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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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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络腮胡壮汉只穿了件背心,屋里火热的气氛遮掩不住,从他身后涌出来,嘈杂喧嚷。

有人在叫骂,麻将牌被推倒,扑克牌扔在桌面上,庄家的骰子在庄盒内左右碰撞。

“加注!”很高声的喧哗。

江别宴眼皮一跳,瞬间反应过来,地下赌场。

络腮胡壮汉充满警惕,上下打量他们俩,看完宁知秋又看蒙脸的江别宴,一口痰啐到水泥地上,很不爽地吆喝:“你俩干嘛来的?!”

实在不怪他防备,宁知秋和江别宴这两人的穿着气质,太文艺、干净和高大尚,完全不像会接触赌博这种玩意儿的赌徒。

或许即便要赌,在旁观者眼里,这样优雅绅士衣着不菲的人,也应该在某个国际大赌场的高级VIP包房内,状似随意地拈了一张牌放下去,轻飘飘吐出“加注,五百万,美金。”这样的话。

宁知秋伸手,按住壮汉的肩膀,五指稍稍用力,将他推开。

江别宴发现,在他暗中用力时,他的指节都在泛白发青。

五大三粗的壮汉,就这样看似轻松地,难以反抗地,被白斩鸡似的宁知秋推开。

“Rena让我来这里。”

在壮汉叫兄弟抄家伙前,宁知秋悻悻地解释:“他让我来玩玩。”

江别宴蹙眉,扭头望向神色岿然不动的宁知秋,Rena?Rena是谁?

更令他意外的是,当提到这个名字,络腮胡壮汉的脸色马上就变了,变化万千,从讶异、畏惧到恭敬。

江别宴不动神色地观察他,壮汉双腿微微发抖,这家伙别是想当场跪下去。

壮汉变脸如翻书,前倨后恭的态度判若两人,甚至不顾年龄、身高、体型,当场认哥:“哦哦,这样,哥,叫我老六就成。您请进,请进!”

宁知秋神态自若地走进去,所有人的视线都有意无意地打量过来。

老六放过了宁知秋,横起粗壮的胳膊,把江别宴拦下了,狐疑地审视他:“你又是哪个?”

江别宴严肃的神色一凝,演员变脸比壮汉更快,桃花眼弯起来,谄媚地搓手手:“那啥,大哥,我是宁哥家属,跟他来玩儿的,要不您通融通融?”

“宁哥又是谁?”老六盯着他。

江别宴望向宁知秋,缩着脖子和肩膀,露出一副害怕恐惧的模样,指头戳了戳:“就、就那位。”

老六毕恭毕敬地问:“哥,是你家里人?”

宁知秋抬手扶额,面无表情地叹了口气:“是啊,毁容了,见不得人,非要人带着才肯出门。”

江别宴嘴角抽搐,什么叫毁容啊喂!掀桌!

老六满脸惊悚,看江别宴捂得这么严实,估计毁得很严重。

他以前见过火灾毁容的,面皮烧得不成人样,养了十多年才养得勉强能看。

“行,行。”老六是个单纯人,把江别宴放进去了。

“开个桌吧。”宁知秋说:“我带钱了。”

老六激动地揉搓手掌:“哥,您实诚人,我就问问,带多少了?咱们这地儿虽然上不得台面,每天来往流水少说也这个数。”

老六粗糙的巴掌立起来,中间三根指头蜷下去,比了个六。

江别宴腹诽,这还真是个老六。

“六十万?”宁知秋眉毛不动。

老六大笑,拍拍手边的饮水机,把饮水机顶上一盆小仙人掌震得瑟瑟发抖。

他咧嘴,露出了两排污黄的牙齿,略带了点瞧不起,说:“哥,我当您晓得呢,六十万哪儿够啊,六百万保底!咱这儿来过大款,几千万的账都走过!”

上千万可不是个小数目。

江别宴暗暗倒抽凉气,环顾这间地下赌场,房间挺多,二楼上也有包房。

虽然简陋,但也还算有模有样。

窗户都用半透光的纱帘遮住了,一楼左边是桥牌桌,右边是扑克牌桌,中间堆放了□□之类的投注。

两人脚下还踩着红地毯,红得发黑。

宁知秋想了想,微微侧首。

江别宴自觉自愿自动地迎上去,小媳妇儿似的牵住他衣襟,等着宁大哥发话。

“带了多少钱?”身无分文的宁编剧,连转账的手机都被江别宴惨无人道地没收了。

江别宴扭扭捏捏。

老六瞅着他那娘们儿唧唧的样子,不爽地嘲讽:“哥,您的钱别是这丑鬼管着吧?”

丑、丑鬼?!!!

江别宴嘴角抽,再抽,无语,但坚持把戏演到最后一刻,摘下墨镜拂了拂泪花,羞愤欲绝:“哥,哥,他说我丑鬼呜呜呜我不活了呜呜呜……”

老六:“嘶。”

宁知秋:“…………我家的钱,确实是他管着,他比较,呃,贤内助?”

老六不得不重新审视江别宴,江别宴立马把墨镜戴上,遮住了哭得通红的桃花眼。

“带了多少?”宁知秋不抱希望地问。

江别宴吸吸鼻子,一边娘儿们唧唧地哽咽,一边从裤兜里掏出一张黑卡。

全球限量镶金高级VIP刻字不记名贵族专享信.用卡。

“无限刷,下个月还。”江·哭哭啼啼·柔弱无比·别宴如是道。

老六的脸色变了,顿时肃然起敬。

宁知秋脸色也变了,万恶的有钱人。

老六在二楼给他们单独开了个房间。

“大哥想玩什么?”老六殷勤地伺候。

宁知秋坐在太师椅里,后背闲适地倚靠着,两条长腿优雅交叠,端起茶水慢条斯理啜饮。

其实他有十分贵气的长相,但看样貌,会误以为他是出生在某个大家族的世家嫡子。

指尖纤长地抚摸着茶杯,一举一动,清闲自若,优雅自如。

过于殊艳的外表再配上清寒的神色,不会令人生出亵玩之心,只有敬畏地远观。

江别宴低头,当他这么坐着时,衬衣下的锁骨会很明显,那么雪白,让他想洒满红酒。

浓酒与清雪,当是绝配。

宁知秋脚尖小幅度地晃动,看上去一副“爷有钱但手残”的富贵小菜鸡样。

“扑克。”宁知秋信心满满:“你去叫人进来,谁能赢我,我给他五百万。”

江别宴感觉自己的黑卡应该是派不上用场了,就凭宁知秋那混过拉斯维加斯的手段,必不可能输。

然后——

第一个人进来,江巨星负债五百万。

第二个人进来,江巨星负债一千万。

第三个人进来,负债一千五百万。

江别宴:“???”

门口挤满了围观的人,很多赌徒跃跃欲试,他们歆羡又鄙夷,歆羡这家伙有钱,鄙夷这公子哥儿啥都不会也敢来混赌场。

反正有钱不赚白不赚,全都想挤进去赢钱。

老六在门口挡都挡不住,他自己都想上桌来两把,还当个屁的庄家!

“哥,哥,咋办?”老六拦不住了,满头大汗,艰难回头回宁知秋。

宁知秋歪头,笑笑地看着这群近乎疯魔的赌徒,其中有个蹦跶最高的,为了挤进来,不惜动用拳头揍人:“滚,滚!我先来!”

江别宴垂在身侧的十指捏紧。

——应洪韬。

“就你吧。”宁知秋随手一指:“我见过你。”

应洪韬受宠若惊,腆着笑脸挤进来,完全忘记了他曾在这两人手上讨过一顿好打。

“玩儿牌是吧?”应洪韬连连哈腰:“我陪您玩儿。”

宁知秋眼底闪过一丝厌恶,他望向老六:“再叫个人进来吧。”

老六心痒痒:“哥,您看我行吗?”

“你?”宁知秋冷声道:“那谁坐庄。”

“不要庄!”老六说:“我信您,哥。”

不要庄,等于是说,没了监视,各凭手段赢。

对会出老千的人来说,绝对是大利好。

“哦…”宁知秋摇晃脚尖,拖长了调子悠悠地说:“你想好。”

老六心想,你个麻瓜必然不会出老千,赢你不是分分钟的事儿?他嘿嘿一笑,满打包票:“想好了,哥!”

“我来庄吧,宁哥。”江别宴忽然开口。

宁知秋迟疑:“可你是我自己人。”

这个自己人让江别宴心花怒放,他没听错吧?江二狗身后的尾巴疯狂摇摆。

老六拍桌,指着江别宴:“没问题,让他来!”

应洪韬也点头,表示没问题。

毕竟宁知秋大手大脚输钱的模样,给他们留下的印象太深刻。哪怕他的人坐庄,他们都不信这傻子少爷能赢。

“……”宁知秋歪头,勉为其难:“行吧。”

第一轮,宁知秋手里全单牌,惨败。江别宴刷钱转账收庄。

第二轮,宁知秋拿了个花色最小的三条,略败。江别宴转账收庄。

第三轮,宁知秋摸出了同花,老六散牌,应洪韬散牌。宁知秋收账。

从第四轮开始,情势就变得不对劲起来。

老六赢得不多,宁知秋手里一直是好牌,运气之神似乎落到了他头上,至于应洪韬,前三张能拿好牌,后两张就必然拉胯,或者拿到了好牌,但宁知秋手里有更好的牌。

江别宴默默地看着,现在的应洪韬就像那天晚上的他。

宁知秋在不动声色间,调控好了所有的牌。

这一桌子牌池,对宁知秋这样的高手老千而言,近乎透明。

老六毕竟经验丰富,渐渐发觉出不对劲,时不时打量神色镇定自若的宁知秋。

他才不相信什么命运女神会永远只眷顾一个人,这种只赢不输的,只有一种可能,他是老千。

但连老六这样在道上混过的老鸟,都看不出宁知秋有任何异常举动,假如他真的是老千,那一定是手段非常非常高明的练家子。

老六摊牌,还好,还好,他的牌总能比应洪韬好点儿。他的络腮胡上已经全是汗水。

“换个庄吧,哥。”老六不得不怀疑,江别宴给宁知秋递牌。

宁知秋没什么异议:“行。”

应洪韬紧紧盯住手里的牌,一声没吭,他的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盯得那么紧,眼球爆满血丝,死死地咬着牙齿,像一根紧绷到极致的弦。

前两轮赢了宁知秋八百万,但从第四轮到现在,他已经输了六百万。

还有两百万……还有两百万……应洪韬孤注一掷地想,就这两百万,他一定能翻身!

赌徒就是这样,总以为运气会到自己身上。

不信邪的人,就会摔个大跟头。

赌徒的心理,一定是这世界上最容易操控的。

宁知秋垂眸,指尖扣了扣衣袖,十指交叉,安然不语。

老六回了庄家位置,另挑了个人进来陪他们玩儿。

换人之后,宁知秋又输了一把。

老六满头大汗,确实没看出宁知秋怎么出千,而且他又输了,老六心里又后悔了,万一前几轮只是这富贵小菜鸡运气好呢?

他啧了声,心不甘情不愿地发庄。

应洪韬赢回三百万,激动得两只手都在哆嗦。

这是他从生下来玩过最大的局,每局出入都是七位数。

这公子哥儿转账是真快,八百万刷出去,他眼睛都没眨一下,而应洪韬很快就收到了到账短信。

这让他的神经极度亢奋,整个人就跟喝大了一样,眼球鼓胀成青蛙眼,眼前有些模糊不清,那是因为太激动导致眼部毛细血管破裂。

应洪韬一直在抖腿,借此来纾解他的亢奋。

中途宁知秋回头,对身后的江别宴说:“用下手机。”

应洪韬催促他:“加注,快加注!”

老六看了眼宁知秋,宁知秋神色淡淡,一副完全不在意输赢的模样。

江别宴从衣服内兜里取出手机,贴心地解锁递给他。

宁知秋打开便签,打了两个字,还给江别宴:“让他们来接我。”

江别宴跟个小弟一样稍息立正:“是。”

他接了手机,看清楚便签上两个字儿:报警。

“……”虽然不懂宁知秋为什么这么做,但江别宴暗中拨通了110,手机塞回兜里,安静地守在他身边。

应洪韬简直是在怪叫了,他手气非常好,拿到了四张同花色连牌,只要下一张…只要下一张…他就是同花顺!同花顺!一笔进账八位数!够他在这破旧的小赌场浪一辈子!

不不,应洪韬激动地幻想起来,他要去澳门,他要用这钱去玩儿笔大的!

该!真该!老天爷总算看见他了,应洪韬用力地高频率跺脚,对同花顺的过度渴求,驱使他叫出声:“同花顺!同花顺!我加注——”

他对面的下家吓了一跳,捂紧手里的散排,浑身发抖:“我不跟。”

宁知秋笑了下:“我跟。”

应洪韬豁然起身,被老六瞪了回去,亢奋地盯住了宁宁知秋,就像在看他下半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的巨额养老金,猖狂叫嚣:“你跟,我陪你玩儿,你加多少?!”

宁知秋竖起五根指头:“我赌你不是同花顺,五千万。”

应洪韬脸色微白,但他已经近乎疯魔了,就算不是同花顺,他的黑桃四连也必不会输!

“你敢赌吗?”宁知秋微微吊起眼梢。

他那样的表情,是非常吸引人的。

在暗光下掀了眼帘,露出波光流转的浅色眼眸,仿佛万籁的璀璨都在其中。

轻佻,挑衅,诱惑——

应洪韬血脉贲张,已经疯魔,猛地拍桌:“好,赌上我手里所有钱,我跟你赌!五千万!”

老六倒抽一口凉气。

宁知秋轻轻地笑了。

他笑起来有些风华绝代的意味。

他这样的人毕竟不常笑,所以他的笑罕见而珍贵,就像昆仑山巅上五百年开一次的雪莲,惊艳绝绝,又似漫山遍野灼灼桃夭,春情无边,风光无限。

江别宴忍不住伸手,正要接近他,猛地意识到自己的不规矩,狠狠一抖,将爪子收回去。

他的思绪随着满山开遍的桃花,漫无边际地回到了杳杳过去。

那时候,为什么看上宁知秋?

江别宴必须承认,他喜欢漂亮的东西,尤其是漂亮的人。

他第一眼就相中了少年的皮囊,预感到他来日盛开后的龙章凤姿。

在他手下,在他最不可告人的梦里,散落为天光下飘摇美好的落花。

江别宴思考过,宁知秋这样的人,必定要有世界上最华美的死法。

死在铺满玫瑰花瓣的大床上,如同被捣烂的泥泞,被吹散的落花,死在他手里,死在他床上,死在他赐予他极致的高潮中,死在江别宴最爱也最恨他的时刻。

真奇怪,江别宴怀疑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

爱一个人深入骨髓,竟然想要他死,

——明明连碰他一根手指头,都要自责到恨不得跪最硬的搓衣板。

“那么…”宁知秋笑意稍敛,轻声而又残忍:“欢迎来到地狱。”

他放下手中的牌,红桃同花顺!

应洪韬也已经摸了牌,他的脸色顿时灰败枯槁。

最后一张牌:方片8。

他的双手羊癫疯一样痉挛起来,口里吐出白沫,什么都看不清了,除了那张最后的方片8.

全世界陷入了诡异的寂静,老六忘记呼吸,应洪韬的下家两条腿发软,滑到了桌子下。

紧接着,应洪韬骤然反应过来,凶悍地扑向宁知秋,绝望嘶哑愤怒地怪叫:“你出千——你出千——你出千!!!!!——”

江别宴抓住他的手腕,一拳砸到应洪韬脸上,砸得他轰隆翻倒在地,吐出的白沫里混着血丝。

老六上前,幸灾乐祸地说:“无凭无据,你可别乱讲。老应啊,愿赌服输啊。”

应洪韬爬起来,冲着所有人张牙舞爪,他抓起凳子,濒临绝境般挥舞,无差别攻击所有人。

老六脸色大变:“妈的,疯了!”

江别宴握住宁知秋,护着他退出房间。

应洪韬就是个无可救药的精神病,他打不过江别宴,就开始砸东西发泄。

很快,房间里能砸的全砸了,遍地狼藉,跟泥头车碾过一样。

江别宴护着宁知秋挤开人群。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在往外逃窜。

走廊上响起急促而错乱的脚步声,沉重的皮靴踏在水泥地上,咚咚咚像极了擂鼓。

榆西市局派出特警,协助市局刑侦支队,围堵了市中心规模最大的地下赌场。

“站住!”为首的支队长谢珣沉声呵斥:“抱头,统统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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