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九点，聂子璇像普通员工一样，准时踏入办公室。

金特助把几份需要签署的文件放在她的桌子上，而后默默站在一旁等待指令。

“九点半和企划部开个会，然后我们就去找李明。”聂子璇随手拿过桌上的一份文件来看，头都没抬一下。

“好的。”金特助爽快地应下，便去准备会议了。

企划部的人吸取了上次临时开会的经验，这次显得有备而来，交出了一份详细的项目进度表。

针对成衣定制店的站台活动，目前的情况是金融圈新贵褚川、获得过奥运冠军的游泳选手翟胜以及一线小花许玲雨这三人的团队都表示可以参加活动，只有影帝陆则，进度为0。

企划部部长讲到陆则的时候，声音都不由得开始发颤，手里那根用来指PPT的棒都拿不稳。

“解释一下吧。”聂子璇双手交叠在胸前，向后靠在椅背上，目光巡视了一圈坐在会议室里的人。

企划部部长推了推快要滑落的眼镜，“聂总，我们每天都在给陆则团队打电话，但他们团队的人已经把我们电话都给拉黑了。”

“哦，这样？”聂子璇抽出一只手抵了抵太阳穴，问道：“那有没有直接去蹲人？”

“蹲了，对方都说会考虑，但是迟迟不给明确的答复。”企划部部长用求助的眼神看着他的部下，没想到其他人都一致地低下了头，怕被点名。

“是不是嫌弃我们报价低？”聂子璇翻了下策划书，发现他们给陆则的报价已经是所有嘉宾里最高的了。

“据我们所知，这个价格已经比陆则平时参加其他商业活动的价格高了。”沉默的企划部成员终于有人发声了，同时也有不少人出来附和。

这样一来，聂子璇算是懂了，陆则团队就是故意刁难，不想接他们这个活动，至于是什么原因，看来只能她亲自去问了。

策划书里除了陆则，还有个名字引起了聂子璇的注意，她直接跳过了陆则问题，看着企划部部长问道：“那这个许玲雨……”

在场的人没有一个知道聂子璇为什么突然提到许玲雨的名字，只有企划部部长硬着头皮接上话：“许玲雨是当红一线小花，我们认为她的形象和我们品牌的衣服十分相称。”

“真人长得好看吗？”聂子璇想知道昨天姚嘉说的那些是不是带有粉丝滤镜。

企划部一位成员举手道：“我见过一次，脸很小，皮肤很好，身材管理也很在线。”

好吧，看来真的是国民女神级别，聂子璇很想亲眼见见她本人。

“如果不选她，我们有别的选择吗？”聂子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手里的策划书，真的好奇，难道就没人可与她匹敌了？

“目前女明星中，她的带货能力是最强的，死忠粉多。而且时间紧迫，下半年还有时装周的安排，这个活动必须尽快推进，这时候要是再找嘉宾，恐怕……”

“恐怕来不及了。”聂子璇顺着企划部部长的话往下说，她刚才也是随口提了嘴，没真想把许玲雨换掉。

只是一想到之后陆则要和许玲雨拍戏，又阴差阳错因为她的安排，参加了同一个活动，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会议没开多久就结束了，大家都各自回工位工作了，会议室里只剩下聂子璇和金特助。

聂子璇问金特助和李明约在什么时间。

“中午12点，鳍家料理。”金特助答道。

“这个鳍家料理有点耳熟。”聂子璇开始在回忆里搜寻。

很快她就想起，她第一次见到陆则便是在鳍家料理。

李明真是会挑地方。

选这个地方大概有两个原因，一个原因可能只是凑巧，另一个原因就是李明还记得三年前发生的那件事。

聂子璇没让金特助跟着，自己独自开车去赴约。

大概等了十几分钟，李明脚步匆匆地推门而入。

“不好意思啊聂总，路上有点堵，让您久等了。”李明走到聂子璇对面坐下。

“没关系，我也才刚到不久。”聂子璇放下手里喝了一半的茶，用眼神打量李明起来。

李明比三年前那会儿明显憔悴了很多，眼下呈青黑色，面颊凹陷，法令纹和印第安纹都看得很清楚，发际线也高了不少。

他这是经历了什么？

按理说应该赚了很多钱，日子变宽裕不少啊，怎么活成这副鬼样子了。

“聂总点菜了吗？”李明一坐下就开始翻看面前的菜单，没有看聂子璇。

“还没有，明哥你先点吧。”聂子璇笑着伸了下手。

这种以工作为主的饭局，聂子璇真是一点胃口都没有，等李明点完，她随便加了几个热门就提交菜单了。

“我记得好像三年前在这里见过聂总一次。”李明端起茶来抿了一口，抬头看向聂子璇。

果然不出聂子璇所料，该来的还是来了。

“是的，那次很凑巧，我正好在隔壁和朋友吃饭。”聂子璇不动声色地帮李明加了茶水。

“时间过得真快啊，那时候陆则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难得聂总还记得。”李明接过茶杯。

看样子李明还不知道她和陆则领结婚证的事。

当年领证的时候，聂子璇和陆则说好了不对外公开，只有他们本人、聂子璇的父母以及给他们当司机的金特助知道。

陆则和李明的关系一般，想来是不会主动告诉他了，这样一想，聂子璇心里的负担顿时少了很多，她脸上带着笑意，顺着李明的话接下去：“李哥说得哪里话，陆影帝那身材样貌，哪是那么容易忘记的。”

“不过，我还是希望聂总能够忘了。”李明忽而意味不明地叹了一口气，“毕竟那不是什么光彩的经历。”

这难道就是他们拒绝站台活动原因？

现在知道不光彩了，当时怎么就误入歧途呢？

聂子璇脑子飞速转动，立马保证道：“李哥你放心，这事我绝对会烂在肚子里。”

“我相信聂总的为人，绝不是那种会以此作为要挟的宵小之辈。”李明终于露出了老狐狸的尾巴。

原来在这等着她入圈呢？

“我直说了吧，李哥。”聂子璇不想和李明再虚与委蛇，越拖下去越对她不利，不如抢占话语权，“贵公司到底要怎样才能答应合作？”

李明眸色闪烁，迟疑了下，摸了摸耳朵，聂子璇注意到他右侧耳朵戴着一个蓝牙耳机。

联想到自己曾经看过的一些商业谍战剧，聂子璇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想。

这李明有可能只是个傀儡，他背后说不定还有真正为公司做决策的人。

“聂总，这可真不是我故意为难贵公司。”李明假笑道，“陆则他的行程是真的都排满了，如果要接你们这个活动就得推掉一个别的活动。”

“那要是我们公司愿意出双倍的价格邀请陆影帝，可以达成协议吗？”聂子璇听过来对方就是这意思，黑心商人想加钱。

李明耸了耸肩膀，无奈地表示：“聂总，这虽然有点为难，但眼下确实是这个情况，陆则的行程基本提前一年就都安排好了。”

提前一年？

不就代表如果想请他参加活动，得提前一年预约？

这谁能预判一年的时间会发生怎样的变化，简直是霸王条例。

李明虽然可能只是个傀儡，表面上打太极的功力却是经过日积月累，说他是老狐狸也不为过。

聂子璇决定再好好从各方面了解一下信息再决定，毕竟出双倍价格还要考虑性价比的问题。

于是这场饭局总归是没能有个好结果，聂子璇没吃多少东西就败兴而归了。

反观李明倒是吃得津津有味。

等到聂子璇离开后，李明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走到窗边往下看，确定看到聂子璇的车开出去之后，他摘下右侧耳朵上的耳机，施施然站起身走出门。

他并没有就此离开，而是往隔壁包间走去。

隔壁包间的陈设布局和前一个房间相同，中间仅隔一面墙，刚刚李明坐着的位置便是靠着这面墙。

墙的另一边则坐着一抹欣长的身影，坐姿端正，背部挺得很直，虽然身着一件平平无奇的白色衬衫，却掩盖不住骨子里的气度不凡。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李明走进去，在男人的对面坐下。

“这不是你应该知道的事情。”男人慢条斯理地夹起一片生鱼片，蘸了酱料，放进嘴里，边品味边皱起了眉。

他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喜欢吃这些生冷的食物，他尝试了很多遍，都无法接受这类菜式。

“当年你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是不是得罪你了？”李明惹不起眼前的这位大佛，他这几年在他面前显得愈发谨小慎微，不敢多问，却又担心之后如何处事。

男人放下手里的筷子，突然笑出了声，他笑起来一向被夸好看，曾有一个形容是如同清澈的河水中央有一朵荷花绽放。

“她没有得罪我，是我得罪她了。”

月亮她本身高高悬挂在云层之间，只因湖水过于清澈，而留下了清晰的倒影。

出生于一片淤泥之间的荷花，不知天高地厚，以为那抹倒影是特意来陪伴他的。

却不料，当天空逐渐变亮的时候，月亮早已不知踪影。

现在，当荷花再次见到出现在他身边的月亮，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把月亮留住。

作者有话要说：陆则：老婆，你长得好像月亮啊。

聂子璇：？你是骂我脸又圆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