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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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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今期蹲在孩子面前,替他加固腿上的夹板。她比划几下,索性半跪下去,“唰”得一声撕开绷带。

就在此时,“哒哒”的脚步传来,伴随着一个响亮的童声:“严姐姐,笨蛋姐姐来了!”

严今期顿了一下,仔细地回想了一下“笨蛋姐姐”是个什么东西——直到孩子口中的“笨蛋”亲自出现在门口时,她才骤然回过神来。

那几秒仿佛被无限地放慢,那人消失了一日两夜后,沐浴着晨光,立在了她的门口,有些气喘,似乎还出了些汗,额角晃着一丝润湿的碎发,刮过一阵不知名的花香。

梁知会轻咳一声,低头看了眼自己,有些局促道:“哦……嗯,我回来了。”

严今期点了下头,收回目光,继续给孩子固定夹板。

“这是?”梁知会侧身看那孩子,“咦?我是不是见过你?”

孩子瞧着也就两三岁大,被身后的女孩儿半抱着,无知地看着梁知会,兀自认真啃手,啃出一爪子的唾液。

“……”梁知会逐渐确定了,想起她第一次到村口时,听到的孩子摔地的脆响,“你是不是在村口那儿爬过树?今期,这孩子是不是骨折有四五日了?”

严今期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

突然,她动作一顿:“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梁知会默默把尖叫报警的耳麦取下,塞进暗兜,“我听村民叫过。”

严今期一字一顿道:“我从未告诉过他们我的名字。”

梁知会讪讪道:“哦,其实我是听你说的——你跟我讲过,你忘了?”

“那更不可能。”严今期嗤笑一声,低头缠着绷带,看不清神色,“你不如用之前那个理由。”

梁知会被戳穿也不着急——她看出严今期突如其来的戒备,却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她厚着脸皮,挨着严今期蹲下:“为什么‘更不可能’?”

严今期轻声道:“为了避免从前的旧事再找上我。”

“所以你怀疑我是被有人派来找你的?”梁知会掀起衣角席地坐下,“我不是,真不是。我虽然有京城口音,但我半点不知道你的过去,我只是一个——被老师逐出门来、游历四方、货真价实的江湖神棍。”

严今期没说信或不信:“那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别跟我说是猜的,那太拙劣了。”

“严大夫料事如神,我还真是猜的。”梁知会把手端端正正地放在膝前,“却不是凭空猜的。先前严大夫借我的小铜镜上,是不是刻有一行小诗?”

严今期收束纱布的手突然收紧了。

梁知会:“朝夕如会今,岁岁可知期。”

严今期惨不忍睹般侧开头,深吸一口气:“‘朝夕如今会’。”

“哦,”梁知会干巴巴道,“是‘朝夕如今会’。”

严今期:“别跟我说你是凭这个猜到的。”

梁知会:“严大夫不信也得信,我真就这么猜对了吧?你离开京城后,翻山越岭来到此处,这一路上,但凡不要紧的东西,想必都已经扔了。那面小铜镜实在古旧,而据我观察,你平日似乎很少会用到镜子,那么为何还留着它?它对你而言,必然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严今期抿了抿嘴,转身纺纱部,背对着她:“你知不知道,自己越说越像个不怀好意的探子。”

梁知会从善如流地捂住嘴,忍了十秒——好吧,最多五秒。

“那是一句很漂亮的诗。”她不由自主地感叹道,“那个人亲手刻下它,希冀以此寄托一生的愿景,愿你平安喜乐,此生顺遂。你发现了吗?‘今期’二字刻得比其他都漂亮,她是不是暗地里练过无数次?”

严今期没有答话。

梁知会:“是你的母亲吗?”

严今期轻叹口气:“……怎会觉得是母亲?”

梁知会耸耸肩:“因为在我的观念里,值得我如此珍重之人,一辈子也无出母亲与恋人罢了。”

所以,是母亲,还是恋人?

严今期的沉默映证了她的话。

是恋人。

梁知会得到这个答案,咬了下自己的舌尖。

那个早殇的、死于大火的“故人”,那个送她小铜镜、让她经年不忘的“恋人”,那个让严今期对自己有熟悉感的“她”——都是同一个人。

那个握着烈火造就的钢刃,在严今期心里刻下陈年伤痕的人。

梁知会一时觉得自己的心跳声过于吵闹,空荡荡地敲着她的心肺,无端引人沮丧失落。

一时间,两人都顾不上再开口,更无暇顾及观察另一人的神色。

“小草!”一个大孩子跑来,“你弟弟的腿包好了吗?”

方才二人说话期间,那个抱着小孩儿的女孩全程静悄悄的,让梁知会此时才意识到她的存在。

梁知会莫名被人围观了全程,手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你好呀小妹妹,你叫小草么?”

“小草”:“我叫草环。”

梁知会:“好的小草。”

草环:“……”

“别闹。”严今期朝她低声说罢,向草环道,“方才包扎的方法都看清了么?”

“看清了。”草环抱起孩子,“谢谢严大夫,我把弟弟送回家再过来。”

严今期:“路上注意安全,小环明日还来么?”

草环眼底闪过一丝纠结:“明、明日不来,田里有事,要去帮我娘,对不起严大夫。”

“无妨的,”严今期弯身,摸摸她的后脑勺,“原本你们找我说想学习医药,也是凭着志趣,随便什么时候来都好。”

草环垂头:“严大夫不嫌弃我苯,才肯教我们,我原本不该这样的。”

严今期笑道:“谁说你笨了?我向你这么大的时候,连把脉是用几根手指都不知道。还有,别一口一个‘大夫’,跟圆石一样叫我便好。”

“就是!”一旁那孩子得了夸奖,叉腰道,“小草,我们哪里笨了?这个姐姐才是笨蛋!”

梁知会挑眉,立马接道:“我不叫笨蛋,我叫知会。你叫什么?你叫笨蛋。”

孩子:“我不叫笨蛋!你猜我叫什么?”

梁知会拍着手上的灰:“你叫圆石。”

圆石大喊:“你怎么知道?!”

梁知会朝严今期道:“你看,我就平白猜中了她的名字。”

草环小声出声:“知会姐,严大夫刚刚才叫过圆石的名字。”

圆石:“好啊,你个骗子!就是!严大夫刚刚才说了我的名字!”

梁知会捡起地上的绷带残渣,跟在严今期身后进屋:“看,她说我是骗子!我就说我是江湖骗子吧?”

严今期:“……”

她被吵得头痛欲裂,只觉得一大群小雀在周围叽叽喳喳——最大的那只还两步做三步得跟在她身后碍事。

屋外传来一阵两个孩子的交谈声,随后消失了,估摸是一块儿出去了。

梁知会看严今期净了手,将指尖和关节冻得通红,去解一个装药的布袋。

“这是我带回来的药材?”梁知会凑头道,“我帮你收吧,是要分类装到箱格里吗?”

“你认得药吗?”严今期反问道。

梁知会毫不犹豫:“当然!”

说罢,她自己和严今期都愣住了。

我为什么认得草药?

梁知会摸摸下巴:“嗯……我认得的。我确实认得——诶,这包是当归吧?这包是车前,这包是白及?”

“是,”严今期道,“都对。”

“看,”梁知会有些懵道,“我说我认得吧?”

严今期:“识别药材已经是江湖骗子的必修学问了么?”

梁知会挑眉:“啊呃,毕竟行走江湖嘛,技多不压身……作为一个出色的江湖骗子,不学点医药之术傍身,怎能取信于人呢?”

严今期:“医术呢?你会多少?”

梁知会:“那就真是一窍不通了。我也就会认点药石,最多帮帮你们这些大夫放药抓药——你看,我放药的动作很熟练不是?信我信我,我像是那种打探消息的坏人吗?话说,你从前在京城到底遇上了什么事,还值得有人为此来找你?”

“知道了,我信你。”严今期牵着衣摆,坐在门槛前,“我知道,有些道观会有精通医药的师傅,你能认药石也不奇怪。”

“是啊,是啊。”梁知会随口道。

她一边娴熟地将各类药材分装到不同的格子里,一边心里生出一股强烈的诡异感。

我到底是怎么学会认药的?

严大夫逻辑自洽了,她倒是还暗戳戳地在这儿冥思苦想。

下次回川原得查查。

上回白微态度强硬,非让她退掉这次任务,她便产生了一定的怀疑。白老师大概以为她会去查自己的过去,然而她并没有。

梁知会对那些被自己忘却的过往半点不感兴趣——人是要向前看的,拜托?当初是她自愿消的记忆,那想必过往也不甚愉悦,她现在在川原有吃有喝,天天以吊打同事为乐,干嘛去自讨苦吃?

然而,现在有些若隐若现的东西都被怼到了她脸上了,像个逗猫棒似的在飞快摇晃,让她抓心挠肝。

自己的往事——找谁问?找白微——那可能会被轰出来。找过老师——那就约等于白微也知道了,她俩什么都互通。

梁知会放完药材,趁着严今期查验的功夫,借口出屋,找了个角落发消息顾影:上次找你帮忙那个,梦境被影响的案例可以查看了吗?

片刻后。

顾影:不可以。

顾影:我上次立马帮你提交了申请,按理最多两天就能批下来,事实上确实批下来了一例。

梁知会皱眉,手指一下一下地敲耳麦,等着顾影的下文。

顾影:这例没什么用,想必不是你想找的答案——这例的执事是当年川原早期阶段的一名凉性新城人,凉性本就容易被影响,那次之后,川原就出了明令,执行处的执事只能由炎性担任。你显然不是要找这个吧?

梁知会慢腾腾地按着耳麦上的单个小按键,勉强用符号组了个表情作为回复。

梁知会:‘w‘。

顾影:至于另一例,审批结果迟迟没有下来。我有个不太好的猜想,好消息:你要的答案就在这里头;坏消息:这例的安全等级可能很高。

顾影:《很高》。

梁知会觉得不妙。

梁知会:处长审批级别的一般也就是三天吧?

梁知会:除非特殊情况,比如处长休假之类的。

梁知会:权限多高才会四天了都下不来?

对面一阵没回复,应当是在编辑消息。

顾影:有两种可能。第一,申请交到了我们处长那儿,但她觉得处理不了,转给别的部门,进行二次审批;或者转给……

梁知会:?

顾影:更上级,也就是部长。

顾影:也就是你老师。

梁知会:……

梁知会:我知道她是我老师!不用强调!

梁知会:那第二种?

顾影:第二,这个例子的安全级别为三A,也就是最高级。有最高级审批权限的,整个川原只有一个人。综上所述,无论是哪种可能,你的审批申请多半被交到了部长手里,且她没有给你审批通过,以上。

“……”

梁知会面无表情地举着耳麦,左眼皮不妙地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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