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怎么有点怪怪的
从前也有不少人夸张舒乔可爱，那感觉，跟今天被陆以牧夸可爱完全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张舒乔说不上来，只觉得陆以牧这人还挺怪的。
跟他相处越久，就越能感受到他其实没有一开始接触时那么乖，只是因为不熟，所以他当初表现得客客气气，礼貌疏离。
现在可能熟悉了吧，越发觉得他其实……
有点腹黑。
那双眼睛里含着笑意，静静地盯着她看，就那么吊儿郎当地倚在那，大长腿随意搭着，竟看得张舒乔心生旖念。
“我去洗个澡。”陆以牧道，“你们也抓紧洗漱一下，准备吃饭。”
“知道了。”张舒乔抱起球球，“走吧儿子，咱刷牙洗脸去。”
谁料球球却伸出手，朝陆以牧的方向扑：“要陆哥哥抱～要陆哥哥洗～”
陆以牧始终站在卧室门口，似乎那是一道禁忌线，不可逾越。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湿透的运动服：“可我身上都是汗，很臭。”
球球却很固执，维持着双手前伸的姿态。眼见着僵持不下，陆以牧只得妥协，原地蹲下，拍拍手朝球球温柔地笑了笑：“那你过来。”
张舒乔把球球放下，小团子光着脚吧嗒吧嗒就往陆以牧怀里扑。陆以牧顺势将他轻松捞进怀里，问：“你鞋呢？”
下一秒，张舒乔提着球球的小鲨鱼拖鞋走过去，动作利落地套进球球的小脚丫。末了，张舒乔揪了一下球球的脸：“不要总光着脚到处跑，滑倒了怎么办？”
说完，她抬眼，不经意间撞进了陆以牧漆黑的眼眸里。
他就这样盯着张舒乔看，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看我干嘛？”
陆以牧却像没听到她的话，从容地将视线移开，笑着催促：“走，吃早饭。”
……
陆以牧带球球洗漱时，张舒乔下意识留意了几眼，发现他的风格和自己很不一样，以往球球住她这儿，她都帮孩子装好水挤好牙膏，手把手给孩子洗。陆以牧不一样，他就站在孩子后面，叉着腰指导孩子自己洗漱。
洗手间里断断续续传来“动作温柔一点”“上面刷一下”“好，里面也要刷到”“漱口”“手也要擦”等声音，不疾不徐，不愠不恼。
球球也没闹，很配合他。这一大一小之间的化学反应让张舒乔惊奇，这认识两天的人说话居然比她这个干妈还管用。
难道是陆以牧生得高大，所以不怒自威？亦或者他是男生，男生更听男生的话？
正想着，陆以牧抱着球球走了出来，两人有说有笑其乐融融，看得张舒乔不自觉微笑。
“这么开心啊球球？”张舒乔调侃，“那以后都让陆哥哥给你洗好了。”
球球环着陆以牧的脖子，笑吟吟：“好～”
早餐中规中矩，三明治还不错，但不如楼下烘焙坊买的好吃。因为味道不是那么合张舒乔胃口，她吃得很慢很慢，全然没有从前干饭人应有的水平。
陆以牧看在眼里，挑着眉问：“就这么难吃吗？”
张舒乔抬头，懵懵的：？
陆以牧抬了抬下巴：“三明治，很难吃吗？”
张舒乔摇头，违心道：“没有啊，还不错啊。”
陆以牧默默把第一个剥好壳的鸡蛋放到张舒乔盘里，像是跟她解释似的：“全麦面包本来就比较糙，早上到处找不到沙拉后来就没放，所以味道会差些。”
张舒乔心想我一个没动手的人一起床就能吃饭，还埋怨什么，嘴上便道：“没有啦，我觉得挺好吃的，真的。”说完很给面子地咬了一大口。
陆以牧又剥好一个鸡蛋，放到球球盘子里，一边道：“今天凑合吃，明天改进。”
张舒乔摆手：“明早我来做，不能总让你做饭。”
“不用，我早起，顺便的事。”
张舒乔咬了一口鸡蛋，突然想到了什么，问：“你早上几点起的？”
“好像六点吧。”
“这么早！？”张舒乔快惊掉下巴，“是认床…睡不好吗？”
“不是。”陆以牧毫不迟疑地否认，“生物钟就这样，到点自然醒。”
张舒乔掐指算了一下时间：“那你这样…每天岂不是睡不到几个小时？你不会累吗？”
“还好。”陆以牧语气淡淡，“习惯了。”
张舒乔却绷着脸，语气严肃：“这可不行！长期睡眠不足身体会出问题的！你还年轻，现在觉得没什么，老了你就完蛋了！”
陆以牧却笑：“姐姐这是关心我吗？还关心我老了之后的事。”
张舒乔皱眉：“喂陆以牧，我跟你认真说呢，没开玩笑。”
陆以牧只好敛了敛嘴角，看着她，眼睛亮亮的：“哦，那我应该怎么做？”
张舒乔挺直腰板，义正言辞：“从今天开始，你每天中午都要睡至少半小时，晚上提前一小时入睡，隔天醒了之后不要着急起床，在床上再赖一会儿，睡不着没关系，闭目养神也行。坚持一段时间，会改变的。”
陆以牧看着她，笑容玩味，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啧，笑什么啊，听见没？”
“知道了。”陆以牧还是笑，“今天中午我就试着午睡，这样可以吗？”
张舒乔的表情终于放松了些：“这还差不多。”
—
早饭之后，陆以牧洗完澡就在书房里给球球上少儿编程，同一时间张舒乔在自己的房间开线上会议。
中午陆以牧煮了海鲜面，收拾完之后陆以牧被张舒乔硬逼着睡午觉。其实他也没睡着，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半小时后准时起来学习。另一个房间里，张舒乔睡了个很长很长的午觉，睡得跟猪一样，连球球自己起床她都不知道。
球球很乖，看张舒乔还在睡觉，也没有吵醒她，自己溜到客厅看动画片。
整个下午，三个人各干各的，互不打扰。
到了傍晚的时候，徐女士，也就是张舒乔的母上大人，打了个电话催张舒乔回家吃饭。之前明明约好过两天才回家吃饭的，不懂为什么徐女士硬要今天让她回家……很突然，很奇怪。
张舒乔睡得发懵，半梦半醒间忘记了家里还有一大一小，只随口就答应下来。等到她挂断电话，过了一会儿才清醒…
她是彻底忘记陆以牧和球球还在她家！
然而就徐女士那尿性，要现在打电话推脱，她会直接杀到家里来把她拽回去。
张舒乔快纠结死了，在床上翻腾了好几圈，最后下定决心“牺牲”那一大一小。
悄摸摸走到外边，陆以牧在厨房洗洗刷刷备菜，球球坐在客厅的地板上堆积木。见她过来，陆以牧随口问了句：“醒了，饿吗？”
“不饿不饿……”张舒乔摸着后脑勺，心虚地赔笑。
就这个别扭的表情，一下子让陆以牧看出不对劲：“你怎么了？”
张舒乔半垂着头，支吾着开口：“跟你说件事儿，你别生气呗。”
陆以牧动作一停，终于认真地看向她。
“我刚刚接到我妈电话，她突然让我今晚回家吃饭，我那会儿没睡醒不知道怎么的就给答应了，现在的情况就是…不得不回去。”
说这话时，张舒乔语速很快，企图让自己罪恶的心好受一点。然而话音刚落，张舒乔立刻默默谴责起自己来，再怎么说陆以牧和球球也算客人啊……但转念一想，要是把他们带回家，球球还好说，这陆以牧毕竟也是个大小伙，带回去不清不楚的得让一帮亲戚看笑话。
徐女士得罪不得，跟那帮亲戚又解释不清，最直接的出路就是牺牲这一大一小……
陆以牧沉默着，眼神里情绪很淡。
他每沉默一秒，张舒乔内心的罪恶感就加深一分。
他用了将近二十秒来消化这个事实：“所以，你今晚回家吃，我和球球自己在家待着，是这个意思吗？”
张舒乔不敢说话，微微点了点头。
“恩。”陆以牧又问，“那你今晚回来睡觉吗？”
张舒乔立刻回答：“当然啦！我肯定回来住的！”
陆以牧别开眼，声音沉沉：“好，我知道了。”
他的神色肉眼可见的失望，语调也比平时低了半度。张舒乔说不上来自己的心情，就像心里某个角落被撕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不痛不痒，但闷得慌。
“别生气。”张舒乔凑到他跟前，语气前所未有的卑微，“我知道这样很不地道，但我妈是个很固执的中年妇女，我真拗不过。”
陆以牧没什么情绪，神色很淡，语气也很淡：“她怎么突然让你今晚回去？出什么事了吗？”
张舒乔仔细回想了一下：“听语气不像，她好像挺兴奋的，也不知道在兴奋什么，难道我爸又赚大钱了？”
陆以牧没再多问，只抬手看了一眼腕表：“现在四点半，你等等怎么去？今天你限行。”
“那只能叫滴滴了。”
“回来呢？”
“一样呗。”
陆以牧顿了顿，看过来：“你一个女孩子，晚上自己一个人叫车吗？”
张舒乔迟疑地点点头：“有什么问题吗？我经常这样啊……”
陆以牧上下快速扫了她一眼，移开眼，不自然地看向天花板：“你挺好看的。”
“啊？”
“好看的女孩子，晚上尽量不要一个人出门，我对这个世界没信心。”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