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理其实很心虚，因为他们不仅没有及时筛选出高质量剧本，在别的公司签约之后还解决不了事情，最终要把篓子捅到老板这里，简直是所有坑踩了一个遍。

虞渊行正在回复邮件，闻言偏头：“我知道了，你去吧。”

经理应了一声，战战兢兢关上办公室的门才呼出一口气。

虞渊行退出邮件界面，摘掉眼镜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戴上眼镜翻开那份晨星娱乐的资料。公司于去年成立，老板是一名叫方尧然的年轻女性，她的父亲是投资界久负盛名的大佬，产业遍布实业、互联网、金融业。怪不得那么硬气，看来不会好沟通。

而且能从那么多剧本中精准挑出这个很新颖的剧本，起码是个很用心的人，不会轻易松开自己看好的项目。虞渊行翻开未完的剧本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最后还是叫进助理联系方尧然。

接到电话的时候乔嘉时刚刚试镜结束，团队人员都很兴奋，这个绝对是最趋近于理想的人选了。方尧然嘴巴快咧到耳朵，嘱咐工作人员马上拟定合同的时候，铃声就响了。

“您好，请问是方尧然方总吗？”电话那头的年轻人彬彬有礼。

方尧然不乏疑惑：“我是，你是？”

“是这样的，我是创海影业虞渊行董事长的助理，我姓李，之前我们经理联系过您的公司想要商讨剧本转让的事情，被您的工作人员拒绝了。虞总想要亲自和您面谈这件事。”语气还是很有礼貌，但明显说出来的话让人不爱听。

方尧然的脸马上拉下来：“既然已经拒绝了你们怎么还不死心？”

上次创海联系的事情她也知道，也是她示意拒绝的。手下员工都知道方尧然对这次项目的上心，别说创海了，天王老子来都不可能把这个本子拿走。而且之前找不到合适的演员，团队心中多少犯嘀咕，现在找到了天选之人，更不可能放走项目。

助理还在喋喋不休，录影棚里的人陆陆续续走出来，见到方总正在打电话黑着个脸也不敢上去打扰。方尧然和他们打手势，让员工们先走，实在受不了这个董助的滔滔不绝，她直截了当回复：“你说个时间地点吧，我和你们虞总面谈。”

她倒要看看大名鼎鼎的虞总要怎么从她手里挖走项目，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还是出手阔绰用钱砸人，还是干脆以势压人，你不答应我就让你的项目黄了？不管如何，方尧然打定主意绝不投降。明天，不，今天就和乔嘉时签了合同！

乔嘉时最后从录影棚出来，一同出来的还有经纪人许优。她笑容满面地和方尧然握手：“方总，合作愉快。”

之前乔嘉时说过以后她回去就联系晨星娱乐，要了一份剧本。越看越信心十足，虽然制作公司小，班底也没有名气，但许优还是相信剧本为王的，这个剧情只要好好投资肯定有前途。接触方尧然本人后更加坚定了她的信心，她调查了这位方总，来头可不小。虽然家里产业没有涉足娱乐业，但是家大业大。

方尧然正好挂了电话：“那是，我回来就把合同发过去，以后还要多多麻烦许姐了。”

许优笑得见牙不见眼，和方尧然告辞后让乔嘉时等在原地，自己去开车。

“刚才发生什么事情了吗，看方总心情不太好。”乔嘉时温和一笑。

方尧然在心中感慨，多么体贴又平易近人的偶像啊，自己一定要好好搞这个项目，没准能捧出一个顶流呢……

“没事，就是一些生意上的问题，我能解决好。”她挥挥手，全然不在意的模样。她说完这话，见乔嘉时还站在原地不动，疑惑地问他，“你还有事吗？”

“多亏了阮老师我才能有这样一个机会，方总和她关系好，还想麻烦方总牵线我们一起吃个饭。”乔嘉时表情真诚。

方尧然更加欣赏，觉得他以后肯定大有可为：“她不太喜欢交际，我可以先问问，不知道她同不同意。”

“先谢谢方总，那我先走了，再见。”乔嘉时十分有礼貌地道别，上了许优的车。

方尧然和阮月商打电话，怒夸乔嘉时一千字：“你不知道他对谁态度都特别好，而且一点都不油腻，就那种春风拂面的少年感，啊，他没有前途谁有？”

好不容易夸够了，又拉拉脸说起那件倒霉事：“你说我怎么就被创海盯上了。这不过就是一个小编剧写得小剧本，由我们这种小公司小制作刚刚好。他怎么就一而再再而三地想拿下这个本子？”

阮月商一边捋下一期的台本一边听她吐槽，闻言道：“既然约了你那就去吧，创海的虞渊行可不是谁都能见的，更何况创海是行业标杆，买卖不成仁义在，没准以后还能合作。”

方尧然撇嘴：“还合作？我都怕创海一怒之下把我这小公司拆吃入腹，连骨头都不剩。”

阮月商嘲笑她：“你还怕这个？这样，咱们姐妹同心，其利断金，他要是敢这么干，我就联系我朋友曝光创海老总虞渊行恶意竞争，怎么样？这肯定是个大新闻。”

方尧然哀嚎：“我都被搞没了，你还想着大新闻，还有没有人性了！”

*

话虽如此，方尧然还是如期到达和虞渊行约好的地方，在整个上川市最高建筑顶层的旋转餐厅。得知这个地点的时候她还咂舌：果然出手阔绰，约她这个小老板谈个小小生意都这么豪气，平常是有多挥金如土？

她先到了以后坐在虞渊行定好的位置上，靠着落地窗可以将整个上川市尽收眼底，她在心中盘算一会儿要注意下这里的人均消费，下次带阮月商也来尝尝。

虞渊行这个人还是很有时间观念，方尧然早了十五分钟到达，不过五分钟后他也到了。方尧然还以为这位大老板必定姗姗来迟，见自己对面落座一个穿着讲究、言语得体的男人时还有一瞬间恍惚，下意识就问出口：“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虞渊行出身优越，外形出众，从小就能感受到来自周围或直白或隐秘的目光，但良好的教养让他无法对别人恶语相向，就像此时此刻对于对面这个女人的套近乎，他的皱眉一闪而过，很平静地回答：“或许吧。”

不是或许，方尧然坚信自己与他一定在哪见过，冥思苦想半晌才恍然大悟，在那个游轮上，她还撞到他了！她还和阮月商感慨遇到了自己的天菜，还在心中口出狂言以后要包他，现在看来还真的包不起。

方尧然心虚笑笑，主动揭过这个话题：“虞总就这么看好《论剑》这个项目吗，我认为这个实际上不适合贵公司。”

“哦？”虞渊行挑眉，“方总不妨说说看。”

恰巧这时上了第一道菜，方尧然举起刀叉：“稍等啊。”

她吃一口，满足地点点头才开口继续：“首先这个编剧可以说根本没有名气，她的剧本无人问津。当然，如果很抢手的话也轮不到我了。其次现在市场上仙侠剧泛滥成灾，创海这种公司不是一般都是引领潮流的吗，这种跟风的事应当不屑去做。第三，创海的剧都是大投资大制作，这个剧本很新颖没错，但剧情相对来说没有那么厚重，投入很多资金很容易有去无回，小制作对于这种类型的剧来说刚刚好。”

虞渊行点头，“方总说的很有道理，不过我只看剧本质量，别的都不是问题。”

方尧然舀菜的手一顿，合着我刚才都白说了呗。她一笑，图穷匕见：“既然虞总这么直白，我也就不掩饰了，这个剧我很看好，演员都找好了，怎么样都不会卖的。”

想了想，补充道：“你要是想和我aa是不可能的，我就只出我吃的这两口的钱。”

这次虞渊行是真笑了，在他的人生中还没遇见过如此市侩精明的女人，就差把算盘摆在脸上了。

“方总这是说哪里话，生意既然谈不成，那我就先失陪了，你吃好喝好，想要什么记我账上。”说罢，起身系上西装扣子，还微微欠身示意，转身离开。

方尧然撇着嘴学他：“想要什么记我账上～切。”

她马上给阮月商发语音吐槽：“你不知道这个虞渊行多奇葩，我跟他好说歹说，他倒好，势在必得。我说绝对不卖，他起来走了。天呐，人的性格真的很重要，就算他长得再帅也只想让人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不好意思，我有东西落下了。”

方尧然抬头，发现刚刚吐槽过的本人就站在桌子旁边，十分有礼地看着她。她干笑两声：“虞总请便。”

虞渊行拿了自己的东西再次离开，方尧然频频回头确认这回人是真走了，才抚着胸口发语音：“吓死我了，刚才他又回来了。”

阮月商下了地铁点开语音听。

“而且，而且！虞渊行就是我上次在游轮上遇到的那个我说二十多年来最让我动心的男人，我现在收回这句话。当然，如果他不说话我还能考虑让他回到榜首，虽然他可能根本就不在意。”

这一条条感情充沛的语音让阮月商忍不住笑出声，听完的时候恰好拐进小区。现在正值晚饭时间，小区里人流如织，下班的、放学的，人声鼎沸，虽然热闹，但疲惫的时候也觉得很吵，她开始考虑上次方尧然提的搬家的建议。

回家之后她点开租房网站浏览，发现离电视台近的房龄老又贵，便宜又环境好的离台里太远了。有一个小区倒是条件都符合，环境幽静安保也好，就是是上川出了名的高档小区，房租也很美丽。

她关掉租房网站，照例点开节目的讨论区看，除了集中在嘉宾身上的话题外，有零星几条提起她和章逸之。

「这两个年轻主持人的话怎么这么少，既不带流程，说话也不好笑，有他们跟没有一样。」

「他们俩是去公费看节目的吗，换我上去也这个效果。」

……

虽然这种评论很少，但也意味着其实很少人在意他们俩的表现，被人骂很不爽，让一个节目主持人更心酸的是，连骂的人都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