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该怎么办啊。”方尧然痛苦地叹息，在床上来回翻滚，“他是业界大佬，得罪了他以后还有我的生路吗？”

阮月商一开始也是目瞪口呆，现在冷静下来分析：“应该不至于，你们俩你情我愿，要是因为这点事就整你，他肚量也太小了，而且你不是放钱了吗，没问题。”

“是吧。”方尧然双眼一亮坐起来，“我也是这么想的，既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那我干脆给他一点补偿，而且我钱包里一共就那点钱，全给他了，也算够意思吧？”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肯定了方尧然的行径，并觉得没有什么大后果后，就聊起别的八卦。

”我明天要去爬山，好久都没运动了一会儿你陪我去商场买些装备，顺便逛逛街。“阮月商摩拳擦掌，换上出门的衣服。

方尧然浑身酸痛，然而心中的惊惧远远压过生理的痛苦，她需要购物来转移注意力，两人一拍即合，开车直奔市内最大的购物商场。

助理和司机很早就到了酒店等待，奇怪的是虞总一直没有联系他们。虞渊行是一个任何事都要掌握主动权的人，他十年如一日地醒来很早，给李助理打电话安排计划。今天却迟迟没有动静。

李助理先上前台问了有没有退房，得到否定的答案后怀着困惑上到顶层。更让他疑惑的是，刚才报出房号的时候，负责接待的客房经理探究又奇怪的表情。

虞渊行面无表情地把五张百元大钞塞进自己的钱包，穿戴整齐后给李助理打电话，让他上来处理善后事宜。李助理就在门口，进来的自然很快，还解释道今天到早了。

虞渊行知道不是他到早了，而是自己起晚了，但他没有解释的习惯。

李助理按照习惯检查房间有没有遗漏的东西，看完之后简直满头问号，虞总是个对一切能接触到他的身体的东西十分苛刻的人，平常睡过的酒店房间和没睡过人是一样的，整洁死板，今天的套房却格外…凌乱。

如果说以前的他会猜测虞总会不会在晚上与人春风一度的话，现在的他认为虞总是一个没有世俗欲望的人。

“检查完了吗？”虞渊行站在外面淡淡提问。

“好了，好了。”李助理赶忙拿好东西出去。

两人站在电梯里的时候虞渊行看似不经意地问：“上次那件衬衫扔了吗？”

“哪件？”李助理一头雾水。

“游轮上。”

“已经扔了，虞总。”李助理怕虞渊行怀疑他私藏他的私人物品，赶忙撇清关系，小心翼翼地问，“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虞渊行提步出了电梯。

李助理看他背影发现虞总居然穿的还是昨天那套西装，怎么会没有换呢，明明提前准备好了新衣服。那自己手里提的这套是准备拿来换洗的衣服了？

李助理觉得今天的事情有许多超出想象，但他什么都不能问，拿着房卡去前台退房。

总统套房是大厅经理亲自接待的，和客房经理一样，看到这个房号的时候她的神色也一瞬间古怪，但很快恢复自然。

在电脑上操作一通后，她的表情又变得古怪，甚至在憋笑：“这位客人，昨天房里开了一瓶威士忌，五千，您看？”

李助理差点脱口而出“什么”，要知道虞总不是一个嗜酒的人，昨天桌上已经喝了酒回去之后绝对不会再喝，这是怎么回事？但酒店肯定不会随便乱讲，他认命地掏出卡结账。

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真有人在嘀咕，李助理在出酒店之前浑身不自在，总能听到小声嘟囔。里面掺杂着类似于“小方总”“睡了”“酒”等等字眼，李助理怀着满腔的疑问出门登车。

虞渊行坐在后座上捏眉心，闭着眼问：“怎么这么久？”

李助理在副驾驶上扭身解释：“是这样，虞总，她们说昨晚房间里开了一瓶酒。”

虞渊行睁开眼睛：“多少钱？”

李助理被他周身迅速冻结的氛围吓了一跳，小声回答：“五千。”

钱夹里那五百还是它的主人新鲜丢下的，虞渊行的手捏紧钱夹，咽下一口怒气：“让财务转给你。”

*

第二日一早，阮月商和冯垂在山脚下集合。这座郊区的山是整个上川市的最高点，时常有登山爱好者或者看日出的游人前来，因此就算还没出太阳，已经有零星的人往上爬了。

冯垂将新手用的小相机交给阮月商，两人一同往上爬。

阮月商拿着小相机来回摆弄，十分新鲜。冯垂耐心地解释怎么使用过后，她就一会儿拍这个一会儿拍那个，拍完之后他通过照片讲解构图以及光影的运用。

阮月商听得连连点头，觉得自己领悟能力超强，马上就可以拍出艺术的照片了。

两人登顶后坐在一旁的石凳上休息，冯垂掏出包里的矿泉水，刚要喝就被按住了。阮月商笑眯眯地从包里拿出保温杯和小杯子，分了一个给他：“早上挺冷的，喝点热水吧。”

给他倒了一小杯热水后，自己也捧着杯子吸溜吸溜地喝起来。

冯垂感受到掌心的温度，看着她细腻白皙的皮肤和恬静自足的笑容一时愣神。恰巧第一抹阳光越出地平面，为看日出而来的登山客小声欢呼着，他举起手中的相机拍下了这张侧脸。

阮月商也放下水杯惊呼：“太阳出来了。”

言罢，举着自己的小相机上去就是一通拍。冯垂也在山顶四处寻景，拍出了久违的风景照。他很久以来只拍人物，今天却对景物有了突如其来的欣赏，拍出了许多照片。

复盘的时候阮月商对着冯垂的相机眼馋：“你是怎么拍出来的，好厉害，你看看我的。”

阮月商拍出来的的确是很普通的游客照，但矮子里拔将军，总有几张能看的，他挑出几张夸奖，又讲解其他的不好在什么地方。她不好意思地问：“是不是我也没什么天赋？”

不是，你的天赋非比寻常，能给我带来不竭的灵感。这话只在心里想想都足够卑鄙，冯垂静静笑道：“熟能生巧，很多人的天赋并达不到天才的地步，但日复一日的训练却是实打实的。”

听了这话阮月商又恢复信心，和冯垂告别后把那几张好看的照片打了出来，打算日日欣赏熏陶自己的艺术细胞。

冯垂没有回家，直接去了杂志社。主编找他商量下一期的选题，看见他举着许久不用的摄影机，调侃道：“你今天这是有什么闲心？”

冯垂含糊其辞：“拍了几张风景，这期都有什么选题？”

主编给他讲解之后，他翻看资料确定选题，也提出了几个前几天自己记录的选题。主编闲来无事拿着他的相机看照片，第一张就‘嚯’了一声：“原来你这么长时间不拍风景照是怕别人没有立足之地啊？”

他越翻越惊讶，兴奋地站起来踱步：“我有个朋友要办摄影展，把你这几张放进去怎么样？拍的这么好孤芳自赏太可惜了。”

“拍的好吗？”冯垂低着头，长睫遮住神色。

“当然了，你还犹豫什么？”主编继续往后翻，猝不及防看到一张女孩的侧脸，“咦，这是谁？”

冯垂站起身夺过相机：“没谁，回去我挑几张发给你。”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冯垂先是挑了几张刚才拍的照片，打开电脑查看前几天记录的选题。当时写下了几个全都否了，根本没有灵感，可是现在光是看着这几个字脑海中就已经出现一整套的风格规划。

他马上打电话给助手，联系场地和模特，今天拍一组图。挂掉电话后，冯垂点开和阮月商的聊天框，退出又进去，字斟句酌地发了一条信息：“我有个朋友新开了家川菜馆，要不要去尝尝？”

看到消息的时候阮月商刚刚结束了新一期节目的组会，她没多想回复道：“好啊，不过为了感谢你教我摄影，这次我请客吧！”

灵感一旦涌来就抑制不住，冯垂拍了整整一天，到了傍晚才结束拍摄。

助手又疲惫又纳闷，从上次那组杂志神图后，冯老师已经很久没动过摄影机，他的心还提起来，担忧再次发生之前的情况，没想到今天恢复到了如此高强度的拍摄状态，而且看情况现在这组图又是张张精品。

回到家后冯垂才看到消息，他在对话框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后发出去：“这次就算了，是我邀请你，下次你有什么看好的店可以再请我。”

阮月商看上去话不多很文静，实际是个主意很正的女孩子，从不过多纠结，她很快地回复：“好啊，多谢冯老师。”

冯垂把今天这几句短短的对话反复看，又回忆白天两人登山时的聊天，不知不觉躺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第二天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他睡眼朦胧地摸到手机接起来，电话那头是主编兴奋地呐喊：“我看了你昨天拍的那组图了，你可真是闷声做大事，自己闷不吭声地完成了这么牛的一组图，行了，这期的任务提前、超额完成，你小子！”

冯垂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刚刚坐直的身子又倒到沙发扶手上：“还有别的事吗，没事我就先挂了。”

主编又废话几句才挂了电话。冯垂把手搭在眼睛上，靠着休息了一会儿，睡不着了。昨天天还没亮就去爬山，回去之后马不停蹄拍摄，一直到晚上才休息，按理应该好好睡一觉，可他现在没有睡意了。

打开和阮月商的聊天框，发现昨天并没有约定吃饭的时间，昨天工作量很大，近一个月都不用再担心灵感的问题了，要不然等下次再约她？

这样想着，冯垂把手机放到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