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经过奶茶店，老板正搭着腿在旁边吸烟，看见我们给我们打招呼。

关悟点了下下巴抬脚就往里走，到点单处点了六杯奶茶，除了施涂和汪妲的，我们基本都是老样子。

我和小南一人拎着一把凳子，和老板围坐，汪妲和施涂则是拿到奶茶的时候说先走。

我问：“不再玩会儿？”

汪妲猛吸了口奶茶，“不了，这不，得回去杀羊呢！”

施涂嘴巴朝外面呼气，说要和关悟回去切磋一下游戏，却被汪妲拦住，“是你自己答应我的，现在想跑，你来得及吗？”

关悟则拍拍施涂的手臂，落井下石，“游戏随时恭候，你还是先回家解决一下羊的问题。”

于是施涂被汪妲拽走，我和小南笑着看着彼此。

事后小南赞叹，“妲妲真的好厉害，要谁劝我学医，天打雷劈好吗？”小南说得口无遮拦。

老板收了腿，递给关悟一根烟，顺带丢给他一个打火机，关悟接了，动作娴熟地点燃，吸了口才道：“确实。”

小南一点不奇怪关悟吸烟，倒是我，不敢相信。

老板看我表情就知道我还被蒙在鼓里，道：“看来你妹妹不知道你吸烟啊！那陆礼那小子呢？他吸烟你知道不？”

我怔楞地摇头。

小南悄悄告诉我，其实她早就知道关悟吸烟，只是大家都默契地没说，觉得吸烟这件事就像上了大学谈恋爱喝酒一样正常。

关悟食指在烟身上弹了弹，前端灰白的烟灰簌簌而下，精准地落在桌上的烟灰缸里。

看着关悟这样，我就在想，陆礼吸烟是个什么样。

奶茶喝到一半，给陆礼打包的那份拿上，我们回了家。

关悟先回家和李奶奶待了会儿，才过来。

我和小南在客厅等着关悟，陆礼说待会儿就回，结果我们等到电影看完了人也没出现。

我拿出手机给他发微信，“是还有事吗？”

陆礼：“这边的老爷子拉着不放人。”

“……”那边的老爷子？不是才第一次见傅叔叔的家人吗？已经熟悉到可以不放人的程度了？

关悟等得有些烦，直接拿过我的手机发语音，“电影都看完了，你不回就早点说，小北等你一个晚上了。”

陆礼赶紧道歉，“抱歉，再等我一会儿好吗？”

我回了个嗯。

我爸妈见我们仨还在客厅，以为我们要像小时候一样，在客厅里打地铺，抱着被子从房间里出来，“给你们都准备好了，你们玩累了直接睡，空调给你们开上了啊！”

关悟上前接住被子就放在沙发上，“行，干妈，您累了早点睡，我们再玩会儿。”

我妈给我们又准备了一些零食就回了房间。

小南看着随意调了一部电影，觉得无聊，就说要来打牌，问我来不来。

我轻轻点头，“可以，玩什么？”

“斗地主怎么样？”小南说。

“可以！但我们这样干完好像有些无聊，不如输了贴胡子怎么样？”我提议。

“可以。”小南一边洗牌，一边看关悟。

关悟耸耸肩膀无所谓。

第一轮我就输了，拿着一手的电话号码，就算我能算牌，可一点上手的机会都没有。

还没打到最后我就倒了牌，小南已经撕好了卫生纸，正准备用口水给我贴脸上。

我嫌弃地往后缩身子，“能换个粘合剂吗？什么都行，就是不能是口水。”

小南嘟着嘴，道：“你嫌弃我？”

“我不是嫌弃你，我是嫌弃所有人的口水。”

关悟宠溺地摸摸小南的头，起身，“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剩下的米汤。”

米汤没找到，找到一些剩下的米饭，关悟用开水兑了兑，端过来当口水用。

瞬间我脑门上就多了一根白条。

第二轮开始，小南和关悟一家，我又输了，这次直接被关悟拦死，他上手后我连出牌的机会都没有了，好的，又输。

第三轮，关悟直接打了个春天，我和小南一人再获得一根白条。

第四轮，我和小南一组，她直接包牌了，明明出了的牌不知道怎么又回到了她手里，我俩继续输。

第五轮……第六轮……依然是输。

无论是我一人地主还是我跟她们其中的一个人组队，输赢都一边倒到了我这边。

我们两姐妹纸条的数量不相上下，小南已经倒在地毯上开始耍赖，“五哥，你就不能让让我们？”

关悟嘴里含着一根棒棒糖，左右来回的转动，“情场无兄弟，战场无兄妹，这不是我们多年来定下的规矩？”

“是，我们是定下了多年的规矩，但是我和小北如花似玉，你就不能高抬贵手，给我们放放水？就非得辣手摧花？”

关悟好笑地看着我们，最后毫不手软，后来小南也无耐地去偷看他牌，我们直接来了个里应外合。

由于我们仨的动静太大，引得了我爸妈也起来观战了一会儿，但他们有生物钟，待了不到半小时就哈欠连天，最后只能无奈地去睡觉。

陆礼回来的时候，我们已经打到迷糊。

哪还有什么规矩，小南就是规矩，她一会儿帮我，一会儿帮关悟，有时候顺带帮帮自己。

所以那些白条，根本就不是按照输赢贴的，想贴谁就贴谁，要多混有多混。

陆礼打电话来让我给他开门，门打开的瞬间，我肉眼可见他吓退了半步，但神色还强装着，问：“怎么回事？”

他上来要给我拿下来，我躲避，“玩斗地主呢，你别撕！”

屋里空调开得足，他一进门就脱了外套，可能觉得还是热，又脱了毛衣，最后只剩一件打底。

小南盘在地上和关悟说什么，笑得前仰后合，看见陆了过来，忙招呼，“六哥，你回来了？快来给我和小北报仇，五哥简直不是人，看给我俩输的。”

关悟点她，“你哪头的？五哥刚才让你多少次你心里没数？”

小南捂着耳朵，“不听不听，没数没数。”

我越过小南和陆礼挨着，瞬间成了四人围坐。

多了一个人，斗地主我就不想来了，陆礼说那就玩升级。

关悟嫌升级太慢，建议玩牛牛。

我和小南那会儿还不知道什么是牛牛，让陆礼说了说牛牛的规则，觉得牛牛好像也行。

于是我们从斗地主又转战成牛牛。

不知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没几盘下来，陆礼下巴上就被贴了好几根白条，看着仿佛一个面容俊美的老爷爷。

小南笑着说要拍照留恋，也不管我们同意不同意，翻身就去拿手机。

我挨着陆礼，她靠着关悟，我们四个人这个假期的第一张照片，就这样出现了。

四人牛牛也不玩了，纷纷先发朋友圈。

我打算原图上传，被小南眼疾手快地抢了，道：“别慌，先用修图软件修修再发。”

关悟好像知道小南的操作一样，任由她发挥，我看着他进了个修图软件，又点开了美颜，还加了滤镜，最后又弄了个背景。

别说，除了不真实，还挺好看的，她把弄好的照片发到群里，让大家自己保存。

我下载后就开始发文编辑：今年冬天的第一次相聚。

很快就收到了我身边所有朋友的点赞，有小南有陆礼，还有关悟。

我觉着他们明明就在我旁边，还非要隔着个屏幕也是好笑。

小南说，这种发圈，不管是啥，都得点，好的还要评论两句，不好的就赞一赞就行。

陆礼发出后我也给他点了。

不知道他是手滑还是怎么的，有一句好像是回复别人的，结果点了评论，上面写道：滚，这是我妹妹。

我在脑子里预设了几个对方发出的问题，最后越预设越不开心，放下手机就不想看了。

大家发完朋友圈，都靠在沙发上，陆礼问还玩不玩。

我摇头，小南也摇头，关悟无所谓，大家玩他就玩，大家不玩也行。

我们最后找了部国外的电影，讲什么我也没仔细听，小南是因为听不懂，关悟则是时不时和小南说话，没时间看而已。

我看看陆礼，问他今晚去傅叔叔家的事。

他告诉我说，傅叔叔家人不错，至少目前来看是这样，家里一水的做生意的，当官的，但就出了傅叔叔一个搞学术的。

不过对方老爷子喜欢这个小儿子，早些年一直催婚，傅叔叔就说喜欢男人，家里是想了各种办法给傅叔叔治，结果那时候傅叔叔也是混，找了自己发小和自己演戏。

结果前几年傅叔叔那个发小因为对自己老婆一见钟情，闪婚了，独留傅叔叔一个人苦苦支撑。

正巧那时候王阿姨决定返校教书，两人相遇，一开始傅叔叔请王阿姨当挡箭牌，后来在相处的过程中发现自己喜欢上了王阿姨，便发出猛烈的攻势。

我递给陆礼一杯水，示意他继续。

“老傅人不错，至少这些年我看我妈是开心的，初中那几年，我真的怕她出事，有一次我半夜起来上厕所，就看见我妈怔怔地坐在茶几前，面前就是亮晃晃的水果刀，我生怕她做出什么后悔的事来。”

而陆礼还要假装自己没看见，退回到走廊上喊妈妈，王阿姨慌神，赶紧收拾好情绪掩饰过去。

难怪那时候陆礼要劝王阿姨离婚。

我看看关悟，关悟说：“他不让说。”

小南都快心疼死了，不停给陆礼扶背，“六哥，你可以说的，我和姐姐都不会笑话你。”

我牵起他的手，握在手里，虽然没说什么，但我知道他懂我的意思。

陆礼笑了笑，“没事，这事早就翻篇了，我今天给你们说这些是想告诉你们，你六哥我长得好看，走到哪里都吃得开，傅家老爷子挺喜欢我的，就算是为了我妈，我也得给人面子，所以我今天回来晚了让你们久等。”

说着陆礼就停下了，诚恳道：“让你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