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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众人皆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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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上,趁着众来客大多醉醺,白岭烟和林暮迟道了一声别后,便起身离座,悄悄越过人群走到吊脚楼。她脚尖轻点跃上屋檐,借着夜色藏匿自己,顺着檐边来到白照雪的寝房前。

奇怪的是,宴会上她明明瞧见白照雪不胜酒力,早早离席回吊脚楼了,但此时屋中却漆黑一片,不像是有人在的样子。

这时白岭烟恍然想起,白照雪既然已成了巫山宗主,自然搬去了宗主的寝房。她暗叹一声,恼自己竟遗漏了这点,紧接着又去到前任宗主白长鸿曾住过的寝房。

果然如她所想,房间内点了灯,依稀还能听见白照雪的声音。

白岭烟站在门外,刚准备抬手敲门,不知为何,心生倏尔生出一丝犹豫来。

早在抵达巫山的那刻,她就想着寻个机会同白照雪见一面,但等机会到来时,她反而退却了。

白岭烟的手滞在半空中,眼中明灭不定,夜暑难消,连吹来的风都携着丝丝燥热,但身子却无端有些发寒。

她该如何同白照雪解释自己已不在白氏家谱上的这件事?又该如何解释她离开巫山的缘由呢?况且自她走后,巫山便仅剩白照雪一位白姓子嗣来继任宗主之位,管理整个宗门,白照雪小小年纪就要扛起如此重的担子,又是否会心有怨气?一想到此,白岭烟便觉得歉疚无比。

还未等她理清纠在心中的思绪,忽然吱呀一声门扉大开,白照雪从里面探出身子来,望见白岭烟时不由愣了愣。

“姐姐……!”白照雪正要喊出口,就被白岭烟连人带声急忙堵进了屋中。

“嘘!”白岭烟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随即转过身小心关上门。要知道她可以避开了无数人的视线,偷偷跑来见白照雪的,可不能被人发现了。

“好、好的。”白照雪虽然不解白岭烟为何有些许慌张,但仍然乖巧地点了点头。

白岭烟环顾四周,不禁有些哑然。这地方分明是白氏宗主的寝房,却乱得同鸟窝一般,和先前白照雪自己的房间倒没什么两样。白长鸿半旧而古朴的家具和装潢被白照雪自己的字画与稀奇的古玩所替代,桌上堆着如小山似的画稿,而地上丢满了废弃的宣纸。

看来白照雪还是同先前一样,无拘无缚。白岭烟看着乱糟糟的房间,无奈地笑了笑,心里轻松了不少。

“姐姐你随便找地方坐吧!”白照雪小手一挥,把桌子上的画布一清而空,紧接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端出来了解暑的梅汤放在桌上,捧着脸,满心欢喜地看着白岭烟。

“姐姐,你都不知道!你离开的这段日子里,巫山变化可大了!”

白岭烟眨了眨眼,心生疑惑,除了巫山一跃成为百家宗门之首外,她还没察觉出有什么其他的变化。

白照雪一边给白岭烟倒梅汤,一边喋喋不休地念叨着:“这段时间呀,不但巫山开始跟别的宗门有所交涉了,而且弟子也变得多了起来,我都快认不清人了!”

见白照雪一直在兴奋地聊着她走后巫山的种种变化,白岭烟微微低垂眼睫,默了片刻,主动问道:“照雪,你为何不问我,为什么离开巫山,又为什么从家谱上被除名了呢?”

白照雪怔了怔,歪过脑袋:“为什么要问哪些呢?”

她语气之单纯,听不出丝毫的虚伪,就好像白岭烟在问她,太阳为何东升西落一般。

“如果姐姐不想说,那便没有问的必要。”白照雪勾起唇角,本就清亮的双眸在烛灯映照之下,更添一份荧光。

白岭烟抿了抿唇,拧起一丝不易觉察的苦笑。白照雪仍然是原来的那个白照雪,就如同当初她来寻求丹枫蝶的虫茧一样,白照雪也没有问她目的是何。

“其实……我一直都觉得有愧于你,没想到巫山宗主这重担子,最后被你接了过。要是我还在巫山,或者当时同你有过商量……”白岭烟轻声道,握着银杯的双手也不自觉地收紧。

她本以为宗主之位会在白序晟,白卿云和白暮雨他们三人之中决出,谁曾想,那日巫山试炼,竟成了三位白家子嗣的命陨之时。

白照雪嘻嘻一笑,摇摇头,语气轻松:“姐姐你不必自责。本来这宗主的位置,就没有谁该坐,谁不该坐的道理。虽然刚开始是有些辛苦,但熟悉了家业后其实也没那么难。况且姐姐你的那位侍从还一直留在巫山帮忙呢!”

白照雪顿了顿,继续道,“大多数的事儿其实都是他在负责操办,我反倒清闲。每天的日子和没当宗主之前也什么差别,就是身上穿的衣服繁重了些。”

说罢,白照雪站起身来晃了晃自己戴着的银饰,不满地撇了撇嘴。

“……那便好。”

白岭烟抿起一抹浅笑,听及白照雪提及秦阅州,她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口:“说起来,我在宴席上似乎没看见秦阅州。”

“噢,姐姐你说他呀。”白照雪眨了眨如圆月般清透的眸子,“他好像不怎么喜欢人多的地方,把事情安排下去之后我也没怎么见过他了。”

“咦?”白岭烟微微一愣,这件事她先前从未察觉。既然如此,那枫月节时,秦阅州又为何那么期望同她一起去以物易物的长桥集市呢?要知道那时候的人,不比现在少。

“说起那家伙,我都奇怪在姐姐你离开后,他怎么还留在巫山呢!不过幸好他在,不然在继任典礼上,说不准我早就被人赶下宗主座椅了。”

白岭烟眸光渐渐暗了下来,陷入沉思。照理而言,主仆关系断绝之后,秦阅州是去是留都已与她无关了。但她深深记得那血腥昏暗的地下密室,还有白长鸿曾做过的炼蛊之事。巫山对于秦阅州而言,并非什么有着美好回忆的善地,那为何秦阅州仍然留在这里呢?

恍然间,白岭烟意识到,她和秦阅州是何等相似,他们都在巫山拥有过不忍回望的过往,但一人选择了离开,而一人却选择了留下。

白照雪一拍脑袋,忽然想起了什么,接着补充道:“还有呀,姐姐你恐怕有所不知,秦阅州他前不久收了一个小徒弟呢!名叫长岑,细长的长,林岑的岑。今后有机会我指给姐姐你看。”

“长岑?”白岭烟握杯的手一顿,这个名字,在湘州赌场时,她便听秦阅州唤过,所指的就是那位容貌清秀,赌技不俗的青衣少年。

“嗯嗯!”白照雪倏地眉头一皱,语气带着些愤懑不满,“说起这人我就来气!明明和我年龄差不多,可他武功比我好,蛊术也比我好!还总是跑我面前炫耀他新学的招式!真是的。而且他最近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只灰隼。哪天把我惹急了,我定要把那只灰隼抓来炖汤喝!哼!”

白岭烟神色霍地一凝,那日她所见的灰隼,果然是来自巫山。不过长岑原来是秦阅州收的弟子,而非普通的巫山子弟,这倒是让人意外。

“还有还有,姐姐你还记得做蜡染的陈姐姐吗?她们家呀……”

许久未见,白照雪有一肚子的话想说,白岭烟便也笑着听她说,直到闻及窗外传来一阵喧闹声,二人方知宴席渐散。

从白照雪屋中出来,白岭烟走在回风雨桥的路上,准备去找林暮迟。还未等她走到桥头,便看见两位喝得醉醺的宗主正把酒言欢。白岭烟准备绕开他们时,却还是被二人看见。

似是觉得白岭烟有几分眼熟,他们端着银杯围了过来,上下打量了一番。

“莫非……是白长鸿的长女,白岭烟?”其中一位宗主捋着长须,徐徐道。

白岭烟蹙了蹙眉,既然被人认出,也不好胡编身份,便拱手施礼,应道:“正是。”

“不过我已非巫山白氏之人,还请二位宗主还是换个称呼吧。”

二人面面相觑,另外一位身形瘦高的宗主哀叹了一声,带着满口酒气道:“唉,白姑娘。我听说你已离开巫山,且被白长鸿从家谱上抹了名字,这是为何?难道你与白长鸿起了争执?还是与其他子女闹了矛盾?”

“并非如此。”白岭烟淡声回答,神情平静而淡漠。她不想同外人过多谈及这个问题,便简单地敷衍了回去。

“我也听闻此事,实在是令人惋惜。”另一位圆脸体肥的宗主垂着眉头,也跟着感叹,“先前我们一直觉得,白姑娘才是最适合宗主之位的人,然而世事难料呐!”

“前辈谬赞了,岭烟并不适合宗主之位。”

瘦高的宗主摆了摆手:“这话说得!白姑娘真是过于谦虚了,虽言满招损,谦受益,但放着宗主之位不坐,反倒背井离乡,四处漂泊,这实在不是个明智之举。”

“诶,说不准白姑娘是想做个恣意江湖,自在逍遥的侠者呢!”

那肥胖的宗主虚着眼睛,见白岭烟久久不应,心中开始打起算盘。白岭烟与巫山已无任何瓜葛,就算白氏想要帮她撑腰也无所依凭,往日身份尊贵的白家大小姐,如今身后已是空空如也。

一想到此,他不由借着醉意,更加肆无忌惮起来,先是假装喟叹,随后有意无意地斥责道:“不过话又说回来,白姑娘,莫怪我言之过重,你这做法实在是有些愚钝。”

“放着眼前的裨益不拿,转而去追逐些空幻之物。两者之间孰轻孰重,想必三岁小儿也能分辨得清。然而白姑娘怎么糊涂了呢?”

白岭烟听着眼前两位长者你一言,我一语地数落起来,言辞看似表达可惜,实则暗讽,不由感到有几分可笑。讽刺的是,与她亲近的白照雪对此不多干涉,而与她毫无干系的人,却想刨根问底。

有人自视明察秋毫,实则只见秋毫而不见舆薪;有人自视独清独醒,然而最喜之事却是高高在上地对他人的选择评说一二。

这茫茫世间,滚滚红尘,如同一个浑浊的酒缸,众人深陷其中,醉溺其中,饮尽酸甜苦辣,到头来,谁又比谁更清醒、谁又比谁更愚钝呢?

“多谢二位宗主好心提点,不过木已成舟,多说无益。”白岭烟淡淡一笑,再次施了一礼。

两位宗主瞧了对方一眼,惋惜地摇了摇头,转身离去。白岭烟站在原地,内心却是无比清净,那些闲言碎语,在她心中掀不起丝毫波澜。

白岭烟正要抬步离开,忽然听见桥头的梁柱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她双眸一凝,手腕一转,银刃已落在指间。

“偷听别人说话可不是什么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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