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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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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朗潍纵马而来,司卫们见来人是统领,就自发与他让出路来。他随即一跃下马,大步走至楚山身前:“楚公子,还不放人!”

楚山轻蔑一笑:“沈统领也太小瞧,现在就放人,我还能安全离开?!等我寻到安全之处后,自会放了顾特使。”

沈朗潍凝视着楚山:“你最好保证,不再伤她分毫。”顾颜脖颈处的那道红,他是一眼就见。

“这是自然,楚某不过飞贼,杀人与我并不在行,可前提,是要大人言出必行。”楚山亦回视沈朗潍,并不惧他威严。

“让他走。”沈朗潍对刘恒义道。

刘恒义:“统领?”

七日期限就到,此时若让人逃了,再想擒他可就难了啊。

“让他走。”沈朗潍毫不犹豫。他其实善武,且还有司卫在旁协助,楚山不过一人,就算挟顾颜在手,真是过起招,怕也撑不过几轮。只不过等那时,顾颜的安危谁都不敢担保,轻受皮肉之苦,重则性命堪虞,他不敢赌,也不想去赌。

刘恒义无奈放下剑,其余司卫也纷纷将剑收回。

顾颜不可置信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满目渗着寒,浑身散着的怒,仿佛下一秒就要抑制不住迸发出来。却不想,他竟轻易应下楚山的要求,难道他还另有所图?还是说……

不等顾颜推敲,楚山就以剑相逼,威胁她上了沈朗潍的马:“沈统领的马步态轻盈,身姿矫健,在下就不客气了。”

“记得你说过的话!”沈朗潍眸底的寒意又多了几分。

楚山却依旧从容:“还请沈统领放心。”

说罢,他便翻身上马扬长而去,不久,就消失在这茫茫夜色中。

云朵见顾颜已远,几近晕厥:“小姐……”

云月急忙问沈朗潍:“沈统领,我家小姐就这么被坏人带走,这可如何是好啊!”

刘恒义亦抱拳道:“统领,要不要属下在后偷偷跟着?”

沈朗潍垂手而立,看着顾颜身影一点点消失不见,月光打在他身,斑驳的土地上就只剩那落寞的影。

“赵达林成,你们随我去追,其余人留下,仔仔细细将碧泽苑搜查一遍,一寸不留。”

“统领,用不用多派几人跟着?”刘恒义怕再出意外。

沈朗潍摆手:“人多反而容易暴露行踪。”

“那统领还不快些去,再晚怕是要跟丢了。”云月也是急,哪里还顾什么规矩,上来就是催促。

沈朗潍并未怪罪:“我一定会将她安全带回。刘恒义,你派几个可靠的,好生送她们回去。”

云月连连摇头:“还劳烦统领送连小姐回去,我想留此等小姐回来。”

云朵忙擦了擦泪:“我也要留下等小姐。”

“刘恒义,派人送连小姐回府。”沈朗潍这算应下了。

就在他要去追时,连亦和却开口唤他:“沈统领。”

沈朗潍回了眸。连亦和匆匆来到他的身前,欠了欠身:“阿颜就拜托沈统领。”

“连小姐言重,这本是我职责所在。”

“沈统领,我还有一事相求,楚山他……他也是形势所迫,才会胁阿颜离开。我亦知他罪犯滔天,但请统领能网开一面,暂且留他一命,亦和在此,先行谢过。”连亦和是行了大礼的。

“连小姐是否早知楚山便是孤影!”沈朗潍不是怀疑,而是肯定。若换旁人遇到今日刀光剑影的情形,且不说要吓怕,也断不会跟她这般的从容自若。不说独善其身远离纷争,反而不计嫌疑与贼人求起情来。这一切都太不合常理,除了她早就知情,沈朗潍想不出第二个解释。

连亦和没有回他的话,而道:“我能告知统领的,便是我所认识的楚山,绝不是那为非作歹之人,唯恐这里还有什么误会,还请沈统领饶他性命,从新再查。”

沈朗潍顿了片刻,既未应下,却也没拒绝。他一跃上了马,只留下一句,好生送连小姐回府,亦消失在这夜色之中。

连亦和抬眸望向院内探出墙外的玉兰,无助且彷徨。

都快春末了,奈何夜里还是凉。楚山胁顾颜一路朝山中骑行,也不知走了多久,顾颜只觉得浑身疼痛难忍。不仅是脖颈处的伤,她从未长时间骑过马,且春日衣衫轻薄,她大腿内侧经不起颠簸,被磨破了好些,伤口是又疼又痒。

总算,楚山终是在一树林前停了下来,他先一步下马,又扶了顾颜下。

顾颜往四周瞧了瞧,入目所及尽是黑暗。

“你要留我在此?”她这是怕了。山中孤寂,虽不会遇到歹徒,可难保此处会不会有野兽出没,她不会武,若是倒霉碰上,恐连个全尸都留不下。

楚山没有搭话,他默默在周围捡了些树枝,然后堆在一起,又掏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火红的光瞬间照亮了黑暗,顾颜也没刚才那般怕了。

“你若不嫌弃,不妨也来烤烤火。”楚山坐在了火堆旁,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顾颜拢了拢衣衫,确实是冷了,可她只往火堆那靠了靠,还与楚山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给你,这可是上好的金创药。”楚山随身掏出一个瓷瓶来,扔与了顾颜。

顾颜接下后,拿在手里迟迟未动。

楚山:“怎么?怕我与你下毒?”

顾颜摇头:“你若要杀我,不过是一剑,倒也不必下毒这么麻烦。我是在想,你为何与我赠药?又有什么目的?”

楚山继续往火堆里扔着树枝:“你的伤口若不及时处理,这白嫩的皮肤怕是要留下疤痕,那真是可惜了。”

顾颜睨了楚山一眼,可他话也不错,伤口确实该处理了。她从袖间掏出一方锦帕,然后将药粉均匀撒在上面,擦拭在伤口处。不想,随之而来的却是如灼烧一般的痛,她对此始料未及,痛的几乎大叫。

楚山倒笑了笑:“我忘了告诉你,这药越痛,效果才越好。”

顾颜来到他身边:“你既不杀我,也不要逃,你究竟想如何?”

楚山:“普天之下,莫非皇土,你说我还能逃去何处?且只有你在,那位沈统领才不敢与我怎样,我还不至蠢笨到杀了自己的护身符。”

顾颜轻笑:“我都不知,我竟有你说得这般重要。沈朗潍放你走,定是有他的目的在,你拿我作护身符,这步棋,怕是走错了。”

“走没走错,你我且看。你与我这般直言不讳,真就不怕我杀了你?”楚山将手放置在剑柄处,似下一步,就要拔出剑来。

顾颜:“真杀了我,你要如何与亦和交代。”

楚山迟疑了一秒:“此话又怎解?难道特使也同那些妇孺般,胡乱听信谣言。”

“珍藏女子所赠香囊,不论何时何地都携带在身,这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顾颜刚与他同乘一匹,亦是闻出他身上还留有那味香。

楚山明显一愣,遂又拔剑指向顾颜:“你又如何得知?”

顾颜笑了笑:“你倒也必紧张,亦和今日见你,难道不曾与你提起?”

楚山微诧:“与她又有何关?”

“亦和今日见你,究竟所为何?”顾颜反问道。

楚山收起剑:“她什么都未说,只是来碧泽苑作画。我送她离开时,察觉苑外设有埋伏,这才劫持你脱身。”

顾颜叹息一声:“亦和性子就是如此,不论发生何事,都会自己一人默默承受。那枚护身香囊所用香料特殊,且从未与外售卖,在你昨日挟持她时,她就已知晓贼人是你。可她不仅不怪罪,仍还帮你隐瞒,楚山,不对,是孤影,亦和的这份情,你终究是辜负。”

楚山从腰间拿出那枚香囊,只在火光下,已尽显精致。他盯着香囊看了半晌儿,眸光微黯:“楚山也好,孤影也罢,我一生萍踪浪迹,此生注定颠沛流离,她的情,我从未有过奢望,又何来辜负一说。”

“我深知连伯父不有门第之见,你本可以用楚山的身份与亦和双宿双栖,是你,是你亲手扼断了这唯一的路。”顾颜凝目盯着楚山,愤恨不已。

倘若他不曾盗窃王府,典狱司也不会查出他的身份,他便可以只做楚山。可他却偏偏背道而驰,选了这条不归路。

楚山将香囊收回腰间,然后站起身,冷冷对顾颜道:“随你如何看我,我……”

只他这话还未说完,一支箭冷竟丁从他身后略过,直直插向了火堆,还溅起星星点点。

随之而来便是第二支,第三支……

虽支支都向楚山奔来,奈何他武艺极高,数支箭矢都被他的剑挡下。顾颜亦看出它们的目标是楚山,早就躲在了一旁,离他远远的。

好不容易等到箭雨停下,接着又不知从何处冒出七八穿黑衣、蒙黑面的杀手来,他们招招狠毒,逼的楚山连连后退。

顾颜躲在一旁,只恨自己不会武,否则定要上去与这帮人决一胜负,从背后偷袭,实在卑鄙至极。就在她看得紧张时,有一杀手竟偷偷绕到了楚山身后,接着便是一剑,顾颜即唤一声:“小心身后!”

楚山闻声,立马变换了身法,刚好躲过杀手致命一剑。

那杀手突袭不成,竟把怒气撒向了顾颜,他一个飞身,就到了顾颜身前。楚山亦想飞身过来,却被其余杀手纠缠住,实在分身不得。

那杀手只有一双眼露在外,顾颜看着那双恶狠狠的眼,身子不由往后退了退。

“臭娘们,竟敢坏老子的好事,今日我定要你有命来,没命走!”

那杀手说罢,就执剑刺向顾颜。顾颜眼瞧着剑刃朝自己而来,她却僵愣在原地,浑身动弹不得。

“这下真的来不及了吧!”她下意识闭上了眼,无奈等待死亡再临。

不成想,她未等来那一剑,却听到了杀手吃痛的惨叫声。她不可思议睁开了眼,发现不知何时又冒出来两个黑衣人,与之前的不同,他们分明是来救人。

有了他们的加入,打斗愈发变得激烈。虽是以少打多,可显然之前那伙杀手的功夫不敌楚山三人,他们吃了力,渐渐败下阵来。

有一带头的杀手怒斥道:“哪里来的毛贼,敢挡老子的路,我瞧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识相的就给我滚远点,否则,惹恼了我们主子,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你们主子是谁,我倒要会一会他!”

顾颜一听这声,就知是沈朗潍,果不其然,才不过几息,那道熟悉的身影就又从黑暗中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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