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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汪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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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今期好似被突如其来的惊喜砸中。她面上不显,无论神色还是肢体都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喜色,但完全转移走的注意力出卖了她。

梁知会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看着严今期和店家好言商量,并给了人家一笔数目可观的“担保费”,还要来了些白水煮的吃食,然后关门、进屋、摸狗——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自然流畅。

一炷香之后,严今期才抽空抬了下眼:“你杵那儿干嘛呢?”

梁知会:“……”

她觉得自己活似头上顶了一缕绿烟,盯着小黄狗的目光似乎不太友好,莫名透出一股无从说起的幽怨。

“这是哪儿来的什么东西?”

“东西”尾巴摇成一朵花,低头吃饭时“唏哩呼噜”地发出不文明的噪音,要不是它一身还算丰腴的肉/体昭示着身体的主人并未挨饿,活像是上一次吃饭还是上辈子。

最让梁知会忍不住眯眼的是,此“东西”吃严今期重金买来的“全肉大餐”,一副吃得嘛嘛香的样子也就罢了,它还不时停下来抬起它愚蠢的脑袋,对着严今期睁大它圆啾啾的狗眼,伸着舌头“呼呼”两声——

好一副谄媚的狗样!

梁知会一脸悲愤。

严今期就像戏文里总是被迷得神魂颠倒的昏君,对某狗的正宗“狗样”很是受用。她在摸狗的间隙不紧不慢地回答:“以前在医馆时我常喂它——它竟然还记得我……能一路跟着我找到这里来,我们小土真聪明对不对,嗯?”

一边说,她一边双手托起小狗的脸,凑近了轻轻地打着旋儿揉着——同狗说话时,她的声音瞬间就变成了另一副样子,又温柔又甜腻!

梁知会露出一个深夜村姑第一次进城长见识的表情——真是岂有此理!她还是第一次知道还能这样——这年头她梁某人的待遇还不如一只狗了!

梁知会估算着时间,闷闷地走到旁边:“我也许要走了。”

严今期闻言抬了下头,神色一滞:“……嗯。”

就在梁知会认命地觉得她下一秒就要说“好的那你走吧”的时候,严今期还是松开小土,站了起来——尽管松得有些念念不舍。

“你……”严今期开了个头,大概想叮嘱她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她轻轻地牵过梁知会的手,放在唇边贴了一下,亲得梁知会手指微微瑟缩起来,却半点没有要抽开的意思。

严今期:“你在那边,自己多多留心。不要再违规了,不管是为了什么,都不要再故意做那些事情。”她顿了一下,大概觉得这话对于梁知会来说实在劝得有些不切实际,只好改口道:“三思而后行——这样可以了吧?”

“我做事可从来不凭一时冲动。”梁知会道,“不过说出去可能没人会信。”

严今期挠着她的手,笑道:“我信。”

梁知会挑眉,随即敛了多余的神色,半真半假道:“我做事只是凭我想做罢了。我觉得该做,那便做了,至于那些别的,什么律令惩罚之类的,是压根拿不到我的衡量范围圈的入场券的。”

“随心所欲,那是因为没有牵挂,”严今期三言两语道出她违规的动机,上前半步,松松地圈住她的腰,“以前仗着一个人在世上来去无牵挂,非得四处点火闹出些动静,寻个难得的开心也好,发泄对世界的无奈愤恨也罢,以后动手之前,都先三思好么?就算是为了我好不好,我舍不得让你受罚。”

梁知会一动不动,全身的神经都集中在了腰间的肌肤上。

“哦,”她咽了一下喉咙,“那以后我违规了,你也会‘惩罚’我吗?”

“啊,”严今期若有所思道,“……原来你喜欢这种类型。”

梁知会抿着嘴,眨了下眼。

严今期:“也不是不行,不过——只能我来惩罚你。所以别让那些人再找到机会罚你,知道了吗?——我会生气的。”

她最后几个字咬得很轻,贴着梁知会的耳边说出,低低地飘到她敏感的耳廓上,“蹭”得一下就把那一片皮肤吹红了。

梁知会忍不住扭头轻轻地亲她,就在梁知会糊成一锅粥的脑子里正密谋琢磨着某些“几分钟前刚偷师来的技巧”的时候,她眼角闪过一团黄色的影子,随后二人脚下就传来了“呼呼呜呜”的声音。

梁知会:“……”

现在把这只狗扔出去还来得及吗?!

严今期低低地笑了。

梁知会红着脸:“有什么好笑的?笑什么!”

严今期:“你亲你的,管它干什么?”

小土附和似的摇了摇尾巴,然后围着严今期转了几圈,最后似乎面有疑惑地对着梁知会站立的地方刨了两下,然后竟然龇起牙来。

“不是?”梁知会五官挤成一团地指着那狗,“它能看到我?”

“谁知道。”严今期不知道被什么戳中了笑点,又无故笑了起来,笑得眼里都充了泪,她用指尖沾了沾,一本正经道,“要不你问它吧。”

“传说这些小东西能感觉到人眼感觉不到的东西。”梁知会“哈”了一声,无赖架势十足地往狗面前一跺,“我就让你看,怎么了?有本事你扑我啊?”

“……”严今期忍不住扶额,扳过她的肩,“你还是快走吧——刚刚是谁说要走来着?你再‘汪汪’下去,小土一会跟着叫出声,它叫出声了我怎么跟店家交代?”

梁知会捏着鼻子,忍气吞声地被迫接受了“严今期为了一只狗急匆匆赶她走”的事实,自己穿出墙去不见了。

许久后,严今期才从一遍遍给小土顺毛的动作中抬起头来,看向梁知会离开的方向。

梁知会显然对在她面前“意外显形”一事有自己一套自圆其说的判断,可严今期凭着她透露的有关“那个世界”的只言片语,却有了一个自己的猜测。

显然,这个猜测或许更为合理。

然而梁知会因为缺失了记忆,她所知的信息里缺少了最为关键的一环,“死因”构成了一道绝不可能出错的锁,让她丝毫没有往另一个方向去想。

严今期却是知道的。

她安静地聆听着知会所描摹的她们的未来,隔着语言看到了她所期待的充满未知与确幸的行医游历日子,仿佛已经嗅到了夏日庭院树荫里温热的青草香,舌尖涌上了午后里甜瓜的多汁与清甜。萧瑟难捱的寒冬仿佛眨眼就会过去,明日太阳东升的时候便已入了盛夏。

可窗缝中溢进来的寒气足以将严今期拉回现实,她面上默默听着梁知会的愿景,可心里却悄无声息地结上一层冰霜——她比梁知会更加清楚,梁知会这次再回“那边”,或许就是永别。

严今期不熟悉那边的世界,但她猜测,她能意外看到梁知会,是因为她们前世的羁绊。

梁知会被抹去了记忆,对此一无所知,但那个世界的人却不可能对此熟视无睹。一旦梁知会被确认与前世故人交往过密甚至能在隐身状态互相触摸——严今期从梁知会的三言两语中,提炼出了一个关键信息——“那个世界”的法条与准则,似乎有着一条最为严酷的原则或称底线:禁止参与甚至干扰生人世界发生的一切。

那么等待梁知会的会是什么?

勒令她永世不得再见自己?

还是……甚至第二次消除她的记忆?

而无论哪一种,梁知会个人有可能自始至终都被蒙在鼓里,不知道自己曾经有一个名字叫“梁知追”,也不知道自己曾经在十来岁的生命里就邂逅过自己的爱人。

……不知道也好。

严今期出神地看着手头已经揉皱了的、彻底冷却的小棉片。

“嗯?”她眉毛一皱,突然觉得哪里违和。

这好像是梁知会从“那边”带来的东西,她为何能用?

她将棉片夹在之间慢慢翻转,仔细端详,凝神看到了背后不知何时沾上的不知谁的血迹。

严今期只顿了一下,并没有感到十分意外,只是原本还有一线“不可能”的猜测此刻又更被落实了一分,连带拉着她的心往下坠了几寸。

但她没有过多纠结于此,她心里有更想知道事在催促着她。

死因。

梁知会说自己不是死于大火,这点严今期更倾向于相信。那么当年的梁知追到底为何而死?

躲躲闪闪的卫二,闭门不见的梁文贤,听到档案日期就变脸的医馆人员,还有亲自过问并参与编造外戚家小小女儿死因的皇帝老儿……

以及今日突然冲她飞奔而来的那辆马车。

或许是她惶惶终日而多心,或许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她方才被梁家二公子拒之门外,又被医馆档案管理者报以不符其身份的敌意,便在当天遇到了不罕见但也绝不平常的失控马车……

严今期直觉感到了一阵从脚底升起的恶寒——这种梅雨季屋角般的阴冷,或许来自于被掩藏在地底多时,而始终不得以重见天日的权谋者间共享的真相。

突然,有个温热的东西碰了碰她的手背。

小土正奇怪她为何突然停下了摸它的手,担心地围着严今期转悠。

这一蹭让她回过神来。

要查真相,得尽快——事已至此,越快越好。

严今期迅速起身,在屋内四下简单地做了一番收整,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就将站在了门口。

她将手扣在门上,奇异地顿了一下。

仿佛有什么神秘的预感一般,她驻足回头,最后望了一眼这间暂驻的小屋。

然后,她再无留恋地合上了门,一人一狗就这样头也不回地融入长街熙攘的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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