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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阖族流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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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皇宫后,成戈回了一趟成家。

此时,成家派出去押送他离开的几人已经回来领罚,成家灯火通明,成夫人和成老夫人已经垂泪良久。

成戈甫一回家就面对了三双红彤彤的眼睛,成夫人和成老夫人自然是哭得,成鸿正则是气得。

成戈当即跪下:“父亲,母亲,祖母,孩儿知错了。”

他又淋了一路的雨,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成夫人心疼地吩咐下人先带他去换身干净衣裳,成鸿正一声怒喝:“不许管他!全部都下去!”

成鸿正屏退所有下人,他是真的气得心肝脾肺都在冒火,成戈消失的这么一段时间不用脑子想也能猜的到,肯定又私自潜入皇宫里去了。

等到其他人全部离开,房门关上,成鸿正才继续骂道:“你个逆子!你真的要把全家人一并拖进坟墓才甘心吗?!”

成鸿正一掌挥去,成戈一动不动等着被打,却被老夫人拦下了。

老夫人拉着成戈起来,抹着眼泪,心疼不已:“乖孙儿,先去把衣服换了,还有你背上的伤口没好,要重新上药。回来就好,知道回来就好,快去。”

成戈双眼酸涩,扑通一声跪回去:“父亲,母亲,祖母。”

他重重磕了一个头:“孩儿真的知错了,我已经知晓父亲为何连夜送我离京,我回来只是想告诉你们……千万要保重!”

“孩儿真的害怕你们出事,这世上只剩下我一人。我知道现在最正确的做法就是回到边关,成家必须留下最后一点牵制皇上的力量。”

听到此处,成鸿正面色剧变:“你个逆子,胡说什么!”

成戈咬咬牙,继续道:“父亲,如今的形势早已不是避而不谈就能躲得过去的。”

“母亲,祖母,成家如今危如累卵,祸在旦夕,但是孩儿不会放弃,只要孩儿还在边关军中一日,京中哪怕再变,成家人也不至于被赐死。”

“成家又不是皇上的后宫,朝野上下多少双眼睛盯着,哪怕是念及军功,皇上也会有所顾忌。”

成鸿正怒瞪着成戈,半晌,他背过身,叹了口气,一向挺拔宽阔的肩膀窝了进去:“你既知道了,还回来作甚,连夜离开吧。”

“我说完就走。”成戈眸中含泪,一直隐忍没有落下。

“虽然说皇上很大可能不会降下死罪,但活罪一定难逃,父亲,母亲,祖母,若真遇到,遇到,遇到……流放之罪,请一定好好活着,孩儿一定会来救你们。”

他顿了一下,提起今夜的事:“我今夜确实入了宫,云岫告诉我她替郭云奇讨了一个监察使的名头,不日便会前往边关。这是一步偏棋,若是好好利用,必有奇效。”

郭云奇的事圣旨还未下,成鸿正是不知道的,他琢磨了一下,很快明白其中深意,点头道:“不错,你要赶在郭云奇之前,早到边关,做好布置。”

成鸿正看着一夜长大的儿子,心中又悲又喜:“你不用担心家里,我还没有老到没用的地步,任何时候,我都会护着家里的人。”

“起来吧,你该走了。”

成戈默了一下,重重磕了三个响头:“父亲,母亲,祖母,孩儿走了。”

成老夫人连忙上前拉着成戈:“换件衣服,上了药再走啊,还有,外面雨也没停,电闪雷鸣的多不安全啊?”

成夫人跟着点头,埋怨自己丈夫:“你打孩子的时候怎么不知道留手呢,他背上的伤口没好淋了雨再发热怎么办?”

成鸿正顿了一下,似乎真的在考虑等雨停,不过很快理智占据上风:“不行,必须马上走,多留下一刻就多一份危险。”

他看向成戈:“我让人重新给你备马备蓑衣,从小门离开,还是走之前商量好的那条路,你的路引是别人的名字,我都打点过了。这一回,我就不派人再跟着你了。”

成戈点头,一边安抚成夫人成老夫人,一边快速往外走。

小门外,漆黑的深夜,视物极其有限,但成戈常年在军中训练,视力强于寻常人,所以基本不受影响。

他穿好蓑衣,飞身上马,即刻就要离开。

“等一下。”

成戈牵着缰绳回头,看见不知何时成鸿正撑了一把伞,站在门里。

成鸿正没有再往前走,而是问了一句:“盘缠带够了吗?”

大雨下了整整一夜,天亮后两个时辰,才慢慢停下来。

成家这一夜,成鸿正,成夫人,成老夫人,三人枯坐到天明。这之后,成鸿正因为要上朝出府了,一直到雨停,成夫人才扶着成老夫人回去歇息。

成鸿正下朝归来,面色凝重地将自己关在了书房整整一日。

接下来几天,成家的气氛越来越沉闷,越来越紧张,就好像大家都知道头上挂着一把刀,却没人清楚这刀何时落下。

直到宫中传出消息,纵火案查清楚了。

这一日上朝前,成鸿正特意去向成老夫人请了安,三人寥寥几句,都清楚了接下来会面临什么。

成夫人和成老夫人执手送成鸿正出门,她们站在门口望着远去的马车良久,才慢慢走回府内。

果然,朝上侍卫长呈上了纵火案的相关证据与书写案卷详情的奏折,直言含章殿走火一事已经查实,是故去的容妃成娴所做。

并指出,含章殿走火时,皇上与当时的淑妃如今的皇后娘娘均在殿内,容妃此举有谋害皇上之嫌,应处九族之罪。

一时间,朝野震动,群臣禁不住纷纷私语,各自之间眼神交流。

赵襄冷冷看着这一切,眉目间的不耐之色愈发浓重,他将奏折往下一掷,抛于堂下成鸿正脚边,问:“成卿如何看?”

成鸿正当即下跪:“臣惶恐至极。”

他的声音实则镇定,隐隐藏着尘埃落定的认命感:“纵火一事臣虽毫不知情,但成娴与臣确在九族之中,臣甘愿领罪。”

纵火一事,成戈早已说清,即便未说,成鸿正也清楚成戈绝对不会做出任何伤害郭云岫或者皇上的事情来,所以‘含章殿失火’真乃是君要臣死。

那么,臣就不得不死了。

成鸿正伏地磕头:“请皇上降罪。”

赵襄不耐地扫了堂下一眼,群臣已然骚动起来,所有人都在等着他降下这个罪名,他倒是想株连九族,心中的杀意不住翻腾,成家确实碍他的眼很久了。

只不过,即便为君,亦是人言可畏。

死不了,那就潜出京去。

赵襄寥寥几个字给出判决:“阖族流放。”

果然,头顶的刀终于落下,与他们之前的猜测一点不差,成鸿正再拜:“罪臣领旨谢恩。”

不是死罪,群臣虽仍有人觉得流放之罪过重,但涉及龙体安危,稍一不慎很可能引火烧身,于是也没有人站出来提出质疑。

除了一人。

墨如辛无法接受这个判决,更何况他清楚着火的地点本不是含章殿。

纵火一案发后,他担心皇上龙体,当天就去着火地勘察过,含章殿只有一面离主殿最远的外墙堪堪被撩到了。

“皇上。”墨如辛站出来,似有话要说。

赵襄睇了他一眼,神色不明,静了一息,他没有发作,而是道:“退朝,墨如辛留下。”

朝臣再次暗暗交流了一遍眼色,而后纷纷跪拜,三呼万岁,缓缓退下。

等人都走了,偌大的朝堂,墨如辛撩起衣袍,跪到堂中,继续未说完的话:“皇上,成家一门几代皆是忠臣良将,不该得到这样的结果。”

赵襄眸中阴鸷之色渐重,他闭了闭眼,似在克制什么:“你在质疑朕?还是说,你觉得朕做错了?”

墨如辛一如既往直言不讳:“是。皇上……”

“放肆!”赵襄一瞬大怒,操起案上的砚台就朝下砸去。

只听“哐当”一声,墨如辛被砸中额头,漆黑的墨汁混合鲜红的血液留下来,他皱眉忍耐着,没有叫出声。

赵襄的眸光在那片黑红中停了一下,他使劲按了按额角,似乎很累了,不愿再说:“你下去吧,去太医院看看。”

墨如辛一动不动,他目光灼灼地望向龙椅之上那个令他感到陌生的皇上。

这是墨如辛平生第一次对赵襄不敬,哪怕少年时代还是皇子的时期,墨如辛也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他。

墨如辛心中清楚这是又服了丹药了,他的本性并不是如此暴虐。

可,一个帝王任由一枚丹药牵制,何其不幸。

墨如辛实在无法忍下,即便知道若是再说下去,他一定会有性命之忧。

可是,如何能不说。

墨如辛抱着必死之心,重重磕下一个头,奋力高呼:“君之道在于爱国爱民,君道将崩则溺于昏庸乱政!请皇上,三思啊!”

“混账!混账!”

墨如辛此言已是在明说赵襄是个昏君,赵襄暴怒,一把将面前的所有东西通通扫下:“朕要砍了你!朕要将你这个狂妄之徒拖出去砍了!”

墨如辛并未退缩:“皇上,臣死不足惜!可皇上,颠倒黑白,草菅人命,残害忠良之事决不可为!”

赵襄怒到了极点,忽然静下来。

他默默睥着堂下一脸血泪的墨如辛,倏地,冷笑了一声。

“来人,墨如辛以下犯上,藐视君威,褫夺官职,赐毒酒。”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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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戈黑化重要里程碑,打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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