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繁体版 简体版
笔趣阁 > 最后一道圣旨 > 第67章 陆柒

第67章 陆柒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作者有话要说:前一章结尾有修改一点点。

震动山河的声响,击不碎她们的信念与理想。

袁慧烛在灯火浓浓里回身向着巍峨辉煌的大殿款款行去,她们在她之后纷纷转身追随去她那坚毅的背影。

袁慧烛在殿中停住脚步,无言望向那方缀满金银玉石的宝座。

她从未因没能登上那至尊宝座而遗憾,更不曾因没有凤袍加身而惋惜。她只在一遍遍重复的自问,到底是为何与当初的誓言背弃?

入宫前,阿耶曾告诉她:“道义与天下,不在男女,只在本心。你同样可以拥有抱负和理想。”

可世俗却拉住了她的裙角。

她重重摔落,却又一声不吭地爬起。只是,当她带着浑身的伤回眸看去,君王不再俯瞰众生,不再悲悯,她便知自己再无能为力。

袁慧烛噙泪拎起宝座前那方精美异常的琉璃酒壶,斟满了六杯“美酒”。

而后,琴娜来到袁慧烛身边,她不用与之交流,只一个眼神便可确定。琴娜默默端起了搁置在托盘中的酒杯,一杯又一杯美酒传递在她们之间,直到第一杯酒递进站在边缘的李吉秧手中。

袁慧烛终于开了口:“都各自归位吧。”

众人闻言举盏归位。

死亡临近前的沉重,被不安分的琴娜打破。她离开自己本该落座的地方,侧身栖在了袁慧烛身旁。酒中波光泛出她望向袁慧烛灼热目光,她头一遭这样唤道:“慧烛阿姊,我问你。假如,我是说假如。如果当初没有入宫,你现在会在做什么?或是,你想做什么呢?”

“我吗?”袁慧烛对上她的眼眸,她落目时依旧带着从容,“我不知会怎样?或许仍会嫁做人妇,但若能改变…我想读书,去临阳书院和兄长们一起读书。”

琴娜看到袁慧烛眼中的光,是如此闪耀动人。她为此着迷。

袁慧烛却问:“琴娜你呢?”

“我啊,自然是离开草原,到江湖做个女侠——”琴娜粲然举盏与她相碰,随之一饮而下。甘甜的美酒,和着最烈的毒药穿进心肠。袁慧烛竟在她眼中看不到一丝悔恨。

她便在这一刻同她一起将美酒饮下。

琥珀词先是转眸看向身旁的秋半晚,而后又看向大家,“何人问我?问问我想做什么?”

“你?”秋半晚最先接了腔,“你自然是嫁给你最爱的情郎。”

那封信中的情深义重,秋半晚全都明了。这不就是她所有的期盼吗?可琥珀词却在众人哄笑中摇摇了头,她说,她所言不对,“非也,我要拜个中原的善舞者为师,将西域舞的灵动,与中原的风雅结合。最后成为一个名动天下的舞者。”

琥珀词双手环臂得意于自己的理想,她随之用手肘碰了碰身边的人问道:“喏,你来说说,你想做什么?”

“继续修道。”秋半晚不假思索地用简简单单四字回答。

琥珀词瞧上去似是对她的答案不甚满意,她便看向了李吉秧,“无趣,太无趣了。就该罚你活着替我们念咒祈福——那个,李,李吉……”

相处多年,琥珀词仍是记不得她名字中的最后一字。

秋半晚无奈提醒了声:“吉秧。”

琥珀词继而说道:“哦对,李吉秧!你若没有入宫,你最想做些什么呢?”

“我…我……”李吉秧闻言稳住握着酒杯颤颤发晃的手,抬眸看向她们,却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冯照春见状轻轻覆上了她的手背,“别怕,就像往日我们在一块说话般放松些。我也想知道,你最想做什么呢?”

李吉秧看向冯照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想回家。”

积压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李吉秧举起酒杯将美酒与泪一同咽下。琥珀词茫然看向冯照春,冯照春将话接了过去,“我倒没有什么特别的愿望,我只想同门师兄弟能守在一起,将留仙园经营好便足矣。”

“其余的,就不再奢望。”

冯照春垂了眸,她掌心温度将酒杯捂得不再冰冷,“可尽管咱们最后是以这种结局收场,我也不觉可惜,若非这场命途注定,咱们可能永远也不会相遇。我其实一直幸运着,能在这里遇见你们。”

冯照春有感而发,把酒抒情。

在她之后琥珀词与秋半晚也同样将酒饮下。生命的起始她们身不由己,但来到这最后的篇章,她们却亲自为自己那或辉煌,或渺小的人生点墨出一个轰烈的结局。

素指抿泪,袁慧烛不曾料到自己的决定会得到她们的呼应。她动容望向殿外,生杀之意愈渐逼向宫墙,她感受到腹中肝肠寸断,黎明却在看不见的未来。

袁慧烛失手打翻了琉璃,四散的碎片瞬间炸裂开来。

琴娜慌忙伸手,却被她推开。袁慧烛就这么撑在案前最后一次说道:“半晚,临行前,再为我们奏上一曲《广陵散》吧…我想先生在长安外也能听得见……”

“臣妾遵命。”秋半晚沉着端起搁置在身边的琵琶,重新正身坐在檀木凳上转弦成音。

一弦倒一人,弦过无人归。

秋半晚早已泪眼朦胧,疼痛难捱,可她却依旧坚持到了曲终人散。

最终,秋半晚倒在了子时后的第三刻。

-

“那后来呢?是谁救了你?你的那把破就琵琶呢?”陈香扇脑海中拂过梦粱殿中惨烈,她仿佛置身其中大悲而无泪。秋半晚坐在有风的榻边,被风霜吹伤了面,“琵琶碎在太沧朝了…”

“至于后来,我记不得那是在什么时辰,我只记得…是董畅和救了我。”秋半晚说得风轻云淡。

陈香扇惊诧附和:“董内侍?”

秋半晚点点头,“他似乎放心不下,在将你送出宫后,他又转头折了回来。岂料正巧碰见我们服毒自尽。他想救,却发现已无力回天。而我,或许是因为自小修习内功的关系,在董畅和寻到梦粱殿时,我尚存有一口气。他便给我服了陛下曾赏赐给他的解毒丹,我由此醒了过来。”

“再后来,董畅和就赶在叛军入宫前,将我偷偷送出了宫。他甚至将攒了一辈子的积蓄都给了我。我原以为董畅和是个自私自利,佛口蛇心的人,没想到最后却是他救我了。”

“那天,我就混混沌沌靠在无人驾驭的马车上,看着他一点点消失在我眼前。我不知马车跌落在了宫外哪处,我能听到的只有叛军杀进宫城的声音。”

抽泣声夹在话语间,秋半晚再难忘记那个跌宕起伏的夜晚。

她在悲痛后开始质问:“可香扇为什么?为什么那个活下来的人是我?为什么不是贵妃娘娘那样好的人?为什么不是琴娜?为什么不是琥珀词…为什么不是她们?为什么……”

逃亡的路上,秋半晚不止一次这样发问。她在愧疚自责中熬过无数黑暗,却始终放不下执念。

陈香扇如她一般感同身受,她伸出双手抓住了她,“半晚,不要自责。皆是天意使然,她们也一定会因为你的存活而欣慰。没有人会责怪你。我们现在能为她们做的,就是好好活着。若你实在难摆脱这些罪过,就为她们念咒祈福吧。把她们还沉沦在人间的魂魄救渡出来,助她们早登东方青华极乐世。”

一句话拨开前路,秋半晚像是找寻到活下去的勇气。

彼时,山外寒风萧瑟,山茶洁白无双飞进轩窗,又洒落悬崖,朝着无尽的茫茫飘散。陈香扇偶然望向窗外,她知道,是她们归来了。又或许,她们从未走远过。

“半晚,明年的山茶花也会开的一样好对吗?”沉默的房间,陈香扇缓缓松开秋半晚平静下来的手臂,秋半晚顺着她的目光向外望,“会的,山茶花会年年开的这样好。”

陈香扇得到答案,放下心来。

往事的痛虽是难以忘却,但脚下的路却仍在继续。秋半晚也不再执着,“香扇,接下来你要去哪?”

陈香扇答曰:“蓬莱。”

“为什么是蓬莱?”秋半晚并不知道陆坛明圣旨中的内容究竟为何,“难道是因为栗水棠?还是因为……”陈香扇摇了摇头,“并不全是因为栗水棠,陆坛明想我去见一个人。”

陈香扇没将实情吐露,秋半晚却在听闻她的话后脱口而出一句:“陈锦容?”

“你怎知晓?”陈香扇诧异。

秋半晚回眸看去似乎欲言又止。陈香扇便追问:“半晚,你难不成知道些什么?”

秋半晚静静坐着,她意味深长的眼眸,引得陈香扇不解。

许久之后,秋半晚将掌合在腹前严肃地同陈香扇说:“我想有件事,应该让你知晓。香扇,你可知?你这三年来日日所作的画中人根本不是陈锦容。”

万般惊惶之下的沉默,在陈香扇的脸上尽显。陈香扇犹如五雷轰顶般睁大了双眸,她显得有些无措,“你此话何意?画中之人不是陈锦容?那又会是谁?”

秋半晚猜得没错,陈香扇到现在仍不知陆坛明的隐瞒。

她几欲抬手将眼前人抚慰,却又怯懦。

终在风止的那一瞬间,她才道出了那个叫陈香扇无比诧异的姓名,“那画中的人是陆坛明的生母,太沧追封的佳仁王太后——仲长毓问。”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3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