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繁体版 简体版
笔趣阁 > 川原眺[gl] > 第48章 公主

第48章 公主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梁知追敲门进了屋,直到见到严今期,她才迟钝地想——

我怎么来这儿了?

严今期看到她时,也愣了一下。

梁知追没注意到她泛红的眼角,只是有些呆呆地说:“……我是不是真的不行?”

严今期背过身,似乎抬了抬手肘,在面前揩拭了一下,再转过身来时,除了显出几分疲色,叫人看不出异常。

“你怎么了?”她招手让梁知追靠近。

“爹说不是他做的……他说那个榜不会因为他一句话就把我刷下来,”梁知追道,“我觉得有道理。”

严今期听了她的一番不知所云的话,没有做声,也没有提问,而是顿了一下,把她拉到身边,沉默地查看她脸上的伤。

“可是先生暗示了我说就是他,根据先生那个态度,我可以确定是他找了人,把我拉下来榜。”梁知追的思维像只人来疯的狗一样跳跃着,“……他开始也是这么说的,这样说来他后来明显是临时起意。”

严今期用帕子浸了凉水,给她敷在脸上。

“他显然生气了,我无意戳中了他的忌讳,他自己平时爱把祖姑母挂在嘴边,可却最恨别人提这个事,谁提跟谁翻脸……”梁知追声音越来越小,她沉默了好一阵,最终声音颤抖道,“可他说的会不会是真的?我说这些只是在自欺只是些借口——我根本就没有上榜?我是不是……我是不是真的不行?”

严今期正欲开口,却先转头咳了两声。

“……对不起,”梁知追游荡而麻木的神思终于被她的咳嗽拉了回来,眼里重新聚了点焦,“你一定觉得我在胡言乱语……你当没听到就好。你不太舒服么?”

“我没事。”严今期道,“今天出榜了?”

梁知追顿了一下,点头。

严今期:“你没上榜,而你本来笃定是你父亲找人把你的名字拿了下来,可你和你父亲吵架之后,他打了你,说是你自己没能上榜、说你不行——是这样,对么?”

梁知追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好像一旦眨眼,就会有什么不可控制的东西溢出。

严今期抓着她的手,让她自己按着帕子:“现在有几种可能,其一,你本来在榜上,但你父亲得知你参考后让人拿掉了你的名字。我不太清楚你的推论过程,但我相信你的判断——这一情况最有可能,对么?那么你确实上榜了,无论如何,你自己知道了这一事实,你就已经证明了自己,你并没有比谁‘不行’。其二,就算你真的没有上榜,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多少人年至耄老,仍在为踏进春闱而挣扎,你年方一十又七,便已入春闱考了一回,此生来日还长,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到的呢?”

梁知追眼睛实在酸胀难忍,忍不住眨了一下,早已溢满的泪顿时顺着脸颊躺下。她紧紧闭着嘴,微微侧头避开严今期的目光。

严今期:“不要说自己‘不行’——我喜欢你自信的模样,要永远相信自己。那个翻遍京城每一座墙的小追去哪儿了呢?我第一次见到的那个十五岁的梁知追,在患病独自卧床难以自理的时候,仍然能笑嘻嘻地听完医馆大夫的议论——听完还敢厚着脸皮拿‘好处’试探我。你我都知道你家中父母兄弟是何等模样,可你能平安康乐地长到现在这样,敢做敢试,敢学敢当,还练就一身恣意妄为的猫嫌狗不待见的本事,这本身不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吗?”

梁知追侧着身的肩膀微微颤抖的着,她闷声闷气道:“你这是在‘夸’我么。”

严今期笑了一下,把她拽正了:“人生路长,总要走过、见过方才知道。我从来没有觉得你不行,你是我见过的最特别的人。被迫知世故而不世故,早熟早慧,自强有志,不畏陈规……从我第一次见你,听到你说要科考时,我就笃定你这一生绝不庸碌,必然能有朝一日站在人前发出自己的声音。”

她每多说一句,梁知追便多哭一分,渐渐缩着肩背,在她身旁泣不成声。

“我不知道别人给你说过什么——你母亲,或者你父亲,兄长等等,甚至所有的人。”严今期声音柔和,语气却说不出地笃定,仿佛足以让人无条件地相信,她说的就是事实、就是真相,“你读过万卷书,见过百千人,我相信你的判断是对的。所以,如果你觉得他们说错了,那他们便是错了。无论那些话出自多么亲近之人之口,无论那些话在你耳旁被重复了多少遍,都不要动摇自己的判断,更不要忘记自己为何抗争——是他们错了。”

梁知追没有接话,也不能接话。她把脸埋在手心里,就这样伴着窗外飘来的海棠香,缩在严今期的身侧。

一炷香后。

严今期原本处于出神状态,被身旁的人一动而唤醒。

梁知追声音还闷着,清了清嗓。

严今期打起精神,打算听她要发表什么高见,做好了继续安慰的准备。

梁知追声音还闷着,只听她说:“我知晓世故我早熟,这可不是‘被迫’的。这只是因为本人生而聪慧罢了,天赋什么的,没办法,就是与生俱来,就是比别人早慧——我就是这么天资卓绝,跟别人可没什么关系,给他们长脸了。”

严今期:“……”

好的。

安慰环节可以结束了。

或许有的人就是脸厚如城墙,适当安慰是必须的……不过再“安慰”就得安慰上天了。

梁知追渐渐想起来了什么:“你今天怎么不忙?我是不是耽误你了?”

严今期神情有一瞬一闪而过的不自然。

“没有,”她道,“我今日告假——只是想休息一下。”

梁知追不疑有他,把脸上的帕子取下来,不见外地捡了桌上一枚果脯往嘴里塞:“我一直没听你讲过你自己的事呢,你母亲必然也是和你一样的人吧?”

“我是‘什么’人?”严今期勾了勾嘴角,神色黯淡下去,“不过我母亲确实是个温柔明事理之人……她数月前过世了。”

梁知追拿果脯的手一顿:“抱歉……数月前?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

严今期:“我也没告诉任何人。当时处理完后事,我就直接回京了——没有守孝,因为这也是母亲的意思,她知道京师医馆竞争激烈,我一消失便可能被人挤了位置,所以让我不要空守那些虚礼,比起去她坟前守着,她更愿意看到我在京师立足……罢了,总之,这件事也不便对外说,你是第一个。”

梁知追成功被她那句“第一个”慰藉到,放过了这个问题:“确实是开明之人——果然我就知道,这样的母亲才能养出你这样的女儿……嗯?这果脯还挺好吃的,比莲糕楼的还好吃,是哪里来的?”

“病患送的。”严今期语焉不详地解释完,说,“若是好吃你就全部拿去吧——别浪费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梁知追仿佛听到她说完那句“浪费”,好像轻笑了一声,可她抬头看去时,又见严今期神情并无异色。

梁知追:“你自己留些吗?真的很好吃。”

严今期摇头:“我不爱吃那个。”

过了一会,她又说:“我进去休息一下。你如果愿意,可以就在我这里待着,屋里要看什么书,或者医馆要去哪里逛,都随意就好。”

梁知追嘴里包着东西,“唔”了一声,目送着她的背影进屋,觉得她仿佛哪里不同往日,却又说不出是为何,只得暂时放下。

……

直到半年后,梁知追回忆起那日的情形,才隐约猜出了严今期经历了什么事,知道了原来她在尽心安慰、耐心陪伴别人的背后,自己负担着什么样的痛苦。

“公主成婚了,她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此话怎讲?”

“你不知道?听闻她与公主是那种关系——嗐,你懂吧?”

“不懂……什么?总不会是‘那种’吧?这可真是荒唐到头了!我只听闻过世间有龙阳之好,可没听过两个女人之间有那啥!哎,你说两个女人的事儿又叫‘什么之好’?”

“不知道。凤阴之好?”

“哈哈哈哈哈哈……”

“别提了,其实我更关心两个女人怎么‘做事儿’。你说用手吧,用‘假把式’吧——哈哈哈那能有在男人□□爽么?”

“嘘——她来了……”

严今期垂眸,目不斜视地从一旁走廊路过。

“嘁……来了就来了,自己敢做还怕别人说?”话虽如此,那男人还是压低了声音,不等严今期走远就继续道,“我就说她这个年纪,又是一个女人,怎么升得这么快——先前还怀疑是傍上哪个官儿,现在才知道——哈哈哈哈原来傍上的是女的,真是开了眼了!”

“有什么差别?呵,不都是用房中那点事儿。”

“现在公主可甩了她了,不甩人家驸马爷也不乐意啊哈哈哈哈!”

“你猜今年咱医馆谁补上面圣?”

“反正不是她!传出这种东西,皇家对她避之不及,她这辈子算是完了。诶,你说改天我也去找个公主郡主的傍上,是不是也能一飞冲天?啊——谁?!”

众人齐齐望去。

梁知追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一旁的院墙上,手里抛着一枚石头。

“我看贵医馆的好日子也是到头了,”梁知追道,“花钱养着你们这帮吃闲饭的,青天白日不做事在墙角嚼舌根。”

“没教养的东西,又来翻墙?你信不信我马上能叫人把你轰出去!”

“哎哎算了……毕竟是梁家的……”

“我怕你不成?哎!贵小姐,我问你,你也和那严大夫玩‘凤阴之好’不?感觉咋样?爽不?”

梁知追脸色一变。

“你也只配玩儿公主玩儿剩的货,不过要说这严师妹还真是风流,傍玩公主傍小姐……啊!我的眼睛——啊啊!”

梁知追原本攥着石头的手空了。她站在墙上,揉了揉手腕:“再叭叭把你嘴砸烂。”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攀着墙,从另一边跳了下去。

去找严今期的路上,全程不少打量且含义复杂的目光射向她。

梁知追穿过熟悉的院子,急迫地敲着门,敲了好几次,终于把严今期敲开了。

“你还好吧?别听那些蠢货胡说八道。”梁知追侧身挤进去,“和公主的事既然是假的,那必然有澄清的时候。”

严今期:“真的。”

梁知追一愣。

严今期面色如常:“我和公主有过一段。直到半年前,她告诉我她要嫁人——是真的。”

仿佛怕她听不懂,严今期又补充道:“我喜欢女人。”

梁知追仿佛被无形的铁钉牢牢地钉在了原地,茫然地看着她。

她眼睁睁看着严今期脸上露出“早知如此”“如此也罢”的神情,然后丢下她转身进了内屋。

梁知追独自站在那里,消化着这个惊天事实。

严今期喜好女人。

严今期和公主曾是……

爱人。

这个认知像一道惊雷一样劈中了她,让她内心不可抑制地剧烈翻涌起来,有什么极其激烈的情感呼之欲出。

梁知追跑到里屋门前,敲了敲门板:“今期……咳,我是说——我想说,那就算——我的意思是,这个事不是你的错!你坐到现在的位置上是全凭自己本事,京城女眷们普遍称赞你,这和她公主有什么关系?今期,你开门好么?”

门板之隔后,悄无声息。

梁知追将耳朵贴在门上,不知该怎么做怎么说,或者怎么让严今期开门,百思不得其解。

她揣度着,换了个角度:“你们两个的事情,必然是错在公主,她既然决定现在嫁人,那么无论是皇家逼迫也好,她自己为了客观条件被迫选择也好,这一切都是借口,只能证明她根本不是真正的爱你。既然如此,这样的人不要也罢,她早早成婚并且和你分开,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哎呃?”

门突然开了,梁知追一个踉跄,差点撞到严今期身上。

严今期面色苍白,轻声道:“如果可以,我今日想一个人待一下。”

这是下逐客令了。

梁知追呆愣了片刻,后知后觉地觉得自己方才说的话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我是说,”梁知追后槽牙都在用力,措辞道,“你可以去找公主理论清楚……不是,其实我想说,公主既然不是真的爱你,那便注定不是有缘人,证明你没了她,终究会遇到更好的……”

“砰”。

“……”

梁知追对着关闭的门板,默默地闭上了嘴。

作者有话要说:

我好像不该在这个时间正好写到这个情节orz希望考试的小伙伴这两天都不会刷到我这个文(合十)磕头谢罪orz......

祝愿大家都上榜上榜上榜

!~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3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