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燃还在出席活动，林深就十万火急地，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燃哥，袁敏杰的那个综艺，你们合同都签完了？”

池燃“嗯”一声。

“我就出差忙了一下新人的事情，回来被尚总喊去办公室骂了一下午。合同都走到尚总那里了，我才知道！你签之前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

池燃语气寡淡，“我的态度一直很明确。”

这话不假，池燃早就明确表示自己对蓝鲸卫视的综艺不感兴趣，也让林深推了饭局，是林深碍于利尚意的‘强权’，总想着两头不得罪，一直磨磨蹭蹭没处理好这件事。

金牌经纪人不好当啊，既要满足老板的KPI，又要哄好手底下日益强势的艺人，更何况池燃没这么大咖之前，一直就蛮强势的。

“行吧，我反正从来就拿你没办法。”林深叹了口气，“尚总要亲自跟你谈，你明天回公司一趟吧。”

“好。”

第二天池燃结束了一个广告拍摄，赶来了公司。

一进大门，就被林深的秘书抢先带去了个小会议室。

林深在里面候着，“燃哥，别的话我不多说。我也认识你这么多年了，你的脾气我清楚，认定的事改不了。但我要提醒你一下，阑总这次来势汹汹，公司里不少人已经开始站队了，你想上袁敏杰的综艺可以，你好好跟尚总说，明白我意思吗？”

林深的眼睛严肃而真诚地闪着光。

娱乐圈浮华迷人眼，这些年来，池燃已经越来越少地，从当初那个小深眼中看到这样的神色。

“我知道。”池燃颔首，他明白林深的意思，转个弯儿，把选了利阑意的综艺，说成是选了袁敏杰的综艺。

袁敏杰，金牌导演嘛，能力有目共睹，池燃又是综艺首秀，想合作一个能力强的导演，是人之常情。

既然利阑意有这个能力替悦利搞定袁导，并向池燃伸出橄榄枝，那他接一下这个资源，利用一下利阑意，也并无不可。

毕竟路燃本质上是和悦利绑在一起的，路燃发展得好，就是悦利钱赚得多。利尚意没理由拒绝。

然而，池燃估计，林深把利尚意想简单了。

利尚意能将当初半死不活的悦利，经营成今日国内炙手可热的娱乐公司，这三两下的小话术，能哄得过他去？

果然，利尚意在一通冠冕堂皇的画饼游说之后，发现池燃还在打哈哈，索性把话往明了说。

“路燃，我跟你说的，不仅仅是一部综艺的事儿。你真的考虑清楚自己的处境了吗？咱们明人之间就不必说暗话了……“

利尚意调整了个舒适的坐姿，陷进沙发里，表面端得轻松自在，出口的话却字字有声。

“爸爸们不清楚，但我是知道的，你跟阑意好过。四年前，你抛弃他跟苒意结婚，你觉得以他的性格，会一点不恨你？”

池燃的目光凝滞在脚底的镜面地板上，那上面映着他晦暗不明的人影。

利尚意办公室的地板很亮，却照不清人心。

“你应该听说了，阑意现在已经开始在公司拉拢高层。他拿着苒意的遗嘱回来，第一步的目标是悦利，第二步就是你，路燃。你不怕他对你因爱生恨？不怕他报复你？不怕他毁了你？还有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了你当年跟他分手的真正原因，他只会更厌恶你，更恨你！”

一字一句，像是逐渐收紧的绳索，将池燃掩在口袋里的手，慢慢缩紧成了拳头。

利尚意好整以暇地摆弄着茶几上的手冲咖啡壶，缓缓倒了一杯，推到池燃面前，“路燃，只有我们才是利益共同体。”

他胸有成竹地瞥了一眼办公桌上的文件夹，“那个合同还没有盖公章，是无效的，我可以当做你一直是我这边的人。”

池燃盯着地板的眼眸，终于抬了起来，丝毫没有退色地睨向对方，“合同阑意那里还有一份，尚总的章爱盖不盖。”

“你！”利尚意完全没想到池燃会是这个态度。

该说的话都说了，池燃也不想再跟这人耗下去，起身要走。

“路燃！你确定你想清楚了？”利尚意几乎是咬着牙喊住他，“今天你走出这个办公室的门，往后我们就是敌对阵营，我不可能再捧你！不会再把资源浪费在一个毫无感恩心的家伙身上！你别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只要肯花钱捧，砸钱包装，你并不是不可取代的！”

“四年前我就想得很清楚。”池燃握着门把手，转过来半个身子，“还有尚总，我们只是合作关系，这些年该给公司赚的钱，我只多不少。至于我这个人，从来跟你都不是一边的。”

池燃毫不留恋地走出了总裁办。

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和利尚意站在一边！

这个人是利阑意从小到大最厌恶的人，他永远都不会背叛利阑意。

不管利阑意这次的来意是什么。

不管利阑意是不是会报复他、毁了他。

他都甘之如饴。

门外，林深一直站在附近。

最后利尚意气得几乎大吼，林深想不听见都难，最令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燃哥，你说你为了他跟尚总撕破脸，真的值得吗？”林深急得脸都红了。

池燃置若罔闻地继续朝外面走。

林深不死心地跟了上去，“尚总有句话说得不无道理，他万一恨你呢？当年他伤心成那样，不可能一点不恨你！”

“我宁愿他恨我。”池燃淡道，沉着脸，继续迈步离开。

总好过他完全把我忘了。

总好过他心如止水地，喊我一声‘姐夫’。

*

没过几天，利阑意就顺利地把那个合同推进了下去。

《一起玩音乐》官博也官宣了常驻嘉宾，首发五人，后期还会有些飞行嘉宾尚在保密中。

晚间，池燃把自己关在家里，创作音乐。

一会儿弹弹吉他，一会儿按按键盘。

几个小时过去了，还是没什么灵感。

他拨了个电话给助理思思，“袁导他们之前说要给综艺招商，谈得怎么样了？”

“已经谈了好几个了吧，我知道的有外卖平台、牛奶、服饰……还有个国际大牌的护肤品，好像正在谈。燃哥，这个你不用操心了，你的体质一贯吸金，我估计等播的时候，这节目的招商一定是年度最佳。”

“嗯。”池燃斟酌道，“我明天下午两点之后，就是自由行程了。晚上，阑总跟商务有个饭局，我过去下。”

“啊？”思思的脑瓜子开始快速地转，“明天晚上你不还有平台直播吗？”

“那个没什么必要，我让林深拒了。”

“啊？”思思的脑瓜子有点转不过来了，“燃哥你不是最讨厌跟商务吃饭了吗？”

之前有次利尚意非要池燃陪一个国际时尚大牌的老板吃饭，林深和思思几乎是求爷爷告奶奶，连哄带骗，才把人诓去的。

还说直播没必要？这可是破天荒头一遭，从池燃的嘴巴里听到，工作没必要，应酬有必要？

池燃淡淡地“嗯”了一声，还欲说什么。

“燃哥，你现在越来越有成熟艺人的风范了！”思思见好就收忙夸道，生怕他反悔，“我马上安排，一会儿就把饭局的时间地点发你手机。”

她家燃哥终于开窍要出去交金主朋友了，这可是好事啊！

之前有两个国际品牌，本来有意接洽池燃，就是因为池燃总是一副吊儿郎当无所谓的样子，才被对家挖了墙角。

思思激动得很，“我要不要找工作室给你搭一身正式点的衣服？”

“不用。”

“那我安排司机来接你？”

“也不用。”

“啥情况？那你咋过去？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没情况。不用操心。不需要。”

池燃挂了电话。

他已经是一个‘成熟’的艺人了，应该具备自己安排司机的能力。

池燃握着手机忖了片刻，点开微信，手指一路朝下翻，翻了很久。

将那个尘封四年的草莓熊头像，点了出来。

*

睡前，利阑意正歪在床上，处理工作消息，通知横幅弹出了这样一条提示：

【哥给你发来了一个[动画表情]】

利阑意微怔，点开消息，发现池燃给他发来了一个［say嗨/］的表情，还是好几年前网上流行的那种。

深更半夜，池燃给他发土味表情做什么？还是手滑点错了？

他犹豫着要不要回，发现对话框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两分钟后。

利阑意想，要不先睡觉吧，明天睡醒再说。

就在这时，池燃又发来：【明晚饭局，一起去】

利阑意顿了一下，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业内都知道池燃挺清高的（说难听点就是架子大），不爱参加这些社交活动，现在竟然主动提出来要参加？

不过，池燃愿意一起跟着去，对他们招商有帮助，利阑意也没理由拒绝。

遂回了个：【好。】

发完利阑意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池燃想来直接让助理安排就好了，怎么还亲自跟他来沟通？

随后又收到一条：【明晚来接我】

果然，在这儿等着呢！

这人拿他当免费司机还上瘾了？

谁家老板天天给艺人当司机？

利阑意不给情面地回道：【思思没安排司机？】

【是公司配置的司机不够？】

【还是助理偷懒一点小事都做不好？】

利阑意还欲继续输出……

池燃回道：【就这么不想接我？】

一下给利阑意整得哑口无言，这话说的，好像他在闹情绪似的。

他在输入框打了个【？】，来来回回删了又打，打了又删，斟酌着发出去合不合适。

池燃又发来一条：【节目还在保密阶段，浩浩荡荡地过去不好】

得，这话真耳熟，直接拿他的原话来堵他。

再拒绝下去，倒显得他心里有什么。

利阑意硬着头皮回了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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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隐秘的小彩蛋：

1.利阑意给他哥的微信备注没改

2.池燃发的土味表情包，是四年前利阑意撩骚他撤回的那个（在前文第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