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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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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名准备退隐江湖的杀手,绿芽对着菩萨重重磕了三个头,干完这一票就金盆洗手。届时还要宴请江湖豪杰,光荣退休。毕竟,作为一名杀手,能活到金盆洗手那一天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按江湖规矩,金盆洗手之后,江湖是非,都与自己无关,从前种种,都不能再寻根问底。

从暗堂领了任务后,绿芽往城外的长生寺拜了拜,给菩萨添了十两银子的香油钱。出门时,小沙弥念了声佛号。绿芽摸了把对方的小光头,从怀里摸出糖果给他。

“等我下次回来。”

小沙弥手中捧着山楂糖,他抬头看着身旁的长老,不解道:“师父,为何她的签文那么奇怪?向死而生,死了怎么能生呢?”

“众生皆苦,唯有自渡。这位女施主,能否渡厄,还看此行能否遇到良人了。”

小沙弥似懂非懂,他把怀里的签文拿出来。掌心的山楂糖,他放在供桌上,“我代女施主为菩萨供上山楂糖,菩萨定然会庇护她的。”

老和尚点点头。

这一去,山高水远。那位女施主,怕是不会回来了。

夜黑风高,更夫刚敲过酉时的梆子,坊市一片寂静。沿着白日里最热闹的长安街往里走,最深处的百花楼灯火通明,穿红着绿的花娘倚栏嬉闹。已是深秋,姑娘们穿着轻薄的襦裙,唇瓣不知抹了哪种花蜜,尝一口,又香又甜。

绿芽一身文人打扮,头戴幞头,手持折扇,在花娘中寻找今晚的目标。

史珍岚,青州刺史的小公子,母亲是江东望族王家这一辈唯一的姑娘。二十五年前的十里红妆,江南至今无人超过。

这样的人,生在金疙瘩里长大的人,要么一鸣惊人,要么泯然众人。

史公子不说文能考个进士再现其父风采,至少也要在江南文坛占据一席之地。这小公子确实占据了一席之地,秦淮河十里风光,史公子见了七分。剩下三分,在他跟随父亲到青州一带侍奉双亲后,无缘得见。

若说一无是处,过于绝对。

一笔丹青,在花楼中可说是无出其右。成名的大家不屑,未成名的书生见不到国色天香。

以至于,官场上的同僚,当年多羡慕史刺史有位好夫人,如今就有多嘲讽他有个不孝子弟。

这些,也不用花钱找人打听,书肆里关于各位大人的八卦故事,早被人谱成小册子流入市集。绿芽认得几个字,那些‘之乎者也’她读不懂,才子佳人听着就是那几句,这类当权者的故事,她很是好奇。现如今,书肆里最流行的莫过于当朝薛大人的爱恨情仇。那位谢大人年近三十还是孑然一身,从不见他流连哪位女子,整个薛府除了厨娘到了知天命的年岁,寻不到一只母蚊子。哪怕是贵女投怀送抱,薛大人都能做到目不斜视。

不少人都说,薛大人怕是有龙阳之好。也因着这个传闻,薛大人的小厮总是会在很短的时间内赎身娶亲生子,不求跟在大人身边混得风生水起,只盼老婆孩子热炕头平平淡淡。目前跟在旁边的是天子赏赐的内侍。内侍嘛,自然无身后之忧。

如今,这位坐怀不乱的薛大人被人灌了酒,醉卧在花娘怀里。

牡丹娘子是百花楼的花魁,前两天刚选出来。

长得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眉眼间三分风情,三分清纯,剩下四分是灯下的朦胧。

都说灯下看美人,越看越好;偏偏绿芽越看越讨厌牡丹娘子。

蛾子在灯笼里扑棱,做困兽之争,角落的七宝鎏金香炉里飘出袅袅的青烟。

花楼内,岁月静好。

按理说,碰到了传闻中的人该逗留片刻细细观摩,全了自己的好奇心。

可任务要紧,那位史公子现今也在百花楼听花娘唱曲。绿芽颇为可惜,她盯着薛不疑,目光一寸寸瓦过他烧红的脸颊。若是那人醉在自己怀里,多好呀!绿芽啧啧叹道。

除了贪慕美色,绿芽还有点不辨方向。因而杀人放火这类伤及池鱼的任务,她从来不沾,就怕不小心烧到了主顾家。

这不,在花楼逛了半个时辰,还没找到那位史公子。

一刻钟后再寻不到,她就要回去救薛不疑挣脱情海之中。

好在,那位招蜂惹蝶的史公子在一群花娘的簇拥下出来了。

好几位花娘依依不舍,站在楼上为他送别。那场面,绿芽身为女子都嫉妒了。不说别的,这一晚得好多些银子了。

进这百花楼的门就得花二两银子,喝壶茶五两银子,上楼往后院找姑娘另算十两,若是留夜,再看是哪位姑娘相陪。

绿芽可舍不得这银子,以后的她要买个小相公养老,决不能乱花钱。

她上前一步,给那位众星拱月的史公子递上信件。无他,杀人也算是一件颇有仪式感的大事,毕竟人命轻贱却又顽强。世间众生,逃不过命,都在寻生机。

史公子收过无数花娘的信笺,这等粗糙的信纸还是头一次见,还不如他出恭的草纸精细。

他皱着眉收下,再看是位男子,眉间的沟壑深了一分。

这天下有一位好龙阳的薛大人做了前车之鉴,他实在不想招惹上男人的风流债,惹父亲大人家法伺候。连忙推回去。

“这位兄台,我不收男子的信。”

绿芽觉得,自己该穿夜行衣来的。杀人这种事,有仪式感是好,可也要对那些长眼的人。显然,这位史公子并没有。她不得不推回去。

“是给你的。”

“咱们素不相识。”

“废话。”绿芽打断了这个短命鬼的废话,“今日认识了,明日我来寻你。”

“可——”

“有人花了三千两买你的命。”

闹哄哄的厅堂瞬间安静了。

绿芽摊摊手,这种面对死亡的恐惧,本该事一个人独享,说出来就没意思了。她耸耸肩,“史公子,明日再会。”

“不——”史公子这次伸出了手,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招惹了杀生大祸。他平日行善积德,能用银子解决的事从不以权压人,怎还会有仇家。

正伺候贵人的金妈妈听闻此事,连忙让人送信给东家。刺史家的公子流连百花楼是好事,若是出了事就是坏事。

她再一次觉得新选的花魁牡丹命中有点晦气。

还没来得及梳拢就要去伺候薛大人,伺候贵人是福气,伺候薛大人是运气——能不能活下来的运气。

想着两人还没休息,她掏出帕子安抚史公子几句。刚要近身,被人推开。

“金妈妈,香粉太浓,熏得难受。”

史公子惊恐之余还不忘解释两句。

金妈妈尴尬得笑笑,扑了三层蜜粉的脸,团成一朵绚烂的菊花。

外院伺候的小厮飞白听闻自家少爷被人买了命,当即冲过来全了这忠义:“公子,三千两不多。咱回去找夫人,花六千两买对方的命。”

隐入人群中的绿芽,眨了眨眼。

这买卖,划算啊!

到时候带着这笔银子金盆洗手,安享晚年,还能再多买两个小相公。

念头刚起,绿芽想到暗堂的审讯室,据说没有人能活着走出来,哪怕是当年的二当家。

她还只是一把好刀,算不上二把手,更别说掌刀人。为这丰富的六千两,送了命,不值得。

离开前,她又去了一趟牡丹娘子的阁楼。推开过来要拍门的金妈妈,及时赶上了看热闹的好时辰。

香闺里,薛不疑觉得自己真是棋差一招,出了京城,警戒心也降低了。

掌心揪出血渍,双眼迷离,不忘训斥对方:“出去!否则本官平了百花楼。”

牡丹能做到这一步,自是有人指点。

“薛大人,你可别吓我。”她上前解开薛不疑的腰带,丝毫不见女子该有的羞涩,“听说您被圣上训斥,贬黜在外。失了圣心,您可不是那风头无二的薛大人了。”牡丹冰凉的指尖抚上薛不疑的鬓角,整个人贴在他身上。

门外,金妈妈被人推开,定眼一看,不过一黄毛小子,顿时火冒三丈。

史公子是贵客,骂不得说不得得悉心照料着,而这穷小子,身上穿的衣裳一看就是绣衣坊里买来的,针脚都没藏好,披在身上松松垮垮。

穷小子以为花个四五两银子就能喝到美酒偷窥美人。

金妈妈挺挺胸,颇为自得。她,百花楼的金妈妈,从不做亏本生意。

当即上前揪住绿芽的耳朵。动作之熟练、迅速,一看就是老手。

不等开骂,被人一瞪,腿一软,脑子一激灵,啊!这不就是方才给史公子送信的人吗?

刺客啊!

金妈妈眼中的恐惧转为惊喜。这银子可不能跑了。

她刚要扯开嗓子喊人,可惜,时不待她。

绿芽啧啧暗道:“这把年纪了,还没眼力见。”敲晕人后把人一旁的房间,戳了戳窗纸,瞧清了里面的香艳情景。几乎是瞬间,绿芽就想到了若是这消息走漏,明日城内书坊定然流行一本名为‘薛郎一着不慎,百花楼失清白’的话本。若是此时出手,好处是不用怀疑的。

几乎是瞬间,破门而入的瞬间,绿芽袖笼里的银针扎在了牡丹精心呵护的手。

“大胆,居然感轻薄薛大人。”绿芽颇为自得,幸好自己穿得伟岸,事成后定然能获得薛不疑的感恩戴德,届时金盆洗手后还能披上官服,多一层保护。

被人扰了好事,牡丹望过来见是个身形瘦削的男子,再一看分明是个姑娘。眨眼间,她松开薛不疑,推开窗大声喊道:“不好啦,薛不疑被男人下药了。快来人呀!”

绿芽从未见过这等不要脸的女子,她上前掐住对方的脖子。

“你逼我的!”

多杀人,亏本了。她从不做亏本生意。这账自然是算在了薛不疑的身上。

薛不疑意识朦胧,听到绿芽的声音,心下一阵庆幸,再听到牡丹那鱼死网破的声音,心口一急,吐出一口血,意识不清。

看着对方挣扎的样子,绿芽面无表情。片刻后,撕开她的衣服,把人扔到了门口。

她走到薛不疑的跟前,拭去他嘴角的血渍,这样就好看多了。刚背起人,门口传来一阵阵脚步声。在人撞开门的瞬间,绿芽背着人从窗口跳下。

百花楼的打手来不及看见那个杀手,进门瞧见了几乎赤条条的牡丹,眼神一时挪不开,错失了好时机。

金妈妈最信任的龟奴富贵骂骂咧咧把人赶出了房,上前探了探对方的鼻息,还有气。脖子上几道痕迹,倒是手下留情了。他伸出手,眼中杀机毕现。

“蠢货!”

“富贵爷,您——”

几乎是同一瞬间,身后冒出一个小丫头。梳着双丫髻,眉心一点朱砂痣。

富贵收回手,仿佛劫后余生,“六丫,快给你家姑娘穿上衣服。我去找金妈妈,看此事如何处理。”他背着手,如同那些老爷一样,大步离开。

绿芽背着人翻过栏杆,晚风一吹,色欲上头的脑子也清醒了片刻。薛不疑道头靠在她的颈弯,一点不安分。

眼看就要离了百花楼的附近,往南风馆那边去,结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把人放下!”曾达拔出刀,摘下斗笠,露出一张饱经沧桑的脸。

“哦?哪位不长眼的,报上名来。姑奶奶从不杀无名之辈。”

曾达嘴角噙着一抹凉意的笑,重复了刚才的话。刀上映出街道两边的房子,泛着冷光。

“你骈头?”绿芽反问,“方才我把人从花娘的怀里抢来,你就这么一句话,让我把人放下,岂不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你要他,也可以。三千两银子,应该不过分吧。若是没有,我宁可把他扔南风馆。”

“呵,你去呗!”

曾达气笑了,他收起刀,“你把他扔南风馆去吧!”

确认不是要薛不疑小命的人,曾达的关怀直线下跌。反正,这一程只要护好他性命无忧即可。这种快活事,不算。

绿芽不信,她甩出暗器,趁着对方躲避的瞬间,带着人悄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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