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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红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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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里的大火燃烧得比教学楼里要快太多了,几乎是火光一起,就迅速把沈独明所在的林子烧了个彻底。

此时泥犁学院被周边树林的大火包围,火光冲天,热浪翻滚之中,沈独明背着背上的女学生一路朝着山下狂奔。

大火催断了树枝,几次险些砸落在他身上,沈独明身上的外套衬衫被划开了几个口子,皮肤被烫伤了几片,狼狈得拼命狂奔,更不要提背上还有个不知是何来来意的女学生,不知道是大火还是这份吊诡的紧张感让他汗流浃背,额头青筋暴起。

女学生趴在沈独明背上阴恻恻地轻笑,半是催促半是恐吓地说:“你再不跑快点,就再也出不了这片林子了哦。”

沈独明眼神极速在林中找寻着下一步迈出的落脚点和逃窜的方向,对于女学生的恐吓干笑了两声,显然没有被她的劣质恐吓吓到,更因为情况特殊,连配合一下都懒得配合了:“你这么不想我留在这里,怎么现在还吓唬我,也不怕我腿一软真的栽在这里?”

“不怕啊。”女学生语气满无所谓。

“不怕的话,你松手,我这就把你扔这里,我还能跑得更快。”

“那可不行。”女学生立即道:“我待会还要给你指路呢。”

“指路?”沈独明早预料到这个女学生对自己别有用意,但是三番两次这么好心还是让他心里感觉十分惊讶和蹊跷,山火的来临似乎意味着泥犁学院的某种节点,他不知道过了这场大火他还能不能再见到她,咬咬牙不分场合地问了:“你为什么总是帮我?”

“心善喽。”女学生态度敷衍地把他的问话怼了回去。

沈独明不和她兜圈子,双手卸了一部分托着她的力气,难得有些强势的追问:“你不告诉我,我就真的把你扔在这里了。”

“哈哈,你才不会呢,我知道你是个大好人。”女学生搂着他脖子的手臂受得更紧了,像是诚心恶心他似的。

沈独明被焚烧的烟雾呛得一阵咳嗽,女学生见状帮他虚虚捂住了口鼻,凑到他身边故意用很小的声音说:“你现在知道山路难行了吧。”

沈独明没太听清,转头想问他什么意思,转头就在余光中瞥见了不远处一辆翻滚损坏的大巴车。

公交车?!

沈独明脑袋反应慢过了视线,过了两秒才警觉到这一幕非常突兀,山里不可能出现公交车才对。

眼见火势封路,公交车衰落的那片空地却绿草茵茵,完全没有受到一点山火的影响,好像是一处被天然屏障保护的一段时光与记忆,安然稳妥地留在那里,却不被任何人发现。

沈独明背上的女学生抬起冷白纤瘦的手臂,指着那片与大火中格格不入的场景,诱哄中带着几分微妙的劝解语气说:“这就是我给你指的路,还记得那辆大巴车吗?去看看吧。”

短短的话却注入了一股冥冥之中的引导力量,容不得沈独明多加思索其中的古怪,脚下就已经调转方向跑了过去,他的理智让他想停下来转身逃离,但是身体已经完全不由得他掌控了,而是被他背上的女学生控制着,此时女学生腿上瘆人的伤口已经消失了,轻松的笑声在他耳边盘旋。他在一种完全由不得自己的惊恐中瞳孔迅速扩大,不断朝那片古怪又熟悉的场景中狂奔。

那片日光朦胧明媚的场景中,在向他传达着极其强烈的心悸感,好像有什么平和的秘密、恐怖的情绪,浸泡在那蜜糖一般的迷幻夏日场景中,如同引诱虫蝇的捕蝇草。

没经过什么抗拒,沈独明抵达了那片场景的边缘,面前的屏障好像是罩着蜜糖的玻璃罩子将他拒之门外。

女学生嘻嘻笑着从他背上跳下来,凑到他身边问:“你不想看看这段回忆吗?你故意忘掉的。”

沈独明眼睛直勾勾盯着眼前梦幻的场景,从山坡上翻滚下来的大巴车车厢已经坑洼破损了,被长年累月生长的绿色藤蔓和野草寄生覆盖,车身上能看清写着一行斑驳的红字“某某客运”,大巴车玻璃窗崩碎,有些固定不好的座椅翻出了车窗外,大巴车附近惨白零碎的尸骨、车窗玻璃碎片,都如同露珠一般散落在嫩绿茂盛的草坪里,散发着明亮锋利的光。

一副温馨的、静谧夏日的、残忍的记忆。

沈独明紧张地咽了口口水,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却被女学生拽着脖子,重新摁回了屏障上死死压制住,逼着他看清眼前的回忆,她凑到沈独明面前急躁而恼怒地发话:“六年前暑假你返校的路上,大巴车故障侧翻滚到了坡下,你差点就死了,是我救了你,但现在你在做什么?极度压榨自己的休息时间不断的工作学习,却根本不是为了自己的兴趣和理想,挣了一堆钱自己却营养不良过度劳累到休克,你在浪费我的生命!”

“你的生命?”被搞这么一出的沈独明也无法平静,他猛地挣开女学生摁住自己脖颈的手,却发现根本徒劳,这女学生的力气不是人能做到的,身体力量打不过,连心理防线都跟着吃瘪的沈独明心里憋着一股火,气恼和隐私被人翻出来窥探的屈辱感激得他额头青筋微微鼓起,硬生硬气说:“我从没有被人救过!别管你搞什么鬼把戏,我的记忆都和你无关!”

女学生似乎也没有想到他也有这么暴脾气的一面,惊讶过后,竟然释然笑了起来:“原来你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老好人呢……”

她松开了压制沈独明的手,在对方还没来得及恼怒地还手或者远离时,突然凑上前给了他一个拥抱,声音轻松而欢快地说:“谢谢你,哥。”

“……”沈独明被这莫名其妙的态度转变搞得摸不着头脑。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憋闷不爽地说:“我没有妹妹。”

女学生却好像真是他的亲人一样眉眼间溢出温和亲切的情绪,指着他身后的记忆场景说:“过了这场大火,新一轮的泥犁学院就要开学了,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快去吧。”

沈独明觉得这姑娘简直是莫名其妙,他问的话对方一句不回,还搞出一副帮了自己大忙的样子,但是他已经被对方逼到了这里,似乎不进入那片场景,这女学生也不会放过自己。

山火已经将两个人对峙的这一小片地方紧紧包围了,沈独明别无办法,转身摁下一口气迈进了回忆场景中。

再转头的时候,大火已经消失了,山中一片绿意,飞鸟与蝉鸣从沙啦啦的树冠叶海中翻荡出来。

无可奈何之下,沈独明也只能散去了脸上的恼怒和憋闷,尽力恢复原本满是疲惫的平静神情,朝着大巴车走近。

他原本不敢凑很近,因为从一开始看到这片场景的不安和恐惧在进入之后,变得更加强烈了,甚至在如此温和的环境中他也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内心压抑的、剧烈的恐惧和痛苦。

沈独明只能静静地站在草地中,任那些年久的白骨和玻璃碎渣围绕着自己,在日光下不停闪烁。

好像亡灵观察的眼睛,阔别重逢的打量。

仅仅是安静麻木的站着,汗水也很快浸透了他的衬衫。

就这时候,宁静的草坪中忽然响起了了一阵手机铃声,在这种宁静的烈日下有着振聋发聩的恐怖感,叫沈独明心下一空,腿都有些软了。

他迈开步子才发现自己颤巍巍的,明明极力不想接近,但内心深处还是有一种无法克制的思念,让他以一种软弱的姿态败给了自己的理智,朝着车厢内弯腰爬了进去。

扭曲挤压的车厢内,他撕开重重藤曼杂草,从青苔里扒出了一只手——一只带着与自己相同的机械手表的,自己的手。

在看到自己手的一瞬间,他惊奇地发现自己没有感觉到惊奇或者害怕,而是很平静地接受了。

手机铃声就是这只手上攥着的手机发出的,屏幕已经碎裂了,但是通讯界面正常,来电显示的名字写着两个字“红萼”。

这两个字好像是一把钥匙,一下子打开了沈独明暗中清明,却故意抹掉的一种复杂感情。

他颤抖着手拿起了手机准备接通,但手机拿起来的一瞬间,他发现手机背后有湿漉漉的水渍,抹开一看才发现时鲜红色的血液。

手机移开,原本握住手机被青苔爬满的惨白手掌中心,睁着一只红色的眼珠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沈独明惊得人向后一仰:这是地下室那只被称作老校长的怪物身上的眼珠。

那只眼珠盯了他几秒,突然爆开,那只死沉沉躺在地上的手掌如同泄洪一般,瞬间涌出无尽的血水,仅仅几秒钟就把整个记忆场景全部淹没了。

沈独明如同溺水一般在血水中漂浮,强烈的窒息感令他肺腔发疼,渐渐开始无法忍受,他有一瞬想就这样平静的接受也不是不行,但手机铃声却再度响了起来。

是红萼的讯息!

沈独明的记忆被再次刺激而猛然惊醒,开始在血水中循着手机铃声的方向挣扎抓了过去,几下就握住了屏幕发着光亮的手机。

在手机微弱的光亮中,他看到血水中的大巴车漂浮了起来。飘着飘着,车身渐渐鼓了起来,玻璃完好明亮,重新以崭新的样式立在了他的面前,而散落遍地的尸骨则变成了一个个鲜活的孩子,蹦蹦跳跳笑着跑着上了车。

“明明?明明?”老院长笑呵呵问:“你手机都响了两遍了,你怎么不接啊?”

沈独明猛地抬头,却发现四周的血水已经消失了,场景变成了一座二层小楼前的水泥活动场地,老式生锈的运动器械和篮球框,地面上用石灰粉画着跳格子的图案,他正坐在轮胎秋千上,面前不远处就是一辆明黄色的中巴校车,孩子们正新奇地探究着这个新物件。

这是……他从小长大的公立福利院。

他手中依旧握着屏幕裂了几道的旧电话,这时候的他大学还没毕业,手里没什么钱,电话碎了屏也舍不得换个屏一直将就用着。

老院长看他不回答,好奇地探头过来查看,一看到是红萼的名字,立即明白了什么,和蔼的脸上露出了愁容:“哎,这孩子还缠着你呢?”

“嗯。”沈独明熟练地挂断了电话。

这段时间的事情沈独明刻意可以忘记了很久,或者说他可以把红萼这个人刻意忘记了很久,但是记忆却故意要让他直面这些执念。

老院长慢悠悠地走到一旁的轮胎秋千上坐下,沈独明连忙要扶她,却被一摆手说:“还没老呢,不用扶。跟我说说吧,你俩是怎么回事。”

沈独明好像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的乖学生,虽然有些不情愿的尴尬,但还是老实配合地做回了秋千上,低着脑袋看看手机,平静、坦诚地说:“他跟我表白,但我……观念接受不了,所以最近关系闹得很尴尬。”

他确实受到了不少困扰,眉头反感地紧皱,连热闹的艳阳天都变得闷热讨厌了。

老院长呵呵笑起来:“他从小就喜欢跟着你屁股后面跑,天天哥哥哥哥的叫,怎么现在兄弟俩不要好了?”

“……”沈独明不确定自己和老院长在不在一个频道上说话,但这种尴尬的事情他实在不愿意再重复第二遍,于是旁敲侧击说:“我还愿意和他好,但是他现在不愿意和我做兄弟了,他连男的都不愿意当了。”

说到最后沈独明语气沉重,显然从小到大的弟弟突然性别觉醒要做自己的妹妹了,这件事对他的精神冲击很大,但最可怕的还是不论是弟弟或者妹妹,红萼竟然要和他谈恋爱。

这让他浑身爬虫子一样难受,连腿都缩在了秋千下,不敢抬头看院长。

“嗐,只要你们哥俩关系好,我就不担心了。”

沈独明有些恼怒地说:“我可是他哥。他现在都不叫我哥了,一见面就说疯话。我只能躲着他。”

老院长看沈独明这恼羞成怒的样子,呵呵笑了他一阵,朝他伸出了一只手,招呼他再靠近些,像个长辈一样教导他说:“或许你弄错了顺序,并不是红萼喜欢你才觉得自己是个女孩子,而是她本身就想做一个女孩子,她这辈子投错了胎。”

老院长荡起了秋千,笑着偏头看向他,重复那一句话:“她投错了胎。”

沈独明敏锐地感觉老院长有些奇怪,这不像是记忆中老院长会说的话,他站起身问:“您到底想说什么?”

老院长还是招手让他凑近些,她另一只手里似乎攥着什么东西,当沈独明警惕地凑近了两步后,她摊开手掌,声音平静地说:“红萼在知道自己投错了胎后,已经放下种种的情意,转生来世。实际上她这个人从里到外都是不合适的,因此平白无故吃了很多苦,她唯一放不下的是想和你再见一面。”

她的手掌中央,依然是那颗血红色眼珠。

眼珠爆发出漫天的光亮,将整个福利院记忆再次覆盖。

红光中他听到老院长说:“刚才她已经和你见过面了,你也该放下执念,彻底离开了。”

沈独明愣了一下,在满世界的红光中找寻找声音传来的方向,大声质问:“我并没有执念!他是我的亲人!你们把他带到哪里去了?”

“再也没有红萼这个人了。”那个声音如此回答。

沈独明愤怒与惊慌纷纷上涌,脚下一个错失便向后栽倒,红光转眼间如潮水一般散去,变成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黑暗中的上空,渐渐出现了点点光亮,明月、星光发出柔和冷白的光亮,沈独明感觉自己躺在地上却被一双手紧紧拽着手臂,不断朝前拖行着移动,他浑身好像都失去了知觉一样,被拖行着划破了皮肤,也完全没有一点痛觉。

在他视线里,不远处的山坡下倒着一辆大巴车。

“呼哧、呼哧”粗重夹杂着血沫迸射的喘息在他头顶发出。

这种熟悉的拖行的感觉让他一下子联想到了那个每晚折磨自己的梦里,而他已经知道拖行自己的那个黑影,究竟是谁了。

“红萼……”他嘶哑的喉咙里勉强叫出了这个被他缄默多年的名字后,眼泪终于顺着他低垂的脸滑了下来,砸在了胸膛上。

一直拽着他的人影没有任何停顿,一步步坚定而拼力地超前迈着。

山路难行,上坡的山路更难,更何况还要拖着一个人的时候,红萼走得非常费力,甚至没有多余的心思管沈独明是不是被树枝乱石划伤了哪里,只顾着把人拖到坡上的公路旁边,到了那里,夜里行车远光灯一照,他们就有救了。

沈独明意识到这是自己的记忆,或者说,是自己经历的时光,红萼已经不再这里了。

他努力仰头看,但黑夜的树林里实在是太黑太暗,他只能勉强看到红萼身上那件染了大片鲜血的运动服,和因为全身挫伤与骨折后,扭曲而不协调的背影,他现在才觉得,和一直以来在梦里出现拖着自己的那个女鬼,和操场上让他离开泥犁学院的女鬼真像。

虽然一路艰难,但红萼还是把他拖到了公路边,最后自己也力竭地盘腿坐在了他的身边。

沈独明用力抬手,想要抓住他的背影,但是红萼只是休息了一会,就重新站了起来。他没有转过扭曲挫伤的身体,保持着背对的方向朝山坡下又走了回去,对身后的沈独明挥了挥手说:“再见了,哥。”

“红萼!你别回去!红萼!”沈独明奋力想从地上爬起来,几次不成,倒在了地上。眼睁睁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重新消失在了黑魆魆的林子里。

“叮——”

他手边亮起了一小块冷光,破碎了屏幕的手机收进了一条短信:

“第三条校规!远离你认识的、熟悉的人,此间地狱无亲友,一念放下,万般自在。”

眼泪再次蔓延了眼眶后,沈独明在这完全无序的各种念头中,竟然真的明白了什么,脱力地栽倒躺会了地面上。

“嘭”的一声。

原本该是草地泥土的野外地面,竟然变成了客厅整洁的瓷砖。

空气中淡淡的松油味和血腥味的混杂气息萦绕了最后一丝后,也缓慢从沈独明的鼻息间散了去。

凌晨日头升起的阳光从客厅的纱帘外照进了瓷砖地面上,沈独明精神恍惚了半天,一时间分不清自己是不是还在幻觉中,直到他确定雪白的天棚和电视机后,才确定自己似乎是做了一场梦。他终于感觉自己身体能动了,满怀着疑惑从地面上爬起来的时候,整个人忽然一愣。

他看到自己躺过的位置,地面上沾着一些草屑和泥土。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是沈独明和红萼番外的故事。提前预警:

远离正文设定下的这两人不可能在一起,所以番外设定下两个人最终还是归于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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