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脸啊，杨铭在心里大喊，但脸上还是没兜住笑，“你挑男朋友还看大不大呢？”

“这话怎么说的，就算你小也是我的……小男朋友啊。”陆时一平躺下，在杨铭的床上摆了个大字型，声音里都透着一股满足，“按照剧本，我今晚是不是得回房间睡？”

“不按照剧本你也得回房间睡，我爸说不定什么时候回来。”

“爽吗？刚刚。”或许陆时一本来想问的是这个问题，问出口的时候一点铺垫都没有。

杨铭觉得这人真的是脱裤子放屁，多余问的，“还行，你呢？”

“只是还行啊，”陆时一在床上来回拧了两下，捂着脸故作娇羞，“我都要爽死了。”

“我……”杨铭咳了一声，“本来以为，会有点不适应啥的。”

“没想到这么流畅是吧？”陆时一笑了一声，然后坐了起来，拉过了杨铭的手，“有些事情注定是要发生的，太阳升起、大雨落下，我喜欢你。”

杨铭捏了捏陆时一的手指，“张口就来啊，”眼睛里却带着笑意，“你怎么总快我一步。”

“哎你可别胡说啊，明明一起射的。”陆时一脸色一垮。

“啧……你这人，脑子里就这点事是不是？”杨铭反握住了陆时一的手，“我是说，本来针对你送我的那三块钱的风油精，我想给你回个礼，再和你说谈恋爱的事儿。”

“是什么？”陆时一来了精神，脸凑得近了些。

“但你快了一步啊，我没准备好。”杨铭说。

“那你接着准备啊，都等了这么久了，也不差两天。”

“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

“你给我的，都是特别的东西，”没被握住的那只手捞了个床上的纸团，放到了杨铭另外的手上，“包括这个。”

有点招架不住，杨铭实话实说，“你太肉麻了。”

“架不住你喜欢啊。”陆时一肯定地说着。

“自我感觉有点太良好了啊。”杨铭笑了起来。

陆时一凑过来贴着杨铭的脸，恋恋不舍地在他耳边呢喃，“很晚了，我要回借宿的客卧睡觉了，小画家。”

两人一人握着一手，脸颊互相贴着，干燥又温暖的触感，同款洗发水的气味，在午夜亲近又静谧。

饶是又过了几分钟，杨铭轻声对陆时一说：“去睡吧。”

陆时一起身，走到了杨铭卧室门外，声音又低又性感，“晚安。”

“晚安。”

黑暗里杨铭突然想到了物理大黄说的电磁铁，陆时一刚刚的那一声，就跟被通了电似的。

——

秋雨终究是在那天全部都下完了，十二月初的空气了多了一份初冬的冷意。

第二天两人都起得很早，在775车站等车。

出门之前杨铭又给了陆时一一件厚一点的外套，看着陆时一裤腿那还是露了点脚踝皱了皱眉，“你得穿190的吧？”

“啊，185的也能凑合，”看了看外套的袖口也有一点短，还是对杨铭开了口，“过两天周末，陪我去商场买点衣服？”

杨铭点了点头，陆时一身上校服只有一套，今天只能穿着他的衣服去学校，可能因为陆时一的身板比他厚，自己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总有点束缚感，尤其是里面的长T，贴身贴得……胸肌腹肌的形状都有点明显，这会儿才想起来，昨晚竟然没脱衣服，啧。

可能前后两件事本身差得有点远，杨铭想到这的时候自己也吓了一跳，没过脑子下一句话就蹦了出来，“把外套拉链拉上。”

“敞开了帅。”陆时一看他，没动作。

不管了，说都说出口了，得让他照做，“让你拉上就拉上。”

陆时一把拉链拉上了，“不让人看啊？”

775来了，陆时一没有等到杨铭的回答，早上的775还是有一点挤的，杨铭习惯站在后门的前面的单人座旁边，平时一个人呆着这么个角正好，今天多了个人就有点挤了。本来两个人还能并排站在一起，过了两站后上来的人更多了些，推搡间陆时一的手脱了上面吊着的把，又是一个刹车，脱了把的手一下就勾住了杨铭的腰，稳住的一瞬间就放开了，换了个方向握上了后车门处竖着的铁杆子，手上还留着刚刚一不小心摸到的紧致，就这么和杨铭一前一后地站着，间隔不过三五厘米，陆时一眯了眯眼睛，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到学校门口后，陆时一让杨铭等他一下，又回头问，“今天吃锅贴行不行？”

杨铭点了点头，可算是知道陆时一是怎么买早饭的了，大概是靠着长期和各个早餐摊位老板培养出的革命友谊，人还没走到锅贴摊位呢，老板的脸就从锅后面笑嘻嘻地探了出来，没超两分钟，就拎着两盒锅贴和两包豆浆走了过来，招呼着杨铭进校门。

“人精买早饭是不是都不用排队？”俩人上楼梯的时候杨铭问陆时一。

陆时一笑了下，“我这是VIP通道，预存卡的那种。”

见着今天陆时一和杨铭同时进的教室，陈斯嘉“艾玛”了好大一声，“陆时一，你这身衣服是杨铭的吧？”

杨铭有点意外，陆时一倒是坦然，向陈斯嘉投出了一个“是又怎么样”的眼神。

“他天天坐我边上，你拉链拉上了我也能看见里边的T恤，”陈斯嘉见龚元元也进了教室，招呼过来一起，“说说，怎么回事，昨天还跟要死了一样，今天就跟一朵向日葵开敞亮了似的。”

杨铭坐到座位上没说话，从书包里拿出笔袋和要交的作业，以一向平静的姿态，准备看陆时一表演。

“我爸项目在审查阶段，不能回家，”陆时一无视了龚元元的眼神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课桌上，对着杨铭抬了抬下巴，“我妈就把我托付给他爸了。他俩认识。”

陈斯嘉还是有点不相信，就这？那昨天支支吾吾的干什么。“没了？”

“没了啊，”陆时一语气重了一点，带了点夸张的成分，“回不了家啊二哈！我连衣服都不能回家拿！你瞧瞧这衣服给我绷的。”

“不爱穿就光着。”杨铭插了一句。

龚元元皱了皱眉，有一点他没想通，“那你们昨晚怎么没去买衣服？”

“我爸的工作性质，你俩也知道，”其实已经有点想笑了，陆时一用意念控制着自己的脸部肌肉千万不要往上抬，“住哪都得报备，这一套流程走下来，不就到晚上了，大晚上的上你家买衣服啊？”

“那你俩住一个屋？”陈斯嘉找到了脑子里的一个高亮的重点想法，“睡一张床？”

对不起了小画家，为了咱们不被打扰的幸福生活，我得把你卖了。陆时一在心里叫嚣着。

陆时一比了个大拇指，朝着杨铭的方向，眉毛往上一抬，“你可能对他家的实力不太了解，坐拥城市副中心CBD别墅一套，杨家独子，名副其实的大少爷。”又摇了摇头，手上比划了一大截，“这么大的客厅，地下一层还有影音室。我住他家客卧。”

陈斯嘉和龚元元眼睛瞪大了，都看向了这个天天坐公交车的少爷。

还没等两人说话，杨铭直接开了口，“别听他胡说，没那么夸张，二手的。”想了想又跟了句，“你们愿意的话，可以来我家玩。”

“我操——我还没进过别墅呢！”龚元元满脸兴奋，“二哈二哈！咱什么时候去有钱人家见见世面啊！”

“同桌你可真是深藏不露啊，”陈斯嘉也感慨道，“那必须一定要去开开眼。”

看表演的人最终被搭进了表演里，杨铭深深瞪了陆时一一眼，但好在这些事都顺过去了，也没人起疑心。

老顾上课前又来找了下陆时一，主要关心了下他的落脚问题，听到是住在杨铭家里也放心了不少，但由于上次杨启刚在学校的和老师们开会的经历，给老顾留下了深刻的阴影，特意关照了陆时一在杨铭家里要懂事些，毕竟人家是公司老总，见多识广的，别让人落了口舌，陆时一都应了下来，心里倒有些温暖，老顾平时看着凶神恶煞的，关心起人来感觉他这人都圆润了不少。

临谈话结束前，陆时一问老顾，“顾老师，我回不了家，也没校服换，这阵子只能穿其他衣服，我们班的纪律分……可不可以不扣啊？”

老顾本来以为是什么大事，倒没想到陆时一会惦记上这个。

见老顾不回话，陆时一又继续开始磨起了嘴皮子，“我这也算，不可抗力不是？我也不想啊，校服多好看啊！”

“得得得，你少来，”老顾一下没忍住笑了一下，脸上的褶子又多了几道，“不会因为这个扣你们班纪律分的。”老顾顿了顿，“纪律分上去了，是不是学习成绩作为班长也要带着大家使使劲啊？”

“那必须的，不能辜负您的期望。”

一时摸不准到底谁才是在社会里浸淫过的大人，老顾摆了摆手离开了。

班级里大家的文理倾向已经比较明显了，大家都有意识地在提升自己擅长的部分，还有不到两个月，高二上学期就要过去了，也意味着期末考试即将来临，同学们心里都清楚，在这次期末考后，文理的选择基本就定性了，这次没等刘庆红通知，谭玥先和大家说了，期末考试的排名会直接影响下学期文理班级的走读安排，而且一定是按照成绩来排班，临青高中的百年声誉，能否在他们这一届再往上冲一把，就看文理前50名了。

陆时一又拉了陈斯嘉和谭玥一起商量班内文理互助的事情，这俩尖子生一点也不扭捏，都挺愿意给人讲题讲方法的。

对于陈斯嘉的热情，其实杨铭是意外的，毕竟帮着别人提升成绩，多少会可能会威胁到他的排名，“理科不像文科，你把方法讲了，不怕别人超过你吗？”

陈斯嘉听懂了来自同桌的担忧，“我讲的时候其实也在复盘，等于自己多复习一遍，”他笑得一点都不遮掩，“想超过我？尽管试试啊。”

就是这么拽。

脑子里突然闪过去两句话，他想到了世界上两件世界上最可怕的事。

第一件，没你优秀的人，超越你。

第二件，比你优秀的人，比你更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