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

倾泻下来将把四野照的明亮，不需要借助外物就能看清，衬得萨德脸色愈发冷白。那双亮金色的眼睛流光溢彩，散发着莹莹微光。

他透过花窗向内看。

欧格斯特背对着，娴静地垂着头，像一幅画似的耐人寻味。

智脑里的消息接二连三弹出，把刚刚第一条压在下面。萨德用精神力调动，空气中的粒子迅速组成半透明的幽蓝色屏幕，调出复杂的聊天界面。

拉蒂玛是个碎嘴子，喋喋不休着乱七八糟的小事儿，还发了一个视频。

“亲爱的观众朋友晚上好，欢迎收看《您的安全我保障》，xxx社消息：近日，第三行星带S-103坐标001、027、064辖区发生多起雄虫遇刺事件，遇刺后，本星领主高度重视，展开多方会谈保障雄虫安全。”

“在此期间，雄虫保护办公室会展开实名认证，落实雄虫的安全保障，请您一定放心。”

萨德没有反应。

拉蒂玛说着风凉话：“064辖区就是咱们在的这个地界，你看他们还在开会呢，一时半会儿也抓不住刺客。”

“这境况不得胆战心惊，说不定哪天就嘎了。”

萨德对此不感兴趣：“你让他尽管来，抓住就给你送过去。”

拉蒂玛连连谢绝，他对此一点兴趣也没有。

萨德想象着，拉蒂玛是个没正形的雄虫，三言两语就能惹得雌虫们又爱又恨，要是和这位杀人犯先生春宵一度……

“先生？”

萨德听到欧格斯特的声音，笑意冷住。他望见欧格斯特凝神站在门口，闭着眼睛去听风声，感知周围流动的精神力。

他是个瞎子呀。

萨德在草地里翻出个小石子去丢他。

没丢中。

那就再丢，直到欧格斯特不再装他的假温柔之后再停！

可今天的准头一点也不好，次次落空。

欧格斯特站在他面前，茫然张望：“先生？”

“干嘛。”地上传来萨德没好气儿的声音。

“小助手说时间不早了，您要不要休息？为了您的身体健康。”欧格斯特后退一步单膝蹲下，准确的看向萨德，“我可以为您做些什么？”

萨德盯着那张温文尔雅的脸，像个愤怒的歪嘴小猫，半晌干巴巴道：“我就乐意把自己熬死！你、管、不、着。”

欧格斯特无声地垂眸，俨然受气包。

但他根本装不下去好好先生。

去他虫母的斯文败类，萨德就是家族里飞扬跋扈的四少！

以前作天作地的时候，欧格斯特总是对他笑脸相迎。现在可比以前收敛多了，而且欧格斯特对他的付出一点都不知道，这都是他欠他的。

要是欧格斯特对他好一点，在表白的时候肯对他点点头，他们也不至于沦落到现在的处境。

一个装病，一个逃跑，结果在边缘行星相遇。

萨德利落的站起来，拽着欧格斯特没事儿的左臂回屋。一手拽着他，一手插兜，气鼓鼓地走的很快。

“滴”。

透明的电梯门缓缓打开。

欧格斯特不觉着萨德是个坏人，只是一个脾气不太好的雄虫。当他和萨德独处时，萨德在几句对话后就会莫名发脾气，然后再突然回归平静。

但他看不到萨德的神情，拿捏不准下一步会迎来什么。

几秒钟后，闻到了熟悉的暖香，他们来到了三楼。

暖黄色的顶光随他们走进依次打开。

萨德一直没有松开手，走到客厅沙发的位置就停住了，他垂眸思量便转身面朝欧格斯特：“斯特，我有事儿问你。”

欧格斯特微怔：“您问就好。”

萨德绕着他踱步，边走边上下打量他，哪哪都不顺眼：“你的胳膊是怎么回事，谁弄得？”

欧格斯特默然不语，似乎有些为难。

“你说你是只军雌。”萨德轻轻抚上被包扎好的右臂，指尖在上臂逡巡，“一只军雌怎么会被伤成这样，这还是最近的新伤。”

欧格斯特抬眼望向萨德，欲言又止的模样，嘴唇颤了颤。

萨德挑眉，煞有其事道：“最近64辖区发生了命案，凶手是只雌虫，他手上有多条雄虫的性命。但刚到咱们这儿杀了一个就消失不见了，距离命案发生已经过去三天了。”

他故意拖长尾音，笑眯眯地盯着欧格斯特。

欧格斯特慌忙辩解：“先生，不是我，我看不见的。”

“有目击者称，那只雌虫身高在188cm左右，皮肤白皙，黑色短发，身手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萨德忽视他的辩解，继续道，“杀害史蒂夫先生后，他便直奔城郊护城河跑了。”

欧格斯特心底发凉，脸色煞白，焦急地想自证清白却无从下手。

“先生，真的不是我。”

萨德挑起他的下巴，坏笑道：“那你慌张什么？”

他才不相信欧格斯特会悄咪咪地杀人呢，得把规训好的雌虫逼到什么地步才会动刀。像欧格斯特这种雌虫，大概只有太阳从西边升起的时候才敢做坏事，他光明磊落得很。

只不过是瞌睡来了正好有人送枕头，拉蒂玛最懂他了。

欧格斯特死死咬住下唇，屏住一口气思考着。

联邦内禁止雌虫讨论雄主，即使被抛弃后也不能提及雄主的缺点，不可以损害雄虫光辉伟岸的形象。

萨德的拇指按住他的嘴角，把被咬出齿痕的唇肉救出来，继续忽悠道：“所以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如果你不如实相告，我只能带你去警察厅。”

“那些虫子可急着交差呢。”

“欧格斯特，你的身体状况可不好。但警察厅的手段又多，一轮严刑逼供下来，谁也不知道你的下场啊——”

欧格斯特曾是军雌，他清楚这些黑暗面，横竖都是死……他想活下去。

“我的胳膊是被雄主打断的。”

欧格斯特说完就不敢看他了，呼吸沉滞，心一下一下的猛跳。

萨德扳过他的脸，笑意全然消失，语气未变：“原来你还和你雄主见过啊，他还是对你念念不忘，感情挺深嘛。”

欧格斯特皱眉否定：“先生，他没有。”

“他是来杀我的。”

一时寂静。

萨德彻底冷了表情，脸颊突然神经性的抽了抽。

虫母神明啊。

他见过那个雄虫，尖嘴猴腮的肾虚模样，公鸭嗓子时时刻刻都不消停。身在福中不知福，即使不喜欢了还要对欧格斯特痛下杀手，又丑又穷又抠。

欧格斯特真是瞎眼才看得上他，萨德哪里比不过这小玩意儿。

萨德咬牙笑道：“是他抛弃你的？”

欧格斯特强颜欢笑：“是的先生，因为我不如亚雌……”

声音越来越小。

“明天你有事儿么？”萨德说完意识到不对，语气蛮横道，“明天跟我把那个标记洗了去，他不要你了就没必要腆着脸为他守节。”

欧格斯特惊得微微张嘴，下一刻摇头无言。

萨德不明白：“你不愿意？”

欧格斯特不喜欢这个话题。

萨德一愣，将欧格斯特扼住脖子按在沙发上，委屈地气恼道：“凭什么啊。”

欧格斯特慌了，只感觉呼吸不上来，单手去推他：“先生？”

还敢反抗。

“他有什么好的……”萨德想不通，“他都不要你了，你还不愿意去洗标记！难不成你还等着他带你回去过苦日子？”

欧格斯特眼神迷离，轻声辩解道：“没有，咳，您到底在说什么？”

随着力道加重，萨德听到雌虫的声音越来越轻，挣扎间有间无，推拒的左手几乎要从肩上滑落。

他愤恨的松开手。

一瞬间，欧格斯特终于能呼吸了。

他趴在沙发上咳嗽，泪眼朦胧中反应过来味儿，边喘气边去摸萨德的手：“先生，我从来没有被标记过。”

萨德错愕，没被标记？！

平心而论没有雄虫能拒绝欧格斯特，他可是个容貌清俊的军雌。军职在身的军雌的数量并不比雄虫多多少，光是身份拿出来就能让雄虫抢破头，一到手不得立刻盖个戳宣誓主权啊。

萨德盯着光洁无痕的后颈，冰凉的温度激起雌虫的战栗，惧怕地瑟缩不敢抬头。

他用力。

“唔。”

属于雌虫的信息素随着施力在空气中逐渐弥散，甜甜的，让人很舒服。

萨德没想到他的白月光会变成这副唯唯诺诺的模样，稍稍欺负一下就信息素外溢，向他示弱讨好。

而且是用他的身体。

瘦弱的雌虫呜咽着缩成一团，上衣随着动作露出一截雪白的腰身，随着无声喘息起伏。

算了，好没意思。

四公主：……不是，哥哥你这样逆来顺受让我很尴尬哎。（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