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twelve.

冷意骤然袭上大脑。

何青南只觉得忽然吃下一颗极寒的冰块、或是被冰凉的水兜头浇下，大脑无比清醒，整个蒙昧的世界骤然清朗一片。

‘罗伯特想杀了我。’

何青南心想。

“他前来华国是为了得到箱子里的24亿美金，罗伯特在他半生中已经尝试了第一层箱子，但第二层密码他一直不能解开。”

“随着约定时间的到来，罗伯特在安妮的眼中越来越古怪了，而他本人内心也愈加焦虑——他将与24亿美金失之交臂。”

何青南肯定地说：“他只是没想到，他见到了‘失主’。”

罗伯特为什么能直接在昨天找上自己的家门？

“他不可能拥有卫星监控或当地警方协助，他害怕大人物知道这庞大的钱财。”

何青南说：“而密码箱是唯一能链接我和他的线索。”

他转身回到家门，自然地关上家门，一副见天气炎热不想找工作的样子。

第一层密码箱底部，何青南摸出了一个黑贴盘。

拿着锤子砸碎，丢进微波炉。

等待五分钟一过，那细密精巧的仪器被微波损坏，何青南靠在微波炉上思考，他的手指轻轻点在桌子上。

一点一点。

室内安静，只有微波炉几不可查的低鸣声，像是病床前安静的心率一样。

何青南抬起头，说：“如果真的是我留下了这个箱子，我不可能设置我打不开的密码。哪怕把我的身份证号、手机号、学号乃至各种账号都加起来，也满足不了64位的要求。”

“况且这些数字集合组合起来，也需要很多次尝试。”

何青南平静地说：“所以我会设置一个，我必然能打开的密码。”

“如果是【我】的话，我的记忆里没有零九年的任何经历——我未来会经历这些吗？”

“未来的【我】，如果要确保我能打开的话……”

何青南低头。

他从卧室中拿出一张纸和笔，随机写下六十四位数字。

【79793468……1】

何青南笑了一下，但他心中却没有丝毫笑意，只是在平静地、冷静地分析：“我未来将采用这个密码作为箱子的开关。”

声音在室内平静地掷下。

何青南一个个输入数字，开始打开第二层铬合金密码箱。

不过，在输入最后一位数字时，何青南却犹豫了。

纸条上清晰地展现出他刚刚写下的一系列数字，笔迹力透纸背。

“我未来无论如何，将采取这串数字作为开启的密码。”

心中默默念了三遍，何青南额头上冒出了汗。

‘这么可笑的事？我居然相信未来我会穿越！箱子里有二十四亿！这么可笑的事情，我在幻想些什么？？’

何青南默不作声地盯着箱子。

六十三位数字已经输入，只差一位数。

密码真的是他在纸上随机写下的一串数字吗？

何青南低声说：“未来的【我】，我再问你最后一件事。如果密码最后一位是一，就说明箱子里有24亿，如果密码最后一位是二，就说明箱子里不止二十四亿。”

说完这句话，他自嘲地苦笑了一声。

不抱有任何希望，何青南缓缓输入“一”。

——密码箱没开。

何青南耸了耸肩膀。

叮——

微波炉响了。

何青南走进书房，把罗伯特那个妄想症患者带来的定位器碎片丢进垃圾桶。

——罗伯特发了一场暴富二十四亿的梦，我也陪着他做梦起来。

何青南想，这个箱子怎么可能是【我】的呢？

怀揣着消沉和无聊的想法，他随手拨了一下密码锁，把最后一位数字的一转为二。

密码箱打开了。

何青南瞬间睁大了眼。

————

【组内会议】

“为什么你说，南先生故意一件件给我们泄露这些事呢？”特工问。

A摇了摇头：“不是给我们，是特定的另一个人。”

“谁？”特工瞬间瞪大了眼睛。

谁这么厉害？被南先生另眼相待？？特工们面面相觑，都不明白。以南先生的作风，他不可能为了一个人泄露自己的底细。

A摇头，说起了另一件事。

“你们知道，为什么人脸识别对南先生不起效吗？”

C接口道：“根据我们对南先生的侧写研究，很明显的，南先生的时代就在我们附近，他很可能已经出生，并且，生活在我们周围——最迟也是一个初中生。”

“他是个华国人，不可能是黑户，但我们却找不到他。他仿佛隐身在户籍库中了，只能在茫茫人海中一个个的发掘锁定……”C说。

A点点头。

“一个人不可能从出生起就是一副潇然洒脱的样子，TA必然有婴儿期的蒙昧、青春期的好奇、和成年后的成熟——所以南先生也必然有懵懂无知的时候——”

A说：“他必然有——对时空穿越一无所知的状态。”

此话一出，在座的各位精英都瞬间理解了。

一个特工询问：“您是在说——南先生是在向一无所知的‘自己’透露情报？”

A点头。

“所以南先生不是在向我们透露情报，”特工思考后说，“他对自己说——”

“——你即将迎来一场回到过去的旅程。”

————

何青南睁大了眼睛，黑色的瞳孔满是震惊。

“为什么？凭什么？我随手写的数字为什么真的能打开？”

但已经没有心情思考种种疑虑了，何青南迅速打开铬合金箱子。

里面还有一个巴掌大的小箱子，木质的，用石头就能砸开。

它同样有个密码锁，只不过，密码是在零到九之间选一个。

何青南知道，十秒钟就能打开这个箱子。

他笑了一下，正准备打开，但伸出的手瞬间收了回去。

“64位的密码最后一位是2，而不是1。”何青南还记得自己刚刚说的话。

——如果箱子里不止二十四亿，那么密码就是2。

何青南盯着这个一位数的密码锁，慢慢地说：

“所以我还有一次机会询问未来的【我】，如果数字是我选中的那个数，就说明答案是正确的。”

这个一位数的木头密码锁，它的存在应该就是这。

不然，这个木头箱子的阻挡形同虚物。

“我要问什么问题呢？明天的彩票，还是我什么时候结婚？”

何青南想了想，“这些对我来说都不重要，箱子里有一笔足够我度过一生的金钱，那些问题都不算什么。”

“我一定要问一个，哪怕我得到24亿美金也依旧在意的问题。”

——我能活到几岁？

何青南现在才22岁，根本不在乎未来寿命。

——我的恋人是男是女？是狗是猫？

何青南不在乎，有了24亿，他当然可以随意追求爱情。

——父母寿命？

何青南不太在意，父母现在才四十多岁，身体健康，根本没到退休的时候，把一个未来人能回答的问题耗费在这太浪费了。况且他有了二十四亿，医疗养老什么都完全覆盖。

——明天晚上我会吃什么饭？

……

何青南笑了一下。

他突然发现，自己很难找到对【未来的自己】能提出什么问题。

“未来的我？”

何青南说：“未来的我为什么出现在了零九年？那些一模一样的人、我差点以为就是自己的、在网上偶尔看见的……难道也是我吗？”

他突然仰头，直直地看着天花板：“我未来会穿越会过去？我未来会获得时空穿越能力？”

“为什么？”

何青南转头，看着平平无奇的木箱子。

他说：“我什么时候会穿越？”

“零代表我死后才穿越，一代表一个月之内，二代表一到六个月，三代表一年，四代表一年到五年，五代表……”

何青南一个个列举。

然后，他拿起箱子，一个个转动。

“喀嚓。”

箱子打开了。

里面是一封信。

密码是一。

“我将在一个月内穿越会过去？”何青南低声道，“为什么？这一个月内我获得了奇遇？一个月……明天也算一个月……”

何青南抿了抿唇。

“我将在一个月内任何一天中穿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