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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你很喜欢他吗?(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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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色渐薄。

被谢辞劈碎的大门洞开,雾气却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墙阻隔,丝毫无法侵入屋内,整间小屋彷如汪洋大雾中漂浮的孤岛,无形的隔膜拦下所有的光波与声息。

与世隔绝般的沉寂中,沈微霜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哪怕不清楚具体时辰,距离谢辞离开也已经过去许久许久了。

她不自觉地捏着手指,坐立难安间,听到两下扣门声。

沈微霜一怔,抬眼望去。

少年长身玉立,倚在破裂折断的木质门框边,不知已在那站了多久,见她望来也不说话,不辨情绪的目光静静落在她身上,漂亮面容隐在灰白雾气之后,看不清神情。

“阿辞?”

沈微霜搀着扶倚起身,谢辞没有反应,被她上前几步扯进了屋内。

这是怎么了?沈微霜细细打量他,衣衫洁净刀口无尘,身上除了先前自己砍自己那一下也没有别的伤口,看上去一切都安好无虞,只是唇线紧紧抿着,细密的睫毛帘子垂下,遮住了眼里晦涩的情绪。

心绪之糟糕简直不加掩饰。

“发生什么事了?”沈微霜问,轻柔安抚道,“跟师娘说说?”

他许久不曾露出这副阴郁的样子,她有些担忧,轻抚上少年的脊背,哄孩子似的拍了拍,而后蓦然被扼住手腕。

力道很重,有力的指节将她瘦削的腕子圈起,硬茧在柔嫩的肌肤上昭示着鲜明的存在感,谢辞垂眸看着,心不在焉的样子,指腹极细微地抚摩。

肌肤相亲的触感叫她有些不适,沈微霜想抽手,指尖颤了颤,又按捺下来,斟酌着想说些什么。

“师娘。”谢辞没给她机会,黑溜溜的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你很喜欢他吗?”

什么?沈微霜懵然,霎时间忘了自己方才想说什么,疑惑道:“谁?”

“……他。”捏住她手腕的力道又重了些,谢辞垂下眸去。

沈微霜眨眨眼。

什么他?牛头不对马嘴的,这孩子出去一趟伤着脑袋了?她没回话,试探着往少年额头上抚去,被谢辞一偏脑袋躲过了,又谴责地瞪了她一眼,眼睛湿漉漉的,阴郁的怒气中夹杂了几分无端的恼意。

他张了张唇,一双漂亮的眸子闭上又睁开,并且直勾勾地用目光攥住她,像是不欲错过她每一寸神情的变化。

沈微霜不明所以地与他对视。

“……师父。”几秒后,谢辞低声道,“我师父。”

谢章?

关谢章什么事?她有些困惑,接着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这对话熟悉得可怕,她一时想不出该怎么回,迎着谢辞的目光沉默,直到觉得自己的腕子就要被捏出淤青来。

她不说话,谢辞就当她默认了。

“……就那么喜欢?”他低声质问,“他到底哪点讨你欢心?他都死了!”

最后一句喊得又气又急,沈微霜的腕骨都快裂了,她蹙眉道了句疼,捏住她的力道一僵,而后缓慢松了手,谢辞盯住她,微俯的身体距她极近,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肩颈上,激起一大片鸡皮疙瘩,目光却是冰冷的,像是积雪下尘封万年的古刃。

他的身体在颤抖,几乎令人忽略的幅度。

沈微霜仰脸注视他,觉得这人此时的反应竟与那恶灵如此相似。

她一直无声,少年颤动的目光几乎要一寸寸碎裂开来,渐渐的,面上爬上兽般的狠厉。

“——既然如此,既然如此……”

他极轻地喃喃,语调与声音皆清淡,带着一股认命似的坦然。

是他的错。既然下了杀手,就该铲除干净才是,而不是徒留一具尸身送过来让师娘念想。

他总以为不至于如此,沈微霜不会如此旧情难忘——

但既然事已至此,那便继续杀下去罢,那死人既然已经在复活的半途,他就碾碎它的骨骼,捣烂它的血肉,看看是他的刀法更为迅猛,还是复活的术法更为奇诡,是沈微霜更加长情,还是荏苒光阴更具伟力,能将她那该死的前夫淹没在记忆中的某个旮旯角落中。

那尸体应当还在沈微霜的卧室内,待今夜自秘境中出去,他就冲进去将它砍了——

混乱的思绪戛然而止。

女人仍然站在距离他一步之遥的木桌旁,囍烛摇曳的火光将她笼在一层朦胧的光晕中,青丝垂落在肩头,螓首蛾眉,皎若秋月,一双黛眉锁着烟雾般朦胧的情绪,他看不分明。

瘦弱白皙的腕子印着一圈乌色,是被他捏住的淤青,他下意识想握住揉弄一番,指尖颤了颤又缩回去,然后看到她向他伸出手。

她要做什么?

谢辞立在原地,茫然地想,她要打他么?因为他说了忤逆的、大不敬的话?

……其实他不怕她打骂,就像小时候做了错事那样,唯一担心的只有她娇嫩的手会泛红生疼,但若是因为那个人,若是因为他师父,师娘就要这样对他,那他——

那只手轻柔地抚上他的脑袋。

少年的身子俯得低,让沈微霜能够完成这一已经难度极高的动作,她拍了拍,将谢辞利落束起的黑发揉乱。

零碎的长发垂落下来,少年俊俏的眉眼还蒙着层无措,只是下意识便配合着她低下头,让她的手不至于举得太累。

沈微霜叹口气,如幼时般安抚他。

女人的手在脑袋上轻抚的触感很熟悉,谢辞兀自怔愣了几息,渐渐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眼眶蓦地红了。

“师娘,师娘。”他想抓她的手,又舍不得把它自他头上扒拉下来,只能松松拽住她的袖子,语气如哭如诉,溢满了无处盛放的委屈。

这人方才还凶得跟下一秒就要去杀人了,此时倒委屈得像个孩子。沈微霜有些无奈。

“我还以为您——”他咬着唇湿漉着眼神,话说到一半又卡壳。

“还以为什么?”沈微霜轻声道。

还以为您为了那男人要打我。谢辞咬牙,毕竟还要面子,剩下半句吞进肚子里怎么都不松口。

沈微霜便微微笑了,抚摸他脑袋的动作停下来,与他泛红的眼眸对视。

“阿辞,我问你,”她轻柔道:“你师父是怎么死的,你知道吗?”

谢辞僵住。

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眼神仓皇地闪烁了一下。

“不是我杀的。”他迅速接道,语速仓促,而后诡异地沉默几秒,眉宇覆压下的阴影让面容显得有些阴鸷。

“师娘问这个做什么?”

“丈夫死了,我不该过问么?”

于是谢辞再度静默片刻:“尸体送来时不是说得清楚,回程路上旧疾复发去世么?师娘若是不信,回去我再查便是。”

这话说的。沈微霜笑:“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谢辞道。

于是她点头,轻巧地略去了这个话题,转而问道:“这事儿,那邪灵告诉你的?”

谢辞一回来就莫名其妙提起谢章,想来也不会是一时兴起,那便应该是那邪灵将她私藏谢章尸体的事告诉他了。

其实是那记忆晶体中留下的东西,但谢辞不想提他那无端消散的神魂碎片,沉默以示认同。

她就知道那邪灵会给她惹下麻烦。沈微霜叹道:“我不是想复活你师父,天理恒常,我一个凡人如何改变?阿辞,只是他死得蹊跷,我不忍他含冤泉下罢了。”

她一语言罢,自己听着都虚伪。

这么些年她与谢章到底也算是夫妻,夫妻之间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个种诸多龃龉不足为外人道,而谢家是个大家族,他们的夫妻生活,在外人看来,自然是光鲜亮丽相敬如宾的。

这个外人,甚至包括谢辞。

她是谢辞的长辈,婚姻再是一堆破事,也不可能找他诉苦,更不可能在谢辞面前抹黑他师父,甚至会做些掩饰,以维持些表面样子。

是以,直到如今,谢辞哪怕偶有察觉,但在她的遮掩下应当仍以为他们夫妻俩感情甚笃,伉俪情深。

如她所料,这话她自己听着假的不能再假,谢辞却是眨眨眼,霎时便信了。

“师娘……”他有些不甘,张口欲要说些什么,又在女人的目光下咽了回去。

他不怕杀人的弯刀,只怕沈微霜这般清透明亮的眸光,那会让他觉得自己像个刚出世的孩童,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注视下无所遁形,但又是极温柔的,夏季的柳絮般将他一层层包裹起来,叫人生不出任何抗拒的心思。

“不要担心,阿辞。”

沈微霜以为他的沉默是在担忧谢章的突然诈尸,安慰道:“我可以处理好的。”

“……如果您真要查凶手,我可以帮忙。”他声音低低的,像是妥协。

沈微霜便笑了,弯起的眼尾好似勾人的月。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就别管了。”她最后拍了拍他的脑袋,像在拍一条蹭到脚边的幼犬。

谢辞不语。

他控制不住地想起谢章,想起那男人死前的样子,然后又想到沈微霜。

知道他才是杀了她爱人的凶手之后,她还会像如今这般,以温柔爱怜的目光注视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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