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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我很值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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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如玉盘悬于天边,银灰色清浅的光洒在云层中穿梭的女子身上。

林观澜穿着一件鸦青色薄袍,平静的眼眸像是浸在冰雪里的琉璃,只是轻轻一眨便漾开潋滟波光。

脚下的一柄银色长剑散出柔和的光芒,林观澜俯瞰着山峦,脑海里却是想起刚才少女的模样。

发红的眼尾,澄澈的眸底,晶莹的泪花,无助而又脆弱。

林观澜叹了口气,好一个我见犹怜的——白莲花。

若不是知道她便是那以一己之力宣示要挑战整个剑修的女子,还当真要被骗了。

林观澜身形一动,盘腿端坐在剑上,晚风吹着人惬意而又舒适。

她指间悄悄动了动,一小片云朵飘了过来,轻纱隐去的面庞上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人人挤破脑袋要进的学院,还真就有人想逃。”

另一边白暮岁携一众土拨鼠,以身作则,手持铁铲,孜孜不倦!奋力耕耘!

在天边最后一丝黑暗消退之际,成功挖通了苍鹭山与外界的通道。

阳光洒在少女身上,白暮岁仰起她满是泥土的脸颊,迎接着初晨的太阳。

手中的铁铲一扔,少女意气风发的对着她的土拨鼠大喊

“孩儿们,我要扬帆起航啦!”

“去哪?”

短短两个字,冷的像是腊月的寒风。

白暮岁眼睛瞪着通圆,僵硬的扭头看向树下。

依旧是之前那个恐怖的女子,她微垂着眸,抱剑倚在树上。

虽然面纱遮掩的看不清容貌,但白暮岁可以肯定——这一定是张极其丑恶的嘴脸。

“学院九百三十二条,弟子私自出逃,重罚。”

她嗓音很清,温润如水,干净之余透着微凉。

白暮岁僵在了原地,把生平所有痛苦的事回想了一遍,唰的哭了出来。

她眼泪落的汹涌,声音震耳欲聋,抽泣得大喊。

“你是怎么用三十七度的嘴说出如此薄凉的话!”

下一刻依旧是熟悉的藤蔓,依旧是熟悉的云层。

空中划过了两道小溪,风吹的白暮岁脸生疼。

在她哭天喊地的嚎叫中,玄明学院多了一道传说。

林观澜不仅冷漠而且极其残暴,喜欢的晨练竟是——拉着狗在空中遛弯。

这一日白暮岁终于如愿以偿的不用再去上课了。

没错,这个禁闭室终究是被她闯了进去。

咱们满脸泥土的少女在泪水的洗礼下,如今更是脏的不成样子,此刻她正抱着林观澜的脚踝死死不肯松手。

“师姐,我再也不敢了,我不骗你,我就是闲来无事练习御兽的法术!

一不小心就挖通了山脉!

一个好奇我就钻了进去!

一时兴起我就想回家看看...”

林观澜低头看着如同流浪猫的少女,眼神露出了柔软。

而后一柄长剑架在白暮岁的脖子上。

“袭击执法堂办公,可斩。”

猫炸了毛,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退到了墙角,乖巧的坐好举起了手。

“师姐,我方还有最后的疑问。”

林观澜低头看着自己宝相纹云鞋上的泥手印,眉头皱了起来,头也不会回的离开了。

身后传来撕心裂肺的喊声“你倒是告诉我要关多久啊!!!”

白暮岁在一片漆黑中,颤颤巍巍的平躺了下去,如同死尸一般一动不动。

地板是冰凉的,心也是。

回望自己的人生,好似这是遇到的第一个心如磐石一般的人。

不对!是第二个,家里还有她那心如同铜铁的爷爷虎视眈眈。

明明在装可怜这个赛道,自己强的可怕啊!

悟了,这一刻白暮岁终于悟了。

这便是宿敌,老天爷设计的绊脚石,西天取经路上的白骨精,只要跨过了这道坎那便是扬帆起航!

白暮岁一骨碌爬了起来,好在自己后路多,虽说她身无分文,但在这学院也没有比她更富有的了。

恢复功力的丹药哗啦啦往嘴里倒,白暮岁吃着津津有味。

她不是不学,而是有自己的想法。

就比如这恢复丹,一般人还真做不出草莓味的。

再比如符箓,炸天炸地多无趣。

作为高瞻远瞩有勇有谋的美少女战士,白暮岁从一开始就积极地学习,为自己铺好了无数的后路。

区区禁闭室而已,黑暗中白暮岁脸上浮起阴恻恻的笑容。

一张符箓贴在禁闭室的墙壁上,嗡的卷动了起来,薄薄一张符纸像是钻头一样,开出来一个洞。

白暮岁嘿嘿嘿的笑了起来,禁闭室防雷防雨防火防剑。

可当她拿出电钻之时,这禁闭室又该如何应对?

外面的空气是这般清新,白暮岁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吐出一股灰尘。

狼狈是有些,但好在是出来了,接下来只要去苍鹭山,而后就是——扬帆起航!

白暮岁心底升起一股豪气,好似被天大任鸟飞的自由之光照耀....

若是没有在扭身的时候看到自己的七个老师和女魔头的话,这个梦就能多做一会了。

梦碎了,空气也稀薄了,白暮岁在短暂的一秒钟,脑海里闪过了八百个方案。

而后定定的看着她的老师们,眼眶一点点红了起来,像只受伤的小猫,抖着肩膀,眼泪吧嗒吧嗒的掉。

“师父们我刚要找你们伸冤,这个剑修污蔑我!”

不论如何先挑起对立面,这个学院剑修压制的其余派系喘不过气,想必她的师父们会救她一命。

毕竟她在的派系人丁稀少的可怕。

先是药修的赵老头神色一紧,大声呵斥。

“暮岁休得妄言,观澜是咱们学院最公正的存在了,怎么会污蔑你?”

白暮岁偷偷瞟了眼那女子,能让师父们这个态度,看来这人还是有点背景。

“是啊,污蔑是不可能得,只怕这里是有些误会。”

符修的王老头笑的和蔼可亲,看向白暮岁。

“还不赶紧解释解释。”

白暮岁眼神亮起了期翼的曙光,软糯糯的开口。

“我就是夜间无事,想起师父们的敦敦教诲,顿时升起了壮志,于是去了苍鹭山一边寻找灵草,一边联系御兽,甚至不忘画两张符纸以及练习照明的法术。”

白暮岁话语间停了停,瞟向师傅们满意的神色,这才继续开口。

“就在这时,我看到一群土拨鼠在挖洞,一时好奇下,我钻了出去,就碰到了师姐。

师姐不分青红皂白就将我带回了这里。”

白暮岁泪眼汪汪的看向林观澜,心酸的抹了一把脸。

“甚至都不听我辩解,就将我关了起来。”

林观澜低头看着自己鞋边的手印,睫羽遮掩的眼眸中带着浅浅的笑意。

“你听听果然是误会,徒儿莫哭了,你林师姐身负整个学院的安危,办事严谨些也没错。”

稳了!法修的秦姨也替她开了口,白暮岁低头悄悄隐去嘴角压不住的笑容。

林观澜平静的眸底似是看穿她的心思,扭身对着长辈们行礼。

“是观澜误会了,只见人逃出学院却不知背后缘由,确实不妥。”

“你为了学院哪有什么不妥,就当认识了,我们这几个派系,近三年可就一个独苗,观澜定要好好照拂一二。”

“自该如此,改日还是要再找师妹登门道歉才是。”

白暮岁一听没事了,一溜烟跑到了师父身后,乖巧的跟了上去,还不忘回头恶狠狠的瞪了林观澜一眼。

挨训还是要挨训的,但好在放了一天假,白暮岁筋疲力尽迈着沉重的步伐回到自己的竹屋,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

她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看看这衣衫褴褛,头发上像枯草般团在一起,满脸是土的模样,哪有半分的美貌可言!

怪不得那个观什么澜对自己那么冷漠,这个仇迟早要报!

白暮岁抖了抖衣服,想起最近的溪流还要再爬半座山,顿时腿肚子颤了颤。

这一天的运动量着实吃不消了,但她是谁,集七个派系的法术为一身的奇女子!

嘴里的丹药嚼的嘎嘣响,白暮岁小脸涨着通红,终于一颗水球自掌间浮起。

努力总是有收获的。

至少在水球砸向自己脸上之时,她都是这么想的。

脸上分不清是泪还是水的白暮岁裹了裹衣服,茫然的看着天空。

这风吹的人可真冷啊。

药修,符修,法修,卜修,体修,阵修,御兽。

七个派系里挑不出一个让自己能洗澡的法子。

等等,御兽啊,左青龙右白虎啊,万兽之王啊!还能没有小弟?

白暮岁当即脸上露出了欣喜若狂的光芒,脑海里想象着猴子抬水的样子,嘴边念念有词的开始召唤。

破门而入的是那群熟悉的土拨鼠。

土拨鼠身后跟着的是人生宿敌林观澜。

谁能救救她,御兽的法术怎么还带召唤魔头的功能!

白暮岁一张刚洗干净的小脸唰的白了下去,嘴唇一抖再抖,战战兢兢挤出六个字。

“我不是,我没有。”

这个叫观什么澜的女人,光是站到这里,就有一种幽冷深邃的寒风,和她的那把剑一样,好似下一秒就要逼停在脖颈。

白暮岁倒吸一口凉气,后退两步,摸了一块石头握在手中。

“我只是想洗个澡又走不动所以想用法术叫点帮手给我抬几桶水回来可能是修为不够只能换来这一帮小喽啰断没有一点要跑的心思你千万别误会我。”

这一段话没有留一点气口,一气呵成,白暮岁握着石头感叹着,潜能是激发出来的,自己这一段快嘴谁听了不说句——rapper star。

面前的人没有说什么,一股微风拂过,她额发随风而动,掩映着一双秋水般澄澈的眸子泛着明净之色。

一片树叶缓缓落下,林观澜伸手夹在指尖挥了出去,本是轻柔的树叶带着磅礴的剑气擦过白暮岁落在树干上。

紧要关头,一屋子的土拨鼠散的飞快,眨眼间就跑的无影无踪。

白暮岁手中的石块一寸一寸裂开,如沙砾般簌簌的从指尖流淌了下去,在脚边积起一座小山。

你们经历过死亡吗?

白暮岁经历过,林观澜从她身边擦肩而过时,她有种马上要被抹脖的错觉。

以至于林观澜究竟做了什么她也不知,至少有那么一分钟大脑是空白的。

“我来是找你有事的。”

干净而温润的嗓音将她唤醒,白暮岁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呼出一口气。

“师姐,我犯错在先,道歉就不必了。”

林观澜一愣,这才想起先前为了维护几位师叔的颜面,好似确实说过登门道歉这种客套话。

她看着少女苍白的神色和一脸大度的模样,面纱下的嘴角扬了起来。

“三千灵石,禁闭室的墙。”

“什么?!”

少女惊的跳了起来,满脸的不可思议,而后来回踱着步,最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房子是法修送的,家具是体修给的,吃喝是药修赠的,这两百灵石是卜修投资的,就连衣服都是学院发的。”

白暮岁往地上一躺,眼睛一闭,指了指自己。

“这颗人头你拿去吧。”

话音还未落,人又燃起了一种巨大的求生欲。

她一骨碌爬了起来,跪坐在地上,伸手牵住了林观澜裙角,一双圆眼闪着灵动的光泽。

“师姐,你绑了我吧,我很值钱的,少主,我是灵域宗的少主,白家的独苗!

莫说三千灵石,就是三万,三十万,白老爷子也是出的起的!”

白暮岁乐的直拍手,一双眼弯成月牙的形状,笑着如花般灿烂。

“就是这样,我们双赢,灵石也有了,我也能找到家门啦。”

林观澜看着白暮岁眼底如星星般发出璀璨的光,指尖动了动。

一张画着学院徽章的符纸落下,贴在了白暮岁衣服上。

“三天,最多三天。”

“做不到!”

少女鼓着脸,一双眼眸里隐忍着显而易见的怒火,偏生又没胆量发作。

林观澜看着被人牵住的裙角,皱了皱眉。

与白暮岁打交道挺费衣服的。

刺啦一声,白暮岁手里只剩了布料,人从自己院子里飞起消失在云层中。

白暮岁咬牙切齿的挥起了刚学的八段拳。

“三天,还不如杀了我,三百天都不可能!

我是没有,就算有,我也不会给你。”

白暮岁嘟囔着推开了房门,人愣在了原地。

浴桶里盛着满满当当的热水,将屋子里熏得烟雾缭绕,或是担心不够,还给她多加了一个一人高的木桶同样满是热水。

白暮岁心底到底还是浮起一丝暖意,这人还有点良心。

舒舒服服的热水澡冲走了一身的疲惫,白暮岁换了仅存的最后一身干净衣物,掀开了被子。

而后屋内想起一声哀嚎。

“观什么澜,你存心的是不!这热气浸的我被褥全都湿了!!!”

云层中的坐在剑上的人,似乎在等什么,直到隐隐约约的声音传来,精致的眉眼上浮起笑意,这才起身,慢悠悠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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