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雷诺兹如何反对，卡伽诺还是抄近路带着他从楼顶上一路乱蹦的前往目的地。

街上本就没什么人会天天盯着楼顶看，以卡伽诺他们的速度更是连影子都不会剩下，就算有人突有所感抬头看过去，也只能疑惑地挠挠头继续自己手中的事情。

卡伽诺思考着从弥隆那里得到的信息，路上还不忘从雷诺兹那里套话。弥隆一张嘴多半吐不出几句真话，雷诺兹看起来倒是个好骗的。

“你看起来对弥隆很关心。”

雷诺兹本来有些晕车、或者应该说晕人？他被艾尔默拎狗崽一样拎在手里，面上是一副我好虚弱啊的表情。

听艾尔默提起自己这个奇特的好友，雷诺兹马上就来了劲。

不知是平时没人倾诉还是个性使然，雷诺兹不带停地讲了一堆关于弥隆的事，从他和弥隆是如何认识的、到他明明那么关心弥隆但好心被辜负之类的细枝末节，要不是他还记得自己和同伴约的时间快到了，他觉得自己能从白天讲到晚上。

“每次和我讲了些没什么影响的小事，又要千叮万嘱地怕我乱说！真是的，我哪是那种人啊！”

雷诺兹烦躁地抱怨：“明明年纪比我大，总感觉他比我还幼稚，天天窝在书店里面说什么‘没有必要进行无效社交’之类的话，明明就是他自己懒得出门！”

一边说着自己不是那种人一边竹筒倒豆子一样全部说了出来。

卡伽诺对这种行为不做评价。

将雷诺兹丢到东区城门附近，拿了自己的报酬，他掂了掂手中的书，决定先把它丢给江天晓。

虽然雷诺兹说了很多，但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卡伽诺很清楚，弥隆明知道雷诺兹藏不住事，还要特意点上一句别说出去，让雷诺兹更在意，只能说明这些事情是弥隆有意让他知道并宣扬出去的。

大概是为了在雷诺兹的兄长或其他贵族前制造出一个无害的形象吧。

无论捕鲸庆典是不是他们要动手的时机，卡伽诺都得提前做些准备了。

不是指他又要去找什么人的茬，是指他得给江天晓准备些保命的手段，让他的人形能量加速器能活过依然有可能发生的大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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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区警署，员工休息室。

江天晓正乖巧地坐在沙发上，看着列奥和亚麻色头发的小姑娘讲话。

从大清早被艾尔默丢过来托管给列奥后，他和这位（前）最喜爱的小说角色就进行了一番表面上非常和平友好的对话——忽略掉列奥明里暗里用各种方式询问他们背地里是否有个组织以及有什么目的是什么立场之类的问题的话，看起来，还是挺友好的，大概。

他们没聊多久，在昨夜东城门突发事件中昏迷的小姑娘就醒了。

她从休息室的小房间里迷茫地走出来，被列奥请到了沙发上，和江天晓一样拥有了手中一杯热牛奶的待遇。

列奥此时也很无奈。

昨夜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又是人力调动又是道路修缮，还要给上司写表单汇报情况。

好不容易处理到半夜能休息了，半梦半醒间又被队长奥斯皮尔叫起来提醒，让自己注意点东区的同事安东尼，他有问题。

本来列奥平时不管多晚睡，都能以强大的意志力准点起床。今天居然比平时晚起了整整十分钟！

早晨看着怀表指向八点十分的时候列奥都有些神情恍惚。

可能是最近的事情太多太复杂了，从他刚来安纳托那会儿到经历一些诸如凶猛追查，帮老奶奶抓上树的猫偶然得到线索；凶猛追查，帮丢了钥匙的铁器店老板开门偶然得到线索；凶猛追查，帮找不到家的孩子回家偶然得到线索之类的温馨（？）轻松的事件，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累过了。

一切麻烦事似乎都是从半个月前的地下帮派暴动事件开始……

大早上的，起床后甚至都没来得及吃早点，列奥靠在休息室的椅子上，梳理着最近的经历。

但他还没来得及在桌面摊开的纸上记录几个疑点，房门就被敲响，戴着圆框眼镜的安东尼出现在门口：“嘿！列奥警官，门口有人找你！说是什么…你的老乡？”

列奥：？我的老乡，我哪来的老乡？

他的反应慢了几拍，才想起来外面的可能是江天晓，毕竟目前他接触过的明确来自普洛科奈的人就只有江天晓了。

列奥深吸一口气，将桌上摆放的关于艾尔默的调查资料藏起来，揉了揉有些超负荷的脑袋，做好了和那位高阶交锋的准备。

但他一番谨慎没起到什么作用，艾尔默并没有过来，门口只有一个刚被安东尼领进来的江天晓，见到自己，少年露出了一个不好意思的讪笑。

无奈，列奥只能先把江天晓请进来了。

不过之前江天晓都和艾尔默待在一起，有高阶在场他确实也不好越界提问，而现在有和江天晓单独相处的机会，这种套情报的好机会当然不能错过。

江天晓虽然有些情绪被未成年同化，但基础的逻辑还是在的，他很清楚自己现在和艾尔默绑定了，不管是不是反派他都会站在艾尔默那边……有大量个人因素作祟以及小部分对小说里没写出的神秘势力的好奇。

总之他们的交锋也很简单。

列奥：“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认识艾尔默的吗？”

江天晓：“他捡到我的。”

列奥：“他平时都忙着做些什么？怎么都没时间照顾你。”

江天晓：“做任务赚钱买蛋糕吃？”——这当然是胡话，他的目的也就是让列奥问不出什么罢了。

列奥沉思了一会：“既然你和艾尔默并无血缘关系，按理来说他是没有抚养你的义务和责任的，当然也没有权利限制你。也许你可以选择来我们警署？我们对未成年持有无偿关爱政策（编的），可以养你两年直到你拥有工作能力或直接在警署上岗，你觉得怎么样？”

江天晓礼貌喝牛奶：“谢谢，不感兴趣。”没有人能把我和我哥分开，漏——

总之经历一段没有营养的对话后，小女孩伊雅醒了。

隔壁突然传来动静，穿着一身儿童睡裙的小女孩伊雅揉着眼睛从休息室的小房间出来——为了方便第一时间发现她清醒，列奥将其安置在了这里。

斯图尔特早上一醒就带着那个叫罗杰的小孩回东区了，也不留下来吃顿饭。

总是这样神神秘秘的。虽然他也已经习惯斯图尔特的作风就是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往人堆里一钻，明明一张不会认错的脸，偏偏就跟消失了一样完全找不到。

“这是哪里？罗杰呢？”

小女孩伊雅刚刚苏醒，还有些迷糊。

“嗨，你叫什么名字？”

可惜斯图尔特只认识那个小男孩，平时也没从小男孩的嘴里听到什么女孩的名字，并没办法给列奥参考答案。

亚麻色头发的女孩虽然一夜奔波，仍然天真可爱，圆溜溜的眼睛里是好奇。

“伊雅，我叫伊雅。”

列奥露出一个温柔的笑，这位才来到东区一个多月的警员已经凭借和蔼的态度和帅气的外表俘获东区不分年龄段的女士们了。

“好的伊雅，现在已经没事了，如果可以的话，能否和我说一说你昨天晚上都遇见了什么呢？”

毕竟是在他们到达之前就已经在现场的人，也许她会知道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虽然小女孩才刚醒就要让她回答这些问题确实有些急迫了，但这件事牵扯众多，列奥不得不严肃一点对待。

伊雅歪头：“喔……好吧。”

和列奥想的不一样，伊雅是一位坚强的女孩。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身处陌生的环境，居然没有害怕和惊恐，而是在理清楚情况之后就马上冷静下来，还能配合警察回答问题。

列奥在内心想，保持冷静、反应快速，这是个当警员的好苗子啊——我是到了什么当长辈的年纪了吗，最近总想着往队伍里挖人。

伊雅仿佛回忆过程一样把印象深刻的事情都讲了出来，零零散散的信息之间跳跃的幅度有些大，就像是她想到哪里说哪里。

“晚上太晚了本来想回家，但是东西掉了，很重要，只能回去找。罗杰陪我回去了，我很感动，我觉得他是世界上最好的朋友！”

“我们在湖边待了一会，水面好漂亮！”

“后来钟声响了，我们知道很晚了，赶紧往家里跑，结果从森林里出来的时候，看见了长得很奇怪的狗……”

列奥耐心地听着小女孩琐碎的话——对面前这个七八岁样子的儿童来说已经算是很清晰的思路了，至少不吵不闹不哭不叫，还能在经历怪事后保持冷静的叙述。

听到这里，列奥觉得到了重点：“奇怪的狗？”

“嗯，是一只黑漆漆的狗，好大，比哥哥还高！”

“我不敢看，看了就感觉脑袋晕晕的，就像吃了哥哥做的饭一样晕！”

“我拉着罗杰跑，但是那只黑色的狗跑得太快了，我们跑不过……”

“那只狗速度好快，一下子就跳到了我和罗杰前面，我们摔倒了，然后狗扑了过来！”

伊雅似乎想起了什么，她马上低头，将过膝的睡裙掀起来一点，看了看自己昨天逃跑时摔在地上的膝盖。

确实有些红肿破皮，但已经被涂上了清凉的药，怪不得她刚才一直都没什么感觉。

“哇哦——”伊雅用手在膝盖上挥了挥，确定这不是什么神奇魔术。

列奥失笑，有被她的表现可爱到：“应该是另一位警员姐姐帮你处理过了噢，昨晚你就在她房间睡觉的。”

伊雅举手欢呼：“噢！那我下次带小蛋糕给姐姐吃！”

给小女孩和江天晓泡了杯牛奶，两人在沙发上排排坐好。

此时列奥口中的警员姐姐——一位短棕发的警员艾米莉正好进来，看见伊雅醒了，就抱起伊雅安慰了两下，准备把她送回家。

“你要把她送回家？”列奥怔住。

艾米莉抱着伊雅拍拍她的背，听到问话声眉头一挑：“怎么，还有什么话没问清楚吗？她才八岁，经历了这么大一件事都没好好休息，一醒来面前就怼着个脸严肃地问话，怎么受得了啊。”

列奥：？？

“咳。”列奥无奈的握拳咳嗽了一下，“抱歉，我确实着急了一些，但东城门那件事没你想得那么简单，我需要……”

艾米莉摆了摆手：“我懂，工作需要，但你先让她歇会，好吧。有什么话等佐洛过来了再说。”

突然提到佐洛，列奥有些没反应过来。

“怎么突然……”

他和趴在艾米莉肩上的伊雅对上了视线，亚麻色头发的女孩本来在给艾米莉的头发绑辫子，被列奥的视线捉个正着，她露出了个害羞的笑。

啊，这脸，确实有点像自己名义上的队友佐洛。

联想到佐洛昨晚有急事请假没来警署，列奥的表情从疑惑到思考到恍然大悟到震惊，精彩的让坐在一旁的江天晓都觉得好有意思。

总之，伊雅被艾米莉以休息的名义带走，等找了她一晚上的哥哥佐洛来接她回家。

休息室里只剩下列奥和江天晓。

不提还在沉思的列奥，江天晓的目光已经在休息室里的牛头雕塑和牛角托着的铜剑上流连了几圈。

这就是艾尔默说的[收藏品]？我现在倒是对他们有种玄而又玄的感觉了，虽然不知道是因为视网膜效应还是超凡能力快觉醒了——最好是后者！江天晓狠狠咬牙。

列奥从沉思中苏醒，就看见江天晓正好奇地盯着托马斯警长送来的那件牛头外形的[收藏品]。

厚重的实木材质，斗牛一般的外形，牛头雕塑的瞳孔空洞，甚至有点清奇的睿智。和托马斯警长的眼神倒是很像，列奥在内心下意识地把雕塑和他的主人对比了一下，马上又反应过来为自己的冒犯虚空道歉。

他至今不太理解托马斯警长为什么把这些[收藏品]放在这里，要说装饰，这也没有好看到哪里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