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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感情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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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快到下班点了,大街上车水马龙,行人与车辆逐渐填满楼房与楼房间的缝隙。

夕阳悬挂在明珠塔上方,余晖倾洒大地,太阳在悠扬的鸣笛声中逐渐下落。

远处的货轮在港口启航,工人吹响了口哨,祝他们一路顺风。

江别宴曾经见过天地广大,气象万千,也曾经扮演过人间万象,芸芸众生。

他总能很好地融入角色,台词只需一遍就能过目不忘,国际大导称赞他天赋异禀,前辈艺术家请他到学校授课,他的大奖拿到手软,他的名字就是票房保障。

江别宴演过很多角色,武功高强的浪子、流落天涯的旅人、精悍强壮的超人……唯独没演过深情的爱人。

他不止一次从合作导演嘴里听过这句话:“江,无论什么角色都能把握,唯独出演感情戏,你的眼里没有对方。”

没有对方的感情戏,那叫独角戏。

这些年来,江别宴扬长避短,尽量避免这种情感戏多的本。

幸好他早就过了靠偶像剧积攒人气的阶段,他的角色以正剧主角为多。

说起来,他的选角方向,与宁知秋不写小言剧本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们似乎,都不会轻易触及感情二字。

江别宴说完这句我回来了,本以为宁知秋要来点什么特殊反应,比如老友相见分外眼红,他甚至都调整好眼瞳的位置,就等着展示自己微红的眼圈,向宁知秋表明他有多么真心实意地想念他。

江别宴也是这么做的,他稍稍后退,看见了宁知秋完美无瑕的皮囊。

乌羽般颤动的长睫,凤眸轻轻狭着,细长的鼻梁精致地挺立,薄唇微抿,侧颜线条美到了极致,仿若谪仙化羽而去,留下了满身的清寒。

宁知秋侧眸,轻抬眼帘,形容淡漠,不为所动。

微光的镇山之宝,宁大编剧凤眸稍狭,薄唇微张,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儿:“你谁?”

江别宴:“………”

“忘了吗?”江别宴蓄满眼眶的泪水,沿着眼角,不由自主地滑落。

他的戏已经到了高潮,刹不住车了。

好家伙,宁知秋险些给他憋回去,憋成喉咙管里三升血,当场吐给他看。

“忘了么?”江演员深情呢喃:“咱俩结婚了,为了养你和咱家俩娃,十四年前我出国打工,一去杳无音信,在邪恶的美利坚夜以继日地搬砖,每当累了,就看看天上的月亮,假装我们遥望同一轮圆月,也算是团圆。没想到你从自行车上摔下来,当场失忆,忘了我和咱孩子……老婆,我好想你啊老婆!”

“……”宁知秋满脸冷漠,拉开门,走了。

人去楼空,江别宴拾起袖子,擦掉眼角猫尿,吸吸鼻子,鼻翼微微泛酸。

助理余元蹑手蹑脚地进来:“老大?”

江别宴深吸一口气,冰凉的空气填满肺腔,在四肢百骸里运行一周天,化为胸中浊气,慢慢呼出来,失落便随之烟消云散。

幸好他这人没别的,就乐观,谁叫他当初手贱买机票跑了。

宁知秋不认他,很正常。

“来日方长啊。”江别宴叉腰望天,三分惆怅,七分兴奋。

余元挠头:“什么长?”

江别宴回头,弹了小胖墩一个脑瓜嘣,笑眯眯地说:“少儿不宜的长。”

余元歪头:“?”他指指门外:“席总在和大帅哥说话。”

江别宴愣住:“大帅哥?”旋即反应过来,笑了:“宁知秋么?”

余元老实巴交地点点头:“宁编好像不太高兴,席总在劝他。”

江别宴冲了出去。

席钦岳一个脑袋两个大,扁担长扁担宽,扁担全扛他身上。

宁知秋现在的身心状况,根本不适合高强度写本,更何况他从来不涉足的小言本。

江别宴在回国前,在电话里再三向他保证,只有这样能治愈宁知秋。

现在想来,多半是不靠谱的江二狗胡诌。

席钦岳内心自责,当时他怎么就昏了头,答应了这桩破差事?

“你不写就算了。”席钦岳好言好语地哄劝:“眼下光靠改编就能吃得盆满钵满,确实犯不着去干那吃力不讨好的费劲事。”

席钦岳和宁知秋在走廊上说话。

江别宴从总裁办公室出来,宁知秋背对他。

席钦岳一抬头,和江别宴视线撞上,轻轻摇脑袋。

江别宴两道浓眉微拧,缓缓靠近两人。

宁知秋说:“他要求您这么做。”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宁知秋什么都明白,懒得戳破罢了。

江别宴蓦地停住步伐,笑容缓缓沉下去,桃花眼中氤氲着浓到化不开的复杂情绪,深邃得近乎于阴鸷,而他的视线就戳在宁知秋背后,当对方看不见他,他的本性便暴露无遗,分明是野兽般的贪婪与觊觎。

席钦岳只瞥了一眼,胆战心惊。

江演员是个疯子,奈何有一副君子的皮囊。

谦谦玉君子,误相与豺狼。

这话说的到底是江别宴,还是宁知秋呢?

席钦岳走了个神,颔首承认:“别宴是我的朋友,你也是我的朋友。知秋,他说你的病是心病,是吗?”

宁知秋默然,半晌,摇头否认:“不是。”

席钦岳下一句劝慰梗在喉头,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就好好吃药,有空就去医院复查,病不能拖。”

宁知秋显然不是能坦然接受他人关心的人,他对谁都散发出生人勿近的冷漠气息,哪怕对着微光的老大,也是冷淡着一张脸,不苟言笑。

对于席钦岳的关心,他也只可有可无地道句谢,并不放在心上。

比起自己的病,宁知秋更愿意讨论工作,平静无澜地说:“我接这个本。”

席钦岳收起了担忧,他也知道旁人的担忧对宁知秋无用。

宁大编剧缺少普通人的共情心理。

但就是这样冷淡无趣的人,能写出让全国人民开怀大笑或流泪的绝佳剧本。

天才,可真是个奇怪的定义。

席钦岳走了个神,点头道:“你愿意就好,你要不乐意也没关系,别宴那里我去回绝。”

宁知秋公事公办的口气:“席总交代的任务,我没有资格拒绝,毕竟您才是老板,我还得仰仗您的工资吃饭,不能只会改编。”

席钦岳发誓,这话里一定有嘲讽的成分。

因为刚才在办公室里,他说了句宁知秋三年没出原创本!

宁编记仇,一定狠狠把这句话记下了。

天可怜见,他真就搬起石头疯狂砸自己的脚,砸完还带啐口唾沫:呸,叫你嘴贱!

席钦岳哭笑不得:“那么江别宴那边,我就这么说了?”

宁知秋点头:“我先走了。”

席钦岳侧身让开道路:“忙去吧。”

江别宴两手插兜,斜靠墙壁疯狂抖腿,视线追随着宁知秋单薄的背影,渐行渐远。

宁知秋进了电梯,转过身来,那一瞬间,江别宴与他四目相对。

衣冠禽兽江演员立刻收起玩世不恭的流匪气,嘴角咧开,眼睛弯弯,一张阳光灿烂的笑脸,真诚而期待地挥了挥手:“宁编,再见。”

咔,电梯门合拢,电梯下行。

席钦岳恨铁不成钢:“别看了,人都走了,眼睛都看直了!”

江别宴收回视线,散漫慵懒地靠回墙壁,斜歪脑袋,语气无辜:“知知不肯认我。”

席钦岳伸手,指了指他:“那你得想想,当初你干了什么。”

江别宴承认:“不辞而别。”

席钦岳叹气:“你知道就好,看到没,咱们宁编,记仇。”

江别宴垂眸轻笑:“他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变化。”

席钦岳听了他的浅笑,神情反而严肃起来,极为少见地郑重问道:“你认为是件好事吗?”

江别宴微怔,循声回头,看见了席钦岳的复杂神色,他张了张嘴:“什么?”

“没什么变化,你认为是好事吗?”席钦岳无声叹气。

是吗?

与过去相比,没什么变化,也许是指,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个人的容颜仿佛不会老去。

时间温柔地带走了过去,让记忆随着光阴的流逝逐渐浅薄,而后这个人也随之成长、改变,性格、样貌、行事规矩都发生变化。

很多人长大后,就不再是年少的自己,与少年时期的回忆大相径庭。

人就改变了,发生了变化。

但没有改变呢?

时间徒劳地流走,他却桎梏于过去,也许他从未走出来,也许将一切都埋藏在无人看见的深夜中,只在午夜梦回时,将碎片般的自己一点点拼凑起来。

在顽固的回忆里,历久弥新地重温过往那一幕幕,就像循环播放的黑白老电影,由他一个人守在古董般的黑白电视机前,孤独地重播。

宁知秋,或许就是这样吧。

江别宴笑意淡褪,背靠墙壁,垂下眼睛,抱臂不言。

席钦岳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宴,咱俩认识这么多年,我了解你,你决定的事,天王老子来了都拦不了。我把咱们微光编剧部的王牌托付给你了啊。”

江别宴站直身体,笑了下,叉腰一撩额发,要多骚包有多骚包,仿佛在演戏,又仿佛发自心底最真诚的承诺,以一种玩世不恭的外表展示出来,轻声道:“放心。”

下班点,除了几个要加班的部门,其他员工陆陆续续离开微光园区。

“我先走了。”江别宴说。

席钦岳颔首:“今晚我有个饭局,不得空,过两天再请你吃饭,咱俩也好久没聚过了。”

江别宴笑道:“成,什么时候你喊我就行,我刚回国,休息两天再工作。”

席钦岳指了指自己:“现在我是你的老板,准你放两天假。”

江别宴哭笑不得:“谢了啊老席。”

席钦岳摆摆手,明白他人在这儿,魂儿已经飞了,嫌弃道:“快滚。”

江别宴转身就走。

席钦岳暗骂这家伙心里有对象没朋友,忽然想起似的大喊:“老江,一周!就放一周假!”

凭江巨星的名气,上一天班或许就能给公司带来六位数收益。

席钦岳心里的小算盘敲得啪啪响,好家伙,给江别宴放整整七天假,四舍五入损失上百万。

“等等!”席钦岳痛心疾首地追过去:“就三天!三天!”

江别宴背对他,两根指头竖起来挥了挥,风流潇洒地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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