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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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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限制锁设置是每月总共三个时辰,单日不得超过两个时辰——川原可真够抠搜。”林辛恪登入监察处终端确认了一遍,“你昨天就抵着单日上限用掉了两个时辰,也就是说,从今天到本月最后一日——好在只有4日,你总共只剩了一个时辰的显形时间。”

梁知会不言,低头整理着袖口。

林辛恪叹气:“只能说,好好利用吧?”

梁知会点了下头,在一个离邬宅最近的无人街角显了形,随后无需林辛恪多言,直奔邬宅而去。

“是梁姑娘吧?”邬宅看门小厮领着她进府,“我家老太太和小姐都在前厅,严大夫也在,大夫吩咐您来时叫她,已经派人去请了。”

梁知会心不在焉地“嗯”了声,抬头看见严今期的身影出现在了走廊转角。

“有劳。”严今期笑着送走了小厮,朝梁知会道,“不必总穿着道袍,去我屋中换一套常服如何?”

梁知会只觉视线离不开她的眼睛,含糊地应了一声:“嗯。”

严今期看了她一眼,犹豫了片刻,带着她从靠边的走廊,远远绕过正厅。

正厅里的谈笑声若隐若现地传过来,梁知会问:“她们在做什么?现在还没有到吃饭的点吧。”

“包饺子,剥桂圆,挑拣食材。”严今期道,“不过显然大多都是府里后厨代劳,人们不过是需要一个机会,譬如一个全年仅有二十四个的节气日,家人好友聚在一起,吃一些效用有限的滋补食物,作为一个仪式,帮助人们记住光阴流动,提醒人们不忘经营生命。”

梁知会跟着她进屋。

严今期:“你想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梁知会目光滑到她的背影上。

严今期回头。

她身上浅蓝色的衣服映衬得她肤色透亮。阳光挤进窗户,她的发丝一半沐浴在日光中,仿佛自带透薄而低调的光芒,而阴影中的另一半仿佛被镀上了水墨的画作,在隐晦的光线中带了书墨的香气。

“蓝色?”严今期道。

“不要,”梁知会道,“我要粉色。”

严今期打开柜子:“我以为你不喜欢粉色。”

“我最喜欢粉色了。”梁知会面不改色道,“但凡神棍袍有粉色,我就每天都穿粉色神棍袍去市井骗钱。”

“是、是。”严今期塞给她一套衣服,“屏风后面,自己去换。”

梁知会走到屏风后,抱着衣服站着,脑子后知后觉地空白了一瞬。

她低头看着手上的衣服。

我要脱衣服?在严今期的卧房里?就在今期的塌前?

这是今期的衣服?她穿过的?

严今期的声音从屏风另一头传来:“怎么没有动静?不会穿的话,要不要我教你?”

梁知会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二话不说先制造点衣物摩擦的声音再说。

梁知会保证,这是她换衣服换得最快的一次。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她就站在了严今期的面前。

“合身?”严今期小声道,弯腰检查着她的腰带,“还行。”

梁知会意识到她的手贴上自己的后腰——隔着衣服,顿时汗毛倒立,不住往后躲:“别别别……我怕痒,对,怕痒。”

“你也怕痒?”严今期递过一根系带,“自己缠上去。”

“‘也’?”梁知会抬起眼睛,“谁还怕痒?”

严今期却不答,背过身收拾翻乱的柜子。

梁知会偏头:“邬小姐?”

严今期张了张嘴,本没有笑意,却被这答案逼得无奈地笑出来:“你想什么?邬小姐?我怎么可能去挠她?你觉得这可能吗?”

梁知会当然知道这不太可能。她心里其实已经有了一个答案,这个答案让比“邬小姐”更让她失落。

她越是失落,却越是铁了心要问。她不依不饶道:“那是谁?谁怕痒,还有谁?”

严今期半带玩笑地正色,指着她手里的系带:“快、系。”

梁知会早就不自觉地把那□□带揉得皱巴巴的。

她转身背对严今期,低头心烦意乱地把系带往腰带上缠。

“嘀。”

耳麦恰恰在此刻没眼力见地发出机械声。

“尊敬的*梁知会*执事,显形限制锁提示您,今日显形时间已达*30分钟*,今日剩余显形时间为*90分钟*,本月剩余显形时间为*90分钟*,请合理安排时间。”

阳光里灰尘翻飞,在光线中迟钝地舞动着,却无不明显地向见者昭示着时间的流动。

“今期。”

梁知会轻声道。

严今期正趁着她收拾的空档,在书案旁拿着一本书册,头也不抬道:“嗯?”

梁知会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严今期半晌没等到回应,从书卷中抬头时,猝然看到梁知会发红的眼眶。

“怎么了?”她忙放下书卷,起身走近。

梁知会:“能去街上走走吗?就我们俩。”

严今期动作顿住,一时没答话。

“我想和你一起走一走。”梁知会恰到好处地让自己的情绪漏出马脚,眼睫上几乎沾了水汽,刻意放软了声音,“不方便吗?”

严今期呼吸一滞:“好。”

梁知会:“真的?”

严今期深吸一口气:“你都这样了,我根本不能不答应,好罢?”

梁知会一动不动地张开手,任严今期在自己腰间系结。

“那邬家那边怎么办?你都答应好了一起去正厅的。”她道,“邬家人不会不高兴吧?”

“……”严今期咬牙切齿,“你不觉得现在再问有点晚了么?”

梁知会低头摆弄了一下那个漂亮的结。

“好看。但我头发上光秃秃的,我还想要簪子,”她道,“有没有簪花,或者发钗?如果有粉色就更好了,想要粉色的。”

严今期头也不抬:“没、有。”

梁知会看着她,眨了下眼,让人担心她眼里蓄的东西下一秒就要被挤出来。

严今期闭了下眼,缓缓呼出一口气:“没有,真的没有。原本是有的,可后来到处游走,不是就卖了么?之前你还帮我收拾过箱子,你知道的啊,对吧?”

“谁知道你有没有藏起来?”梁知会心道你还有个小盒子我没看过呢,“我以为你到松石镇,也会买,还有邬小姐,她肯定有拉你一起去买过。”

“别再提邬小姐了!”严今期攥住她的手腕,“你再磨叽,我现在就去正厅和邬老太太包饺子。”

梁知会心满意足地被严今期拉着往外走。然而走到门口时,严今期猝不及防停下来,松开她的手腕。

梁知会心跳暂停半拍,险些不知所措地把手抓回去。

严今期小声道:“一会出去给你买,行了么?”

梁知会轻轻喘口气,点了点头。

将近正午,街上正是人头涌动的时候。

小摊现煮糯米粥的,摆摊卖各种不知名的草菜的,将原本就不宽敞的巷道变得更为逼仄。

梁知会趁势伸出早就蠢蠢欲动的手爪子,拉住严今期的袖口,并在其回头时早有准备地说道:“我要走丢了。”

严今期收回目光:“走上来些,跟我并排。”

“我们去大街吧!”梁知会道,“我想去看那个什么会,敲锣打鼓,好多人穿了奇怪的衣服,好热闹。”

“那是祭神。”严今期带着她横穿巷道,被人挤得近乎寸步难行,索性反手拉住她的手,“祭祀五家神,门、户、天窗、灶、土地。”

“你怎么知道?”梁知会把另一只手也握住严今期的臂膀,被人挤得像是抱在她手上。

“民间祭神无非是那几种……”

严今期话音一顿。

梁知会:“怎么了?”

“没什么。”严今期尽量让自己忽视手臂上有时无的软绵绵的触感,“百姓最为关心的,无非就是衣食住行那些事,其中尤以灶事为重,但凡节气或初一十五,祭祀的对象都离不开灶神。”

梁知会看着路边人家门前的情景,只见几个妇人高挽着袖子,在这大冬天,热火朝天地踩着凳子擦门擦窗,小孩在下面跑来跑去地递帕子。几个男人正往板车上下酒缸。

“这是在做什么?”梁知会扭着头道,“避蛇?可蛇不是冬眠了么。”

二人终于走到大街上,周遭稍微宽阔了些,至少不至于被紧紧挤在一起。

严今期暗自松了口气:“用酒擦拭,一方面是擦去灰尘,另一方面也是避邪避鬼神。”

梁知会喃喃道:“又是祭鬼神,又是避鬼神。他们到底是爱鬼神还是怕鬼神?”

严今期:“谁说爱与怕不能并存?民间信仰便是如此,杂而繁复,但自有一套理论,其中细节我亦不得而知。”

梁知会稍微落后她半步,看着她的侧脸:“你信鬼神吗?”

严今期回头,忍不住觉得好笑:“怎么,人生是一个圈么?”

“我知道,你之前问过我这个问题嘛。”梁知会道,“可是你问我,我是回答了,你自己却没有回答。你信鬼神吗?”

周围已然没有先前那样拥挤,严今期试着松开手指,却发觉梁知会还紧紧握着她。

梁知会见她不答,说道:“如若这个问题难以回答,那换一个问题……”

“不难,这个问题不难回答。”严今期道,“我不信鬼神。”

她目光投得很远,分明看着眼前层层叠叠的人群,却仿佛早已穿越千山万水,落在了这个世界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

“说到底,鬼神‘存在’于世间的意义,无非就是给予人心以力量罢了,无论是恐惧的力量,还是希冀的力量。”

梁知会:“那鬼神也给予你力量了么?”

“没有。”严今期顿了一下,笑了笑,“好吧,或许——有。”

梁知会不自觉地握紧她的手:“什么力量?”

“称不上力量。”严今期道,“只是我有时会想象,假如真有鬼神,逝去的故人此刻会在哪里,又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正巧一队游街的祭神队伍路过,隔着老远就由领头开路的锣手击出一声脆响,随后鼓声、唢呐声依次加入,震得人耳膜颤抖。

梁知会在这突如其来的吵闹声中获得了片刻的暂停。

敲锣打鼓的声音足以淹没二人间的对话,使得交谈被迫终端。她由衷地为这场喧闹的到来而感到侥幸,因为她不知如何接上下一句话,抑或害怕开口就会暴露心绪。

她们停在路边,等着队伍通过。

“如果有呢?”

梁知会在远去的喧嚣声中道。

严今期:“什么?”

“鬼神。”梁知会道,“如果有鬼神,如果你那位逝去的故人还在这个世界上,你会去找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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