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到很晚，收拾完沙滩，启程回去。除了池应，全都坐上昭歌的车。她的车，从未如此满载。

一路飞驰回市区，昭歌先把祁希送到校门口。

下了车，祁希走到前排敲了敲车窗。昭歌一手撑着，以眼神觑她，意带询问。

祁希咧嘴笑了笑，神秘地凑上前，声音极轻：“人，用不着你追。”

她立刻退开一步，果然看到昭歌疑惑的表情，昭歌皱眉反问：“什么意思？”

“就，字面意思啊。”

祁希不再理会她，越过昭歌朝跟后排室友们挥手，然后才看向黎见月：“拜拜小美女，应该很快就会再见。”

说完，当着昭歌的面给了她一个飞吻。在好友打人前，飞快跑开，留下一串得意又欠扁的笑声。

祁希神秘兮兮的话，一直到睡前，昭歌才突然想明白。她好不容易浮现的睡意眨眼消失殆尽，一种名为希望的东西渐渐升起。

她小心翼翼地握住，似不敢相信。

有话就当面说出来，是昭歌的行事风格。她等了好几天，终于在体育课的时候找到了机会。

彼时，正是休息时间。她们俩靠坐在栏杆边，任由汗水从额头滑落。

昭歌面向黎见月，单手撑在栏杆上，身体的热气让她的心也躁动起来。她盯着那方侧脸，情不自禁：“黎见月。”

“嗯？”无知无觉的，黎见月望进昭歌眼中。

忽然，昭歌像被定住一般，连同声音一起。

出乎意料的，竟是她先不好意思地撇开了头。

“没什么。”

虽然有些奇怪，黎见月仍关心：“要喝水吗？”

显然，这次直球询问以还未出手就以失败告终。一直到下课，昭歌也没能再找到合适的机会。或者说，是再也张不开口。

一时间，昭歌又开始怀疑祁希的话的准确性。下了课，她独自留在操场打电话。

“你是不是诈我？”

祁希立刻反应过来，反问她：“你表白被拒了？”

“没。”

“那你去问她啊。”

昭歌沉默了，心道，有这么简单我早去了。但她不会对祁希说实话。

“挂了。”

临了，果然又被祁希嘲笑了。在挂断电话前，昭歌清晰地听到她说，“不会是不敢去吧哈哈哈哈哈！”

不拉黑，是对友情的最后尊重。

-

“桢桢，你可以教我网购吗？”

“网购？”叶桢桢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好半天，才愣愣的问：“你说某那个宝吗？”

“嗯，我想买毛线。”黎见月握着手机，一本正经。

叶桢桢又重复她的话，“你买毛线啊？”

说完，自己先哈哈大笑起来。听起来，怎么这么像骂人的脏话。

“对不起月，你当我疯了。我教你，我教你，先来注册一个账号。”

叶桢桢捂着嘴，边笑边打开手机。

平时不觉得，这一注册起来就好麻烦，弄了好半天，黎见月才登上购物软件。

“来来来你看，你想买什么就输入关键词，然后就会出来无数的店铺。”

五颜六色的线团出现在屏幕上，黎见月试着往下拉，发现什么颜色都有。

“桢桢，谢谢你，接下来我自己看吧。”

黎见月总是弄一些叶桢桢从未接触过的东西，弄得她对此非常好奇，叶桢桢凑近抱住她的手臂：“一起看嘛，你买这个要做什么？”

她不好意思说是给昭歌织围巾，只好含糊其辞：“我准备织东西。”

“哇塞，你还会织东西？是什么，围巾吗？”

艰难地点头，黎见月生怕叶桢桢再问，主动解释；“是我奶奶教我的，她很厉害的。奶奶会织很多小包包，拿到集市上去卖。”

直到现在，奶奶也都织着那些。

叶桢桢的感慨和惊讶已经快要装不下了，她张大嘴巴，不停比着大拇指。

惊叹过后，两个小脑袋又重新凑到一起。叽叽喳喳地讨论着花色。

“你们在看什么？”

昭歌的声音出现地太突然，两人都吓了一跳。

“月月要买毛线，我帮她注册的账号哦。”叶桢桢的脸上不无得意，却刺痛了另一个人的心。

“为什么不问我？”昭歌站在她们身后，居高临下的，明显有些不开心。

叶桢桢毫无察觉，继续炫耀：“你昭大哥这么忙哪好意思耽误你时间，我什么时候都会帮你的哦月月。”

说完，“不知死活”地一把揽住黎见月的肩，俨然一副亲密好姐妹的模样。

昭歌立刻便皱了眉，想抬手又生生压下，尽管心里有些不爽，但还是认真地看向黎见月：“你有事找我的话，我都有时间。”

叶桢桢笑着“啧”了一声：“干嘛，非得跟我抢啊。”

要不是她这股傻劲儿，昭歌高低得跟她争上几句。

丝毫没有发现自己处于风暴中心，黎见月默默应了声好，坐回位置上继续挑颜色。她想织一条围巾，但是一下子又想不到应该织什么颜色的。

纠结了好久，黎见月挑出几个觉得好看的颜色，截图收藏在相册。在昭歌路过旁边的时候叫住她：“你觉得哪个颜色好看？”

接过手机，昭歌左右滑动照片，正挑选的时候，叶桢桢忽然举起手来：“月月！过来帮我看下这道题。”

黎见月留下一句“你先看”，起身走过去。

不知道前后有几张图，昭歌一口气往前滑了好几张，却不小心滑到了一个视频。她愣了一下，惊讶后知后觉浮现。

抬头瞄了一眼身后，黎见月正弯腰凑在叶桢桢桌前。昭歌快速降低音量，同时点开了那个视频。

越看，她脸上的笑意越深。

这个视频，是当初寒假，叶桢桢偶遇她的时候拍的视频。昭歌立刻就回忆起来，当初买手机的时候，黎见月红着脸和老板商量怎么把资料导过去的样子。

她从不社交，手机里的联系人十个指头都数得过来。老旧的手机里，能有多少资料？

视频早已播完自动停止，昭歌的回忆也到此结束。

不知从哪儿忽然吹来一阵风，掀开黎见月桌上摆着的笔记本，“呼啦啦”的，一下子翻开好多页。

手比眼睛先一步摁住最前面的那一页，半掀未掀，昭歌定神，手抖了一下才一把全部掀开。

她没有看错。

这一整页上，写满了同一个人的名字。

她的眼角眉梢，都被这股秋风染上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