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中午，也是考试成绩即将出来的那个时刻。

有些人早早在公告栏处等着了，有些人却趁机早早去食堂抢饭了。

秦妙妙因为最近要减肥，就没有和池薇一起去吃饭，林耀与在大课间那一场“随性”演讲后就被校长叫走了，一直到中午都还没有回来。

所以这顿午饭是池薇和程崎一起吃的。

程崎看着池薇盘子里依旧的四菜一汤，不由感慨。

“大学霸，你是真的厉害，我觉得你都可以去参加大胃王比赛了。”

池薇其实没在听他说话，只敷衍地点着头又吃了一口。

忽然她想起来前几天秦妙妙减肥不吃饭，结果放学饿得头昏，便对着程崎开口说道：“我们要不要给妙妙买点东西回去，万一她饿了。”

程崎撇了撇嘴，语气不屑：“喊她吃饭她不吃，饿着了不就是自作自受，谁高兴给她买东西。”

他像是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说着。

“她哪有那么脆弱，她每次打我的拳头都是实心的。”

池薇见状便只能点点头，也不辩驳，只装作自己并不在意的样子。

两个人很快吃完了饭，出食堂的时候，池薇便径直往教学楼的方向走。

程崎却突然喊住了她。

“你真不给秦妙妙买点啥？”

池薇心里觉得好笑，便点头。

“她说要减肥，买了可能也不会吃吧。”

程崎见她真的要走，也没跟上，他的脚步却顿在了原地。

几秒后，又冲着池薇说道：“我去买点东西。”

说完就一溜烟跑了。

池薇耸了耸肩，便自己走了。

一路上人群吵闹，成绩像是刚刚出来了。看完成绩的人现在都在往食堂赶，池薇和他们逆行，很拥挤，也因此听到了他们的些许交谈。

“卧槽，我这次成绩比平时低了60分，我要完了。”

“谁不是呢，不过还好大家分都很低，你看到没年级第十才610，前五名之间就差了三分。”

“到底是谁出的试卷，烦死了！”

池薇大致也听了个一二。

但她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而且很怪异，一路上池薇分明就能感觉到许多视线的注目，但这些视线却都怯生生的，像是不敢往她这个方向看。

就好像她是什么传播源一样。

不过池薇并不在意这些，她加快脚步走向了公告栏。

此时的五楼却正在发生一件大事。

秦妙妙对着面前的人正在大声训斥：“你是不是有病，怎么还硬闯别人班级！”

方宇哪里管这些，只坐在池薇座位上，气势嚣张极了。

“你管我坐在哪里，别说三班了，哪个班级不是我想进就进的。”

此时的班级几乎没什么人，只有秦妙妙和几个女生，但那几个女生在看到方宇进来后都选择默不作声，毕竟方宇就像一个毒瘤，消不掉还会一直缠着你。

但秦妙妙忍不了，特别是在方宇把他的脏手伸进三班甚至还对池薇下手后，她看到方宇根本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我劝你快滚。”

方宇只看了她一眼，就又开始翻池薇的课桌，笔盒，书包。

秦妙妙本来就饿得难受，现在更是火大，直接站了起来打断方宇的行为。

但她这一行为让方宇很不爽，破口骂了一句。

“劝你少管闲事，学校里关于我的事情全他妈是你传的，你以为我不知道？老子只是懒得理你，你不配懂吗？”

他顺手还推了秦妙妙一把，秦妙妙被推到在地，撞到了身后课桌，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秦妙妙吃痛地坐在地上，方宇以俯视地姿态在看着她，就好像他们之间不对等一样，他就应该高人一等。

“砰！”的一声，教室门被踹开了。

程崎手里的面包牛奶散了一地。

“你他妈怎么还敢来三班的？”

他没去看公告栏，他对成绩这类事情并不在意，所以上楼就早很多。

结果就撞见被推倒在地的秦妙妙。

程崎是站着的，个子也是班里很高的，方宇分明是坐着的姿势，但他的仰视却依旧令人不爽。

程崎一手抓住方宇的领子，两人像是一根被极限拉长的皮筋，马上就要绷断。

秦妙妙及时制止了。

不为别的，方宇成绩好，和他打架不论输赢都是吃亏的那一方，最后被罚的只有他们。

“程崎，别动手，我想去医务室。”

程崎愣了两秒还是松了手，但还是把方宇拽出了教室。

此时回班级的人愈来愈多，也有很多是听见吵闹声跑上来探究竟的。

一群人围在三班周围，看着两人剑拔弩张。但最后程崎还是没和方宇打起来，他带着秦妙妙要去医务室。

方宇又喊住了他们。

“跑快点，把池薇赶紧喊上来。”

秦妙妙胸中燃着一团怒火，但无处宣泄，只能闷在心里。

但看方宇这么嚣张的模样，难不成池薇真没考过他吗？

这不可能，秦妙妙没有一秒犹豫过这个结果。

这时人群里走出了个女孩，穿着规整的校服，扎着乖巧的马尾，个子不算高，不仔细看甚至会认为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女生。

但她的脸极其吸引人，皮肤白皙，眉眼淡淡柔柔，就像一汪清泉，但若仔细看便会发现其实这汩清泉也有寒冬冷冽之时。

但更吸引人的还是她身上的那一股气质，看似文静的外表内里却盈着一个野心满满的魂灵。

是池薇。

她先是去看了眼秦妙妙的伤势，好在只是手擦破了点皮，她甚至都没有看方宇。

方宇见她来了，笑了笑，说出的话透着藏不住的嚣张。

“你怎么现在才来？年级第二。”

池薇依旧没看他。

秦妙妙却快急哭了，她从没想过这个结局，程崎也一怔一怔的。

围观的人群更是躁动起来了，面上拧着眉都是不可置信。

因为池薇的加入，场面越闹越大，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渐渐挤满了整个楼道。

这也顺了方宇的意，他就是要所有人看到池薇被他踩在脚下。

他看池薇不说话，便觉得她是怕了，面对这样的结果说不出话了。

他心情更加好了。

“这样，你之前做的事情我都饶过你。只要你和现场的所有人承认，你输了，你输给年级第一方宇了，你永远也只能当个万年老二。”

他一双眼睛一直盯着池薇，像是要把她看穿，要把她的自尊心看穿。

池薇终于转眼和他对视。

她眼里没有畏惧也没有方宇想看到的自卑。就好像是一个局外人，冷眼看着一切，与自己无关。

方宇被她看得怒火中烧，脸开始迅速变红，像是有鲜血即将喷涌而出。

他推了推眼镜，说话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

“你装什么啊，还在这里装什么高傲，你不过是个年级第二，被爷爷我踩在脚下永远爬不起来的那种。你他妈就算是努力八百年，也跟不上我一步！”

池薇一直等着他说完所有，才开口，声音平淡没有感情。

“你说谁是年级第二？”

方宇被气笑了，敢情池薇是一直不肯接受自己考不过他的真相。

他咬了咬后槽牙。

“你啊。”

池薇向他走近，依旧是没有愤怒没有害怕的神色。

她又重复了一遍。

“你说谁年级第二？”

但这次还没等方宇回答，她就直接回答了。

“可我觉得是你啊。”

声音带着冷意，凉飕飕的。方宇往后退了一步，左手手腕开始隐隐作痛。

“你他妈想当第一想疯了。”

他右手一个巴掌甩过去，他就是看不惯池薇明明低人一等还要装高傲的模样。

但这一巴掌没打成，有三班的男生从人群里挤进来，拦路抓住了他的手腕。甚至有二班的男生和三班的男生因为言语不和已经打得扭作一团了。

一个年级第二，也没什么家世的转学女的，居然还有这么多人护着。

从小到大，他都只有做到第一，做到最好家里才会有人注意到他，他不理解为什么他们要这么护着池薇。

下一秒，一张纸贴在了方宇的面前。

是池薇让程崎趁乱去楼下公告栏里撕的。

成绩排名表。

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

第一名：池薇 730

第二名：方宇 650

但是这怎么可能？

这怕不是池薇为了她那虚假的自尊心而做出的虚假成绩表吧。

方宇其实自己并没有去看公告栏看成绩，人太挤，他没那个耐心，便随机抓了个同学。

那人一看是他，声音都带着颤抖。

是他和方宇说的说：方宇是第一。

方宇心中有过短暂几秒的怀疑，但他很快就笑了出来。

太假了！

怎么可能有人能考出730的分数。

“你在逗我，730分，这怎么可能？你当这是普通考试吗？造假也要真实点啊。”

池薇没说话，但眼神不像有假。

方宇被她看得莫名有些心虚，又开始贬低她，就好像这样她就会低他一等一样。

“池薇，光靠努力是追不上我的，靠这种自欺欺人的方式也不行。你要知道努力是追不上天赋的。”

池薇笑了笑，终于开口说了话。

“努力能不能追上天赋，这我并不知道。但有一点我知道。”

方宇看着池薇慢慢开口，她的字字句句清晰，直戳人心。

“你没有天赋。”

她说，他没有天赋。

一句话把他所有引以为豪的事物击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