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现在流行姐弟恋
这天的昆城大学格外热闹，一进东门，各个学院的迎新横幅随处可见，放眼望去一片红底白字，颇为壮观。
人群拥挤，到处都是充满朝气的身影，这场面让张舒乔望而却步，她紧握着方向盘，心里默默盘算这一路过去碰到行人的风险。
陆以牧好似看穿了她的顾虑，道：“要不我下车步行吧，应该有志愿者能带我去学院，车开进去太危险了。”
张舒乔把车往旁边一停，解开自己的安全带：“走吧，我们一起过去。”
“我自己就可以，乔乔姐你还有其他事情忙。”
“不忙。”张舒乔笑，“把你送到学院报道才是我今天最重要的事情。”
说带路，就真的是带路。张舒乔两手空空走在旁边，陆以牧背着包拖着行李，还能空出一只手来给张舒乔撑太阳伞。
旁边时不时走过几对情侣，男生撑伞拥着女生朝前走，举止亲昵，显得陆以牧和张舒乔的拘谨在同一画风下格格不入。
黑色遮阳伞下的一方小小天地，此时就像一道屏障，将两人限制在里边。不同于昨日的局促，今天的张舒乔很快就适应和陆以牧靠这么近，也能适应他衣服的清香似有若无飘进她鼻腔。
张舒乔带陆以牧抄近道，路过一段坑坑洼洼的石子路时，行李箱的轮子不太给力，陆以牧二话不说就将箱子拎起来，面不改色朝前走。
张舒乔忍不住感叹：“你看起来挺瘦弱的，没想到力气还不小。”
陆以牧对“瘦弱”两个字表示不解，只简单为自己辩驳：“我有锻炼。”
张舒乔随口一问：“举铁吗？”
陆以牧低头看了她一眼：“跑步，一般一天五公里。”
“五公里？操场十几圈？每天？”张舒乔下巴都要掉下来。这强度对她这种小懒人来说简直天方夜谭。
“对。有空就会跑一下，在我们家那儿环着湖跑。”陆以牧语气挺平淡的，“跑的时间长了，感觉五公里也不是很远。”
张舒乔啧啧两声：“陆以牧，你到底还有什么惊喜是姐姐不知道的？”
突然被叫大名，陆以牧有些不自在：“跑步也算惊喜吗？”
张舒乔郑重其事地点头：“当然啦，算一个很大的优点，说明你是一个自律的人！自律的男生在姐姐这里很加分的喔。”
被夸奖的陆以牧抿抿嘴，不自在地别开视线，不知该说些什么。
不算短的一段石子路，陆以牧就这样单手提着大箱子朝前走，还一边跟张舒乔聊天，结果气息平稳得跟之前没两样，都不带喘的。
“嘶——”这时，张舒乔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肘处被什么撞了一下，疼痛袭来，人也不受控地往一旁倒。
事发突然，张舒乔还来不及细想发生什么时，她就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有力而温暖的怀抱中。
下一秒，钝钝的疼痛感和他身上薰衣草洗衣液的味道一同扑面而来。
“对不起对不起…”撞到张舒乔的女生惊慌地道歉，原来是她跑得急，书包一侧的水壶不小心撞到了张舒乔的手。
速度与重力撞击下的手疼得麻木，张舒乔忍不住倒吸凉气。
“怎么样？”陆以牧立刻反应，眉头紧蹙着，将张舒乔的手肘抓过来仔细查看，“很疼吗？”
那女生吓得脸都白了：“姐姐你还好吗？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找不到学校西门，我的快递都被扔在那儿…真的对不起，要不要去校医院看一下？”
疼痛来得急，好在渐渐有缓和的迹象，看那女生满头大汗一脸紧张的样子，张舒乔于心不忍。想来应该也是个刚入学的新生，快递还被寄丢了，这才心急如焚。
张舒乔抬起受伤的胳膊活动了几下，柔声安慰：“没事，没关系。”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张舒乔用另一只手拍拍女生的肩膀：“真没事儿，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学校西门离这还挺远的，你就在前面那个牌子下等一会儿，大概十分钟就有一趟校内观光车，你跟司机说去西门，一块钱很快就能到。”
女生感动得泪眼汪汪：“谢谢学姐…我…”
“好了，我真没事，你快去吧。”
女生鞠了好几个躬：“谢谢…谢谢…”
待女生走远，张舒乔才发现陆以牧还捧着她的手肘认真查看，而他那大大的行李箱早已被遗忘，可怜巴巴地倒在旁边的草丛里。
“好像肿了。”陆以牧调子很沉，指尖是热的，“确定没事吗？”
张舒乔偏过头去看，受伤的地方红红的，还不至于肿，疼痛感也没有刚刚那般剧烈，开始有些发麻。
“没事啦，刚刚挺疼，现在还好。”张舒乔故作轻松地耸耸肩，“谢谢你啊，反应够快的，要不然我估计得摔个狗啃泥。”
她指的是陆以牧眼疾手快接住她的事儿。
但陆以牧的注意力好像全然不在此，他把伞推给张舒乔，语速很快地落下一句：“你在这儿等我一下。”说着拔腿开始往不远处超市的方向奔跑。
“喂你干嘛去？”张舒乔目送他如离弦之箭一般冲出去，叫都叫不住。
不过他很快就又折回来，前后不过两分钟的功夫，回来时手里拿着两瓶饮料。
陆以牧长手一伸，动作轻柔地将其中一瓶放到张舒乔受伤的地方，冰冰凉凉的感觉立刻取代肿胀感。
“你……”张舒乔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陆以牧垂着眼，声音沉沉：“冰敷一下。”
“哦。”张舒乔就乖乖地站在原地，动作僵硬，“谢谢。”
陆以牧依旧低着头垂着眼，细细碎碎的黑发散落额前，动作轻柔，又把手里另一瓶饮料递给张舒乔：“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随便拿的。”
张舒乔接过来那瓶黄色液体，确认是橙子味而不是芒果味后，说：“有心了，谢谢。”
陆以牧这才抬眼：“好像，今天轮到你一直说谢谢。”
张舒乔点头表示赞同：“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说明什么？”
“说明我们都是讲文明懂礼貌的社会主义好青年。”
“……”陆以牧没吭声，眼底闪现些许无可奈何。
过了一会儿，张舒乔感觉痛感少了很多，这才将手肘从陆以牧的大手中抽离出来：“可以了，赶紧先去你学院吧。”
陆以牧没急着动身：“还疼吗？”
“不疼了不疼了，现在可以去扔个铅球不是问题。”
“……”
—
将陆以牧送到计算机学院楼后，张舒乔这才回自己办公室。传播学院的学院楼跟计算机学院楼很近，就隔着个人工湖。
接下去几天张舒乔忙自己期初的工作，陆以牧也有新生军训，两人各忙各的。
再次见面是两周后。某天下午，张舒乔带着自己年级的主席团到学校咖啡厅谈工作，点单的时候意外发现陆以牧居然在这里兼职。
他看上去黑了一些，侧脸线条优越，个子又高，一眼就能看到。
看到张舒乔的时候，陆以牧立刻弯了弯嘴角。
张舒乔让一个主席两个副主席先讨论，自己默默走到点单台，压低声音问：“陆以牧，你不忙吗？计算机课很多的，怎么还有时间兼职？”
“我周三和周五下午只有前两节有课，这边缺人，待遇还不错就过来了。”
张舒乔一顿：“待遇怎么给？”
“一小时二十，还不错。”
张舒乔对这个事情没什么概念，听到一小时二十算高的时候，她心情有点复杂，默了默，又问：“那…生意好的话老板给你加工资吗？”
陆以牧摇头，如实道：“不知道，今天刚来第二次，还没拿到工资。乔乔姐，你们要喝什么，我请。”
张舒乔连连摇头：“说什么呢，怎么可能让你请？上次吃饭被你抢单已经够不好意思的了。”
陆以牧短促地笑了一声：“几杯咖啡我还是能请得起的。乔乔姐，我也还没到那么穷的地步。”
张舒乔摆手：“我还是扫码点餐比较好。”
三个学生点了三杯拿铁，张舒乔给自己点了杯冰美式。咖啡很快就上来，陆以牧将四杯饮品一一放好，平和地说了声：“慢用。”
待他走远，两个副主席立刻激动得跺脚，花痴本性展露无遗——
“天哪，好帅好帅！是学弟吗！哪个学院的！”“是不是体育学院的，身材好好！”“哇皮肤也超好，是不是化妆了？”
主席是个男孩子，有些无语地推了推眼镜：“你们俩真够了，咱方案还没做好呢。”
张舒乔倒觉得挺有意思，小抿了一口美式，故意感叹：“喔，原来你们小年轻都喜欢这样的啊…”
副主席小美八卦地看向张舒乔：“乔乔姐不喜欢么？这多阳光多干净啊。”
张舒乔倒也同意：“确实很干净。”
另外一个副主席小婷凑过来，语气贱嗖嗖的：“怎么样乔乔姐，喜欢的话我帮你要微信？”
张舒乔抬手敲了一下小婷的额头：“想什么呢，我用你帮我要微信？再说了，他和你们一样，在我眼里就是个小屁孩儿，我可没有老牛吃嫩草的癖好。”
小美激动起来：“此言差矣啊乔乔！现在就流行姐弟恋、就流行小奶狗，最近那个很火的电视剧《因为有你》，看了没？里边儿的女主比男主大了十岁呢，照样超甜啊～”
小婷举手：“我看了！嗑死我了！男主超帅的，一八五体育生！”
小美点头如捣蒜：“就是啊，一切皆有可能，弟弟超香的，没准我未来的老公还在上幼儿园呢～”
闻言，小婷爆笑如雷，一边笑一边骂小美“臭不要脸。”
打闹的动静太大，搞得旁边几桌的人都朝他们这桌投来嫌弃的目光。陆以牧也抬头，往他们这个方向看。
张舒乔上一秒还在笑，对上陆以牧的视线，下一秒立马正经起来，弯起食指敲敲桌：“够了昂，工作、工作！大鹏，把第二版的活动方案给我。”
主席大鹏推推眼镜，把电脑挪了过去，还不忘小声吐槽一句：“花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