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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布料和旧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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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城最著名的不是歧家信息网,而是织坊的布料。

暮春时节摘枝头最娇艳的芽浸泡在解冻的清水中,盛夏光阴需要好好保养灵巧的手指,以便在初秋季节收获柔软香甜的原料。暖冬的阳光照上屋顶的瓦片时大家才选出了满意的丝线,从采棉纺线到上机织布,所有工序都是不紧不慢的,在来年初春到初秋时,各家各户的门前都是晒满了一叠又一叠的新布。

东城的人好像有纺不完的纱,卖不完的布。

现在快要入秋了,纺织的人家终于在满枝的绒果下有了点忙碌的样子。

绒果树四季常青,小小一颗果实经历了两个季节的浇灌饱满可爱,成熟后带着甜甜的香味,连扯出的线、织出的布都染上淡淡的甜味。

苏瑕被月姨连哄带骗穿上了件雪白的衣服,上衣袖子长得遮手,下裳却只勉强遮了膝盖。生于极寒的白狐感到了瑟瑟凉意。

“月姨,这是给女孩子穿的吧。”秋风掠过,苏瑕虽然不冷,但总有种衣服下摆要被掀起来的感觉。

“哎啊,姨特意给你改过的嘛,”月姨绕着他转了个圈评价道,“秀秀气气的,很适合你,好看。”

所以它原来是裙子对么,您是折腾鳞子厌了,所以看我来了要对我下手了么?

歧川在旁边憋笑,然后收到了苏瑕求救的一个瞪眼。

“月姨月姨哈哈哈,你别讲了哈哈哈。”

月姨:“来来,鳞子也有一套的,瑕瑕还在东城的时候,我就想看你们一起这么打扮了。”

苏瑕:“噗。”

歧川:“……不,谢谢月姨,我们有事先走了。”

然后一把拉过苏瑕逃跑。

月姨在后面大喊,惹得小道上的摘果人回头。两人穿过一筐筐已经摘下的绒果,果实的气息醇厚甜蜜,苏瑕身上的新衣也是这样丰收的味道。织坊瓦屋后就是晾晒布料的大平场,前一年的布料收拾得整整齐齐挂在一条条竹竿上。

每一年纺织出来卖不完的布料,人们不会苦恼,东城的纺织人相信前一年留下的布匹是造物主对他们那一年努力的奖励。他们总会有办法用完那一匹又一匹亲手织出的布。

十二年来,坊里早已使用起机械织布,但依然有一部分人们保留着最传统的习俗,用手摘取原料,抽取适合的丝线。

如梦如幻的布料是时光赋予东城的恩惠。

秋风飒飒,布料飘飘,各色的布匹在阳光下将美丽的颜色映入地面,旋转出一片一片彩色的浪花。

没有战火,没有阴谋。

一切平和,像是幻觉。

在此刻苏瑕恍惚觉得时间回溯了。

两人逐渐慢下脚步。

“鳞子,”苏瑕说,“你不厚道。”

歧川随手扯下一片淡蓝色的长布,往他腰上一系,弄成了一道能遮住膝盖的下摆:“行了。”

手法熟练。

歧川没注意到苏瑕看他那瞬古怪的神情:“走吧,带你去地仓。”去看看我以前许下的豪言壮志。

地仓放置着歧家历年历代的信息源计算数据。

在推开最后一扇门前,歧川开玩笑般地说:“别被吓到了。”

整间屋子堆满纸张,每张纸都密密麻麻写满了演算推理的数据过程,即使中间堆架着高科技的计算机,歧川还是会把每一次构架重新手算一遍。地面上叠满纸,完全无处可以落脚。这屋纸都可以用吨来计算了。

墙上流转的蓝色光带是实体化的信息源。不同于前面任何一扇门后的流光,歧川的光带有逆时针也有顺时针,可以推算未来也可以演算过去。

歧川爬上一个小山堆,示意苏瑕也直接上来,他拍拍厚厚的纸堆,终于把昨晚辗转反侧的心拍实了。

纸张压得很严实,踩下很稳,地仓空间很大,坐上去向下看非常壮观。

“你成功了,恭喜。”苏瑕真心诚意道。

“是的,但是,这不是重点。从白石城回来后一直在查找的那件事。”歧川握紧手,用了最大的力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我用信息网回溯了十二年前的小凤山和西域的交织线,引起一切的阵法同出自西域一处,楼家庄。”

苏瑕没想到他竟然会提这事,听到最后三个字时冷笑道:“西域楼家庄,又是那里。”

“这正是我担忧的。楼家庄是四方境少有的混居区,实在分不清阵法究竟是哪一族的。”

“鳞子,我可以给你一个建议么。”

“什么?”

“不要继续查了。”

歧川皱眉。

“你从未出东城,即使有信息网对外面还是不够了解。那年小凤山的事于你也许是一生都挥之不去的阴影,但对我却早已是习以为常,”苏瑕道,“不要再把自己当作借口帮我了,你不该插入这件事。”

歧川一把拽住他的衣领:“我也说过了吧,别什么事都自己担着。就算当年我只是个被牵连到的那个,但我现在有能力了去追究不行么?”

苏瑕平静:“你帮我的够多了。你没有参与‘桥计划’所以不知道……”

“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我才要去查,你对我的印象还停留在以前?”

苏瑕一顿,被他截去了话。歧川道:“别马上否定,我昨天就有这种感觉了。还有你是以什么身份来给我提建议的,北境主的话我可不听,再怎么说我与你也是同职。”

苏瑕拿开他的手整,理了理衣服,“我只是认为没必要。”

歧川知道他是默认了。

苏瑕道:“我拿到钥匙了。”

歧川敛了笑意。烈王指认的五位传信使各有其职,每一人都是一环。烈王在沉睡前最后一次为他们开启通讯,五人决定借白石城一战接头。却未料到时迁竟在战中殒命。

“你是找到了他的灵魂吗。”

有灵的生物死后领灵魂归往鬼界,在万界的传说中那里有一个更好听的名字——极阴之地。

只是无人知道那里究竟是臆想出的亡灵居所,还是真实存在的地方,一个地位等同万界的死后世界。

传说将其刻画得诡异神秘,老一辈的人将此作为禁忌闭口不谈。

回想起那一刻睁眼后硝烟弥漫的战场遗迹,无数的本该属于时迁的记忆,强加进他刚清醒的脑海中。苏瑕眼神有些涣散:“这也许听起来很奇怪,歧川。从你的阵法里一睁眼,就好像有人告诉我钥匙在流放之城。”

“我留下的是医疗类的阵法吧?”歧川按了按苏瑕腹部:“伤口好了?”

“差不多。”

“那你进入那个地方了吗,传说中的鬼界。”

苏瑕摇头:“没有印象。”

“如我刚才说的,我相信你,”歧川道,“只要遵守那三个规则,我们就无条件相信对方。”

不做有害于四方境的事。

不背叛族人。

忠于烈王。

“尊者后来回过东城留给了你一封信,他托我待你回东城再见面时交给你。”歧川开出一个空间阵法,在苏瑕惊讶的目光下取出一张薄薄的信纸。

歧川看到苏瑕接过信纸时手指颤了一下,便没有再说什么。

朋友做到这样最好,可以饮酒阔谈,也可以低语辛秘,在你心烦时听你吐诉,在你纵情时与你高歌。虽说君子之交淡如水,但在场的两个,一位是北境境主,一位是东城城主。在闲话里,一个为了名号大杀四方,一个为了权位不择手段,都实在算不上什么君子。

从白石城离开到再遇,苏瑕捡了些零碎的事给歧川听。

歧川最后说我也想出去走走看看,也不知道只是感叹还是真的做出了计划。

离开地仓后,苏瑕去了凤栖镇。

旧居被歧家派人定期打扫,还是保持以前的模样,夹在两边崭新的楼房中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院子里的凤凰花含苞待放,粉红色的花瓣层层叠叠地包裹着柔嫩的金色花蕊。风从山谷里吹来,带着初秋的潮湿微凉,细细簌簌地在花丛中横冲直撞。

赤千灭没有写当时的不辞而别的原因,没有问苏瑕近年的情况。他只交代了关于小院的一些处理事项,写了些以后的安排,结尾一句“有缘再会”。

干净利落,像他当年传授给苏瑕的剑法一样。

风轻轻摆弄苏瑕的衣袖和长发,他情不自禁勾了一下嘴角,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朵朵凤凰花摇曳着,花海卷起一层层小波浪。偌大的一个院子种满各种各样奇花异草,却因为主人的离开显得空旷萧条。

花还是没开,可那又怎么样呢,苏瑕早已经学会了从埋怨到理解,更懂得了命脉回转的线路只在自己脚下。况且赤千灭不是在信里说了自己是去游天下了吗,他想昧着心相信赤千灭。

在苏瑕走出凤栖镇后,一个火红的人影推开了小院的大门。被设下的重重禁制在那人指尖触碰的一瞬灰飞烟灭。

赤发墨瞳,一袭红衣,正是苏瑕挂念的赤千灭。

赤千灭走进书房抽出书架中间的一本古籍。

他小心翼翼地运转灵气注入书中,封皮上渐渐显出一朵黑色莲花形状的图案。赤千灭咬破指尖,将血滴在那图案上。

莲花纹章的颜色淡下去,在与书皮融为一体时开出了一朵真正的橙色莲花。

赤千灭的神色变得温柔而专注,他安静地等待这朵莲完全舒展开花瓣,便将那本古籍烧毁。

一声很轻的叹息不知道从何处荡开,声音嘶哑,像是许久未开口:“我这次睡了多久?”

“九年而已。欢迎回来。”赤千灭虔诚地在花瓣上落下一吻:“阿燃。”

“相比从前确实很短暂了。”被唤作“阿燃”的声音道:“我感到在你之前有很相似的气息来过,隐匿得很好,如果不是与你相近,我都不会觉察到。”

赤千灭露出吃惊的神色,他完全未在屋子里发现别人的气息。

“你的表情好难看,别这样,我感觉那个气息很和善,没有恶意。让我回忆一下,和苏远航的有点像,但是比他的柔和多了。”

赤千灭笑起来,怀念地道:“我想我知道是谁了。在你沉睡的时候,我收养了两个小崽子。”

作者有话要说:给大家打包了瘦肉丸,葱、香菜、辣椒、醋、榨菜等小料自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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