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能回来住吗？”徐阳皱着脸，可怜兮兮的望着季童：“你们走了，宴老板就只能给我做粥了，”
“我以为你是舍不得我。”季童有些无奈：“我不放心让祁衒一个人，而且听他说，常鸣这段时间有些事情要处理，温睿会回来住，别担心。”
“……哦。”徐阳怏怏的应声，又瞄了一眼远处正在交谈的祁衒和宴老板，靠近季童：“哎，你俩？”
“我俩？”季童眨了眨眼，神情疑惑。
“你真对他没意思？”
“……”
神色静止的季童反应过来，一巴掌拍在对方的脑门上：“当然没有！我和祁衒是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我哪可能对他有意思？他还比我小呢！”
“哦，年下。”徐阳油盐不进，他往后退一些，挥手：“那再见。”
“……怎么感觉你现在又没多伤心了？”季童挑眉：“因为有温睿了？你这个渣男！”
徐阳左摇右晃躲避季童的追打，他飞到宴不兴的身后躲着，笑嘻嘻的跟季童说拜拜。
暂时的分别而已，说多么舍不得其实不然，以后有的是机会见面。
从道馆出来，沿着小巷往外走，季童跟在祁衒身后絮絮叨叨的说着话，对方很少应他的话，只偶尔回应一下，表示在听，季童很喜欢这种感觉。
经过门店稍微多点的地方，季童发现祁衒慢慢停了下来，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去，是熟悉的面馆，他瞬间恼羞瞪眼看着对方：“现在十点！你就饿了？！”
祁衒轻轻笑了一下，侧眸：“你饿了吗？”
的确饿了的季童：“……”
祁衒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没等季童反应就先一步进了面馆，季童只好跟上，他在祁衒的对面坐下，看着熟悉的店老板拿着点单表过来。
“欢迎光临，想吃点什么？”
祁衒接过点单表，在牛肉面上划勾，抬眸：“两碗，多加牛肉。”
“好嘞，两碗牛肉面，多加牛肉！”店老板记下内容，抬眸微笑：“一共三十四块钱！”
季童对三十四这几个数字着实敏感，因为上次祁衒付的钱好像也是三十四，他顿时抬起头看着对面的祁衒，对方垂着眸子在摆弄手机。
“……”
季童张嘴，又合上，实在忍不了了，憋屈道：“我知道你早就看得见我了，你不用一直提醒我！”
祁衒没抬头，声音温浅：“嗯？”
“你装傻？”季童咕哝：“我上次当你面问你可不可以吃了那碗面，你听得见！”他说着又想起什么：“还有鸡蛋羹那次！你都听得见还看得见！”
“嗯。”祁衒抬眸：“抱歉，我以为你没再怪我了。”
季童：“……”
奇怪，为什么对方脸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但那句话就是让他产生了愧疚感？
“我没怪你！”季童扭开头：“我就是觉得憋屈！还尴尬！我对着你自顾自说了那么多话。”
生前的时候他没什么朋友，因为是孤儿，居无定所，连真正关心过他的人都找不出几个。
他不擅长和别人交流，有时候会在开口前斟酌很久，每每都在想怎样说才不会让对方膈应，刚变成鬼的时候他也是带着这样的想法，后来逐渐意识到已经没人听得见他的话才逐渐放开了些。
他慢慢学会在独自的世界里自娱自乐，为的其实是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孤单，所以连他自己后来都没察觉，他当着祁衒自言自语的话很多，多得都不像他自己了。
“对不起。”季童垂下眼：“我刚刚情绪有点不好，你给我东西吃，我应该谢谢你。”
像只失落的猫，乖巧懂事，才冒头的一些鲜活情绪又被藏了回去。
祁衒一直看着他，目光下垂，落在季童的衣服上，是昨天晚上借给他的那身衣服，白衬衫黑西裤，大了些，松松垮垮的，锁骨露了出来。
会承认错误、还会感谢，很听话。
就当为了感谢之前帮忙的事，也该给他一点奖励了。
“报到后我们有很多时间，”祁衒收回目光：“要和我一起去城中心逛逛吗？”
“去干嘛？”失落劲还没完全过去的季童抬眼看着对方。
“买些生活用品，顺便给你买衣服。”祁衒：“谢谢你前段时间的帮忙，所以不必因为我为你做了什么感到不平衡，你同样帮了我很多。”
季童眼底亮起来，他藏不住情绪，高兴的心情几乎要溢出。
S市分了很多个区，S大位于市西北方向，在区内中心地带，季童跟着祁衒先去学校报道，从计算机学院出来后已经是正午十二点，季童看看天空的太阳，眯眼靠近祁衒：“……你饿了吗？”
对方看过来，竟然配合他：“嗯，去食堂？”
季童没来由的觉得脸热，捂着肚子嘟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越来越容易饿了。”他担忧道：“要不还是不去吧，这样下去你的花销会变的很大。”
“学校食堂不贵。”祁衒往前走，旁边的季童只得跟上。
沿着二期通往一期的地下通道过去，他们漫步在绿荫下，周朝陆陆续续经过着学生，成群的、单独的、怡人的空气，恬静的环境，这是季童生前想都没想过的地方，大学校园。
“这边的校区和刚刚那边有什么不一样吗？”季童好奇的看着周围的建筑，扭头问祁衒。
“二期理工学院居多，这边是文科学院和艺术学院。”祁衒解释：“刚刚听他们说，一期的食堂有甜品店。”
季童闻言愣了愣，飞过去挨着祁衒，笑眯眯道：“你真好！”
经过文科楼，往绿荫小道上面走，途径呈弧形的艺术楼，季童稍微停了一下，他仰起头看着挨在一起的音乐楼和美术楼，发现这两栋形成了一个半圆，中间包裹着一个花坛，中央的红色石碑上写着四个字：艺术广场。
“怎么了？”走在前面的祁衒转身看向他。
季童顿了顿，摇头，他飞过去：“刚刚好像看见楼上有穿红衣服的人，一眨眼又没有了，应该是我眼花。”
对方嗯了一声，季童忽的想到什么，扭头望过去：“对了，你看得见鬼，那你回我的话，其他鬼不是就知道你看得见？”他说着停下，想了想又说：“我其实知道，有些地方的鬼挺多，尤其是晚上，你要是不方便可以不和我说话。”
他说完，却见对方摇头。
“学校是阳气很重的地方，白天几乎不会有鬼，不用担心。”
“但偶尔还是会不方便。”季童说：“你想想，学校里人多，他们要是看见你对着空气说话，会不会觉得你有病？”
祁衒停下来看着他，季童继续说：“要不然这样，不方便的时候我们写字吧？怎么样？”
他和祁衒面对面，见对方沉默一会儿才点头。
“听你的。”
达成了共识，他们继续沿着小道去往食堂，一期食堂在田径场旁边，有四层，一楼是普通的家常菜窗口，二楼小吃居多、三楼甜品蛋糕、四楼是包间。
季童跟着祁衒去二楼窗口，见对方买了一只烤鸡腿，再去三楼买蛋糕，最后去四楼，点了几个菜，终于可以开始吃午饭时，他发现，鸡腿和蛋糕都是给他的，除此之外点的菜也有他的，他坐在祁衒对面，满脸不可思议：“我在你眼里……这么能吃？”
祁衒捏着筷子的手顿了顿，神色未变，忽悠道：“下午去城中心买东西，会很累。”
季童成功被对方说服，这是他今天吃的第三顿，吃完竟然没撑着。
饭后，祁衒去结账，前台的大波浪银发小姐姐在电脑上点了几下，伸手示意：“我扫你。”
她说话的时候下意识抬眸，刚面无表情的垂下去眼，顿了顿又不确定的抬起来：“师弟？”
季童吃完出来，挨着祁衒站好，正好听见这两个字，他睁开眯得惬意的双眸，入眼的是站在银发小姐姐身后的黑发女生。
高个子，几乎快有祁衒高了，一头黑色大波浪长发，穿着深色紧身包臀连衣裙，肤色偏灰白，看起来很飒，但这些不是首要吸引季童注意力的东西，而是她两眼卧蚕之下的红色朱砂。
季童愣住，挪着眼睛去看银发小姐姐的手腕，果然，红色的手链。
她们也来自道馆。
“师姐好。”祁衒颔首，将款付了。
“我叫竹叶，”银发小姐姐恬美的笑起来：“之前宴道长给我看过你的照片，说你正好开学，没想到今天就遇见你了，好巧。”她说着顿了顿，半眯着双眼：“我听常鸣说，你看得见他们？那流将呢？”
祁衒抬眸看了一眼她身后，垂眼：“她在你身后。”
“果真看得见。”竹叶敛着笑：“她喜欢冷着脸，你别被她吓到。”
她话音刚落，季童下意识朝流将再看过去，对方静止的眼珠动了，迎上他的目光，把季童吓了一跳。
他只得拘谨道：“……你好。”
流将：“你好。”
“……”
好高冷啊，季童没来由的有些怕对方，下意识往祁衒身后站了站。
“我在汉语言学院，你呢？”竹叶说着笑眯了眼朝季童的方向看看：“你身边有个小可爱吧？我感知能力比较强，他是在这里吗？”
“我在计算机学院。”祁衒点头，朝季童的方向偏了偏头：“嗯，在我身旁。”
被叫小可爱的季童更加局促了，眨眨眼看着竹叶：“竹叶姐姐好。”
他忘了对方听不见他的声音，祁衒将他的话传递给竹叶。
“你好啊。”竹叶弯着眉眼：“真乖。”
季童被夸得脸红，没发现流将半眯着双眼看他。
离开后，他和祁衒出了校门才开口：“我觉得流将姐姐好高冷，和竹叶姐姐是两个性格。”
祁衒闻言只嗯了一声，季童悠悠的靠近对方挨着，歪头道：“我们的性格好像也很不一样，你有时候挺高冷，但有时候又特别温柔，我是什么呢？”
他傻笑两声：“我都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了。”他说罢看着对方：“不然我们也找宴老板要手链和朱砂吧？这样应该会比较方便，你觉得呢？”
祁衒停下来，他沉默几秒，声音不高不低：“手链和朱砂，是供情侣使用的。”
“……”季童神情静止，呆滞着哦了一声，然后尴尬的摸摸头发：“原来是这样啊，我说呢……”
他看向别处，举手投足中满是不自然，却没发现身旁的人一直看着他。
直到很久后，季童才反应过来，扭头看回去：“竹叶姐姐和流将姐姐也是？”
祁衒点头。
“……哦。”季童垂眸：“感觉好神奇啊。”
身旁的人看着他，没有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