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前把贴条塞进遮阳板里。看了一眼李小溪，“怎么不说话，说说为什么拦住我和陆昕昕继续说。”“我觉得我们是不是还是要考虑一下小朋友。”程前本来一肚子火被熄灭了。“确实是想少了。”之后的路程，程前没有说话，李小溪也没有说话。

回到家，程前拉开餐桌的凳子，让李小溪坐到对面去。“我们研究研究怎么回事吧，我的错，可能是没见到这个小孩，不太有实感，忽略了，陆昕昕好像不太容易让她说实话。而且确实也没考虑她女儿的问题。”“我在旁边一直听你们讲话，所以注意力是散的，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敏感了，我好像听到屋里有脚步声，声音很轻，我怕是陆雨萱，所以赶紧拉你先走了。”

“程队长，我思考了一下，首先，朱启明确实是陆雨萱的生物学父亲，这个我们有共识吧。”“有。”“其次，根据我们和陆昕昕的沟通，她并不希望朱启明知道这个女儿的存在，我怀疑不管朱启明是什么目的，陆昕昕对朱启明就是借种。”程前表示同意，“我同意。听她说话内容到口气都在否认朱启明。不想承认他是她女儿的父亲。”“所以我的结论就是，你找她是没用的，你得先有证据。”“怎么我去搞她女儿的DNA然后和朱启明测一下？”“你这样违法，还有我的想法是周红大概这么干了。”“这个我想过的，但是她违规的做，我们很难查出来。”“那她怎么拿到陆雨萱的DNA样本的呢？”“就等你问我呢，于老师说，就跟你要微信那个老师，她说确实有个人来装奶奶接陆雨萱，被她拦住了，但是过程中，大概率被揪了头发，去做了DNA。”

“所以说，这也不是证据。只是帮助我们把这件事情串起来了。”“对，现在朱启明对我们非常重要。”“那我们是不是要盯着他？”“有人盯着呢。放心。”

程前晚上睡的非常不好，心里总有事，还没等闹铃响，他就爬起来了。看看时间刚刚六点半。去洗个脸，感觉头有点疼。

“喂，王也怎么了？”“队长，朱启明往飞机场走，马上就到了，怎么办。”“他要去哪儿啊？妈的。”“不知道，我正跟着呢。”“就他自己？”“就他自己，自己开车呢。我要不要截住他。”“先跟住了，我找人查查他去哪。”

程前找出程珏的电话，“怎么了，队长。”“小珏，查一下朱启明飞机票要去哪儿，快，快快快。”“知道了，挂电话我才能找人问！”“快快快，问好了立即告诉我。”程前也顾不得肚子饿，快速换好衣服，就往机场赶。半路上接到程珏的电话：“队长，他要去泰国。”“几点的飞机？”“九点十分。”“好，我知道了，哎，程珏，你现在找心悦酒店，让他们报警说丢东西了。随便什么都行，一万以上的东西。”“啊？丢什么啊？”“小东西，什么都行，人能带走的，出问题了我担着。”“好。”

程前飞快开到机场，跟着王也的定位找到了他，程前拍拍王也问：“人在哪？”王也看了他一眼，“12点方向，一二三四，第四个。”王也给他让了位置，程前坐下了。“队长，他要去哪儿？”“泰国。”“泰国？去泰国干嘛呀。”“先别说那么多了，等一会儿，不能让他去。”“那直接揪住就行了，等什么？”“你有什么理由揪住他？”“证人，带回去配合我们工作。”“就算你是警察，也不能没完没了的带人回去，回头投诉我们就算了，今天带回去然后呢？回去了，改个日期就出国了。”“那我们在这等什么？”“等他去泰国，回来我们等接机。”程前虽然没好气但是还是说：“我们当然是要等抓捕时机啊。”“队长你这个人。”“我的错，等心悦酒店报警呢。”“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

程前抖着腿，一直紧张的看着朱启明，偶尔看看手机有没有来信息。“八点二十了队长，他在拿东西，要上机了。”“去先拦住他吧。”王也刚要上前，程前这边电话响了，王也看了他一眼，“去。”程前接了电话，也上前和王也一起拦住了朱启明。“程队长你们这是干什么，怎么能随便抓人啊。”“心悦酒店报警了，丢东西了。你作为嫌疑人，请跟我们回去配合调查。”朱启明没有挣扎也没有动，“朱启明，机场，你看这么多人拿着手机拍，你不希望我们上家伙吧，跟我们回去。”程前看看和朱启明隔一个位置的小伙拿着手机对着他们录像，他有点无奈的掏警察证。刚把手伸进去，朱启明就赶快说：“我跟你们走，走走。”

程前就没掏出警察证，正了正墨镜，对着小伙的手机说：“警察办案，删了吧。”

程前和朱启明坐在后排，程前拿出手铐向他示意了一下，“需要么？”“不用了，我跟你们回去说明白就行了。”程前把手铐放起来。按了李小溪的电话号码，等了一会儿，李小溪才接通电话。“怎么了还睡呢？”“没有起来了。”“今天早上突发事件，我先走了，没和你说。”“没事，我在外面喝个咖啡，你那边有什么线索给我打电话。”“行，现在不是很方便，回局里和你说具体的事。”“好的，拜拜。”

李小溪放下手机对陆昕昕说：“不好意思，请您继续。”“我刚刚说到哪了，哦，说到我不喜欢男人，也不喜欢女人。但是我想要一个孩子。我对这个事一直有想法，查了很多资料，用精子，代孕，或者领养我都想过。然后我的一个朋友说我既然没有不想自己生，为什么不找个男人，怀了就可以了。”“然后你就认识了朱启明？”“朋友的朋友介绍的，据说他老婆不能生，他非常想要孩子。”“然后你就同意了？”“朋友从各个渠道通过打听给我介绍了好几个，只有他非常爱他老婆，不想离婚，只想要个孩子。但是他又没有钱，他也不愿意他老婆知道他想要孩子，按他自己的说法他不想伤害他老婆。”李小溪非常无语的说：“跟你出轨不算伤害么？”“关我什么事呢，我只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

李小溪很想说什么憋了回去。陆昕昕看出来了也无所谓：“我们两个睡了几次，几次我也忘了，反正就容易怀上那几天。当时我跟他说好了，怀上了就找他，他给抚养费我养大孩子，等到18岁告诉孩子一切，如果没找他，就说明没怀上。我们就当作没有这回事。”“但是实际上你的想法就是自己抚养，你只是，”“借种。”“你们在一个城市，但是后来没见过？”“我怀她的时候是非常谨慎的，我在决定让他做我孩子的父亲的时候找了侦探查了他一周，他的生活简单到可怕，当然也不是很有上进心就是了。所以我只要尽量周末不出门，我们是完全遇不到的。”

“但是生活在一个城市，完全遇不到我觉得也是很戏剧性了。”“昨天你们说完，哎，”她叹口气继续说：“我找了一下他的资料，我觉得有可能被他老婆发现的地方就只有我前一阵带女儿去她的医院看病了。”“啊，去那个心爱医院了？”“是，今年六月份有一波病毒对孩子挺严重的，中心医院要排好几个小时，有个家属就告诉我们可以去旁边的爱心医院去拍片子，一样的。不放心就拿片子回来找医生再看一下。”

她喝了一口咖啡，看了看李小溪突然问他：“你觉得我应该告诉我女儿他父亲是谁么？”李小溪笑了一下，露出了一口大白牙，“再过几年吧，她就不会问你了，她就会开始自己探寻真相了。”“你怎么知道她问过我？”“没问过才是奇怪的小孩吧。我爸爸呢？死了。怎么死的？车祸。那爸爸的照片呢？为什么我们从来不去看爸爸。”李小溪又盯着陆昕昕的眼睛问：“陆雨萱还会问你爷爷奶奶在哪吧。不知道你怎么回答的。”“很难回答，”陆昕昕扑哧笑了出来，“你很厉害。我现在已经不骗她了，但是我也不能告诉她实话，只能说等她成年了再告诉她真相，让她知道爸爸是谁。”李小溪点头说：“这是一个很好的办法。”“你觉得这样说是对的？”“雨萱是个聪明的小孩，在这件事情上骗她，她会永远记得，对你们的亲子关系不利。而且我很怀疑你是不是会记得每一次跟她讲的关于她父亲的事情。”李小溪很诚恳的说。

“能继续说心爱医院的事情么？”“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带孩子去了之后，看了病，我想了想就在那打了一个吊瓶。确实有个女的盯着萱萱看了一会儿，然后说她漂亮，这种事挺正常的，她经常被人夸。”“你的意思是这个女的是朱启明的老婆？”“可能性很大。”陆昕昕又问：“他们夫妻两个都知道了这个孩子？”“朱启明肯定是知道的，但是他老婆我们也是猜测，我们需要证据。”“发生了什么需要证据。”“这个我不能说。”

陆昕昕靠着椅背，翘起二郎腿，“我不想知道太多，我也不在乎他老婆知不知道，我朋友是律师，我其实是问过的，我是有权利拒绝朱启明和我女儿做DNA检测的。”“你担心你女儿会同意。”“我觉得她会同意。即使我不同意。”

李小溪对她摆摆手：“你不同意偷偷做也是可以的，朱启明大概率也并不想跟你争什么抚养权，他只会私下偷偷和女儿见面，给她买东西。”“你觉得是这样？”“而你女儿也不会想离开你，她会开心她有爱她的父亲，但是她会选择你。”“你在劝我？”“我没有。我只是在给你陈述一个最大的可能性。”“那你能帮我和她聊聊么？我付钱。”“可以，钱就算了，陆雨萱这个年龄段还不是太难聊。”“那中午我找萱萱，我们吃个饭，熟悉一下，我给萱萱请假。”

三个人回到警局，王也把人送到审讯室就回来了。程前正在和程珏了解情况，“他真的偷了酒店的东西？”“真的偷了，你看这是酒店给我的摄像头。”程珏把电脑转过来放出来视频给他看。“我去，还真是他，偷的什么东西？酒店为什么没报警呢？”“酒店说，就是这个雕像脑门的一颗珠子，这个东西也不算太贵，就算了。”“多钱啊不算贵？”“他们经理说根据评估是3500，但是朱启明是老员工了，这个年龄段给人辞退了，酒店就觉得算了吧。他们经理网上买了一颗按上去了。”“还挺善解人意的呢。不过他刚刚表情确实有点害怕，没想到还真没想到有这一出。”

“队长，什么时候审啊？”“等会儿，晾他半个小时。真偷东西了。你看看。”“什么玩意？”“而且，”程珏拍拍手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据他们酒店的人说，辞退他，他们酒店给了他三十万，然后又有什么补贴有五万。”“钱虽然可以，但是他这个年龄段再找工作可难了。”“那可不一定，他英语好，找个给小孩讲英语的没问题吧。”“你看你没孩子就不懂了吧。”王也对着程珏说：“现在越小家长要求越高，他这个年龄了，这个水平真教不了小孩了。”“你怎么这么懂。”程珏不甘示弱的问。“我女朋友幼教啊朋友。”“哦，那他这个年龄了确实有点麻烦。”

“走吧，去问问他。”“不是，队长不是要晾他半个小时么？”“趁热打铁。”“你真的是。”王也在心里蛐蛐了他几句。

“朱启明你知道自己偷的东西的价值么？”朱启明没想到他们这么快来审他，更没想到一进来程前就开门见山的问他。他有点难堪的说：“我真的不知道，我就是当时说要辞退我，我生气，路过看到那个雕像上面有第三只眼，就想给他抠走。让他瞎了。”王也听到这么幼稚的理由从一个五十多岁的人嘴里说出来还是有点，他咬住嘴唇忍住了笑。

程前倒是仍旧面无表情的说：“三千五百元，你是有判头了。”“那你去泰国干什么？为了三年以下所以要跑么？”“没有，我根本不知道那个东西值多钱，我以为放在那个地方的就塑料的，或者不值钱的石头，看起来就不值钱。”“你能看懂值不值钱？”“不能，我不懂的。”“那为什么跑，跑泰国。”“我没有跑，我去泰国检查身体。”“为什么去泰国检查身体，你老婆就是医院的，完全可以安排你在她们医院做检查。”“程队长你知道的。”“我知道什么，我不知道。”

朱启明直接不讲话了。程前坐在前面悠哉游哉的看着他，“我也能理解你，爱老婆又干了对不起她的事，你要把你这个事放到网上，你是该死的。”“但是从现实的角度来说，你虽然干了恶心事，但是法律和道德上都没有到判死刑的地步。”朱启明叹了口气，仍旧没有说话。“你怎么知道那个小女孩的？”程前没想到这个话题他也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