶传来:“就你,也配直呼我的名讳?”
声音不大,但其中裹挟着的杀意与浑然天成的帝王之气却是让萨科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寒颤。
不过很快,他便从这股震慑中醒来,眼底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光亮。
他真的找到了失踪已久的艾瑟罗斯陛下了!
如果......如果自己能够把他抓回去......
幸好他暗自贿赂过弗里那家伙,知道了点别的虫不知道的事。
萨科满脸渴望,好似已经看到自己因抓获艾瑟罗斯而获得的美好未来。
洛尔着实被他这幅表情恶心到了,他借着月光,眯眼打量萨科。
刚刚萨科的那番说辞与他那个弟弟一模一样,又是主星来的“贵宾”,以及不久前出现在阳台上的那颗头颅......
思绪瞬间串联,洛尔勾唇,不由得轻轻一笑。
他这个弟弟,
还真是关心哥哥(死没死)啊......
“楼下的那只雌虫!”
洛尔被这一声唤回神,闻言眸色更深,却没有说话。
萨科脸上的表情几近扭曲,完全没有几分钟之前的儒雅:“把他一只虫放在那儿,你就这么放心?”
“我的地盘,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做点什么?”
洛尔面无表情的垂眸看向萨科,体内的精神力丝丝缕缕涌动而出,在半空中飘荡,看似柔软实则触即生血,精神力逐渐蔓延开来,将藏在暗处的护卫一只又一只悄无声息的绞杀。
他在施压。
“你会做什么?”
幽蓝色的丝缕萦绕在洛尔身旁,将他深邃的五官衬的十分冷酷。
萨科看着面前的洛尔,瞳孔剧烈收缩,冷汗大滴大滴往下掉,他不顾地上的灰尘,狼狈的向后爬了爬,直到摸到栏杆有了凭借,才稍稍松了口气。
“我不会做什么,但保不准他会吃什么。”
萨科一张惨白的脸上尽是算计:“万一吃了什么,而又恰好只有我有解药——呃——!!”
洛尔将长腿收回,表情罕见的冷峻:“解药。”
萨科可不傻,他仗着洛尔不会杀自己,懒洋洋的坐在那儿,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洛尔脸色越发黒沉,正当他要严刑逼供时,光脑突兀的响起。
【洛尔,祯好像......发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