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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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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令乔的院子最小,但紧邻后山,风光也是四季不同,各有旖旎之处。

他此时正在院里浇花,见陆清进门,喜出望外,以为他是特来相会,来竟街上未完之事,连忙扔了水瓢迎上去。

谁知,连澄紧随其后。

戚令乔见过连澄,当时便觉得这少年肤白貌美,秀色可餐,现在月华之中,他悠然而来,更是让人心痒难耐。

月光下,连澄蓦然一笑,朱唇皓齿,似寒玉生光,莹润耀目。

戚令乔迷醉在月色里。

连澄却笑道:“听说江湖上有位少年姓隋,自称思公子,最喜欢食人眼珠,凡是有人献上眼珠,他必定重赏。”说着,剑指戚令乔双眼,阴冷道:“哥哥,不如我挖了这对招子,给思公子送去?虽然浊了些,丑了些,好歹凑个数。”

戚令乔大惊,对上连澄视线,遍体生寒,不寒而栗,不自主倒退一步。

陆清哑然失笑,心想用连澄来吓唬人,真是无往不利。

连澄用剑抬起戚令乔的下巴,轻笑道:“戚公子,你就是条狗,也不能当街发疯,一定要小心。”

当街?戚令乔忽然想起那日和陆清打情骂俏时,不知从何飞来的石子,他摸摸红肿的手背,心中了然,那天打自己的,也是此人。

也对,可能看到哥哥和男子调笑,他多有不满,才拿自己撒气,于是立刻道:“小陆公子,是我有眼无珠,招惹你家哥哥,不过……你哥哥也很主动啊!这事一个巴掌拍不响,你可不能全怪在我头上!”

陆清:瞎说什么大实话!

连澄幽幽道:“少废话,管好你自己,他的账,我自会和他算。”

陆清忙上前,拿出兄长的派头,劝道:“好弟弟,我们是来查案的,快把剑收起来。”

连澄反手收了剑,又冷笑道:“好哥哥,你心虚什么?”

陆清轻咳几声,干脆不再理他,转身问道:“戚公子,听说你可欠下不少银子。”

戚令乔神色一变,问道:“你怎么知道?”

陆清肃然道:“你只需说是也不是?”

戚令乔怀念起那夜街上的陆清,不禁道:“怎么,有了弟弟撑腰,你好像变了个人啊。”

陆清道:“那时你还没成嫌疑人。”

戚令乔道:“我是嫌疑人?就因为我没有人证?”

陆清道:“那戚公子说说,你打算如何还赌坊欠款?”

戚令乔俊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道:“我有祖业。”

陆清道:“早被你败光了。”

戚令乔道:“我手上有银子。”

陆清道:“拿出来我看看。”

戚令乔道:“堂兄生前答应要帮我解困!”

陆清道:“是吗?可惜死无对证。”

戚令乔一仰头,凿凿道:“确实如此,不论你们信或不信。”

陆清盯着他,考虑是不是让连澄再威逼一番。

戚令乔是看出他所想,认真道:“你们杀了我也没用,有些事威胁我好使,有些事不行!”

连澄道:“那要试过才知道。”

戚令乔应该藏着什么事,陆清暗自揣测,所以他不会轻易开口,即便开口,也很可能像涂本空那样,胡乱敷衍,如今他们没有指向他的证据,逼他开口,其证言也难辨真假。

如此一想,陆清反而一笑,道:“ 戚公子,赌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尤其对于赌运不太好的人。”

戚令乔道:“赌运再不好的人,总也有一两次撞大运的机会。”

陆清道:“哦?拭目以待。”

扔下这句话,陆清和连澄便起身离开。

出了院子,陆清回首,喃喃道:“这里也离后山很近。”

连澄亦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后山。

二人犹在沉思,忽有细雨夹着雪点点落下,疏而迅,像一枚枚暗器,打得人生疼。

连澄抓起陆清,向成春翃小院跑去。

成春翃不在,连澄仍翻身进屋,顺了把雨伞出来,撑在二人头顶。

陆清道:“这点雨,不打伞也无妨,你怎么做起梁上君子?”

连澄没有回答,只道:“陆掌门难不成还要将我抓回了无司?”

陆清调侃道:“也有可能。”

连澄道:“陆掌门,这伞你就没打?”

陆清:……

一路说着话,二人又来到门房。

没想到,成春翃也在这里,正和那两名小厮玩双陆。

两名小厮是关府旧人,和成春翃很是熟悉,三人吵吵闹闹,气氛和洽。

陆清有意将他们分开问话,于是单独将成春翃唤出。

成春翃一见陆清,先道:“我没有人证,那晚独自在屋里睡觉。”

成春翃虽不再年轻,整个人却异常挺拔,似乎岁月磨砺,没有压垮他的脊梁,反而使得他愈加踏实稳重。

陆清一笑,问道:“那么你觉得,谁会是凶手?”

成春翃道:“这我可想不出。”

陆清点点头,又道:“海飞他有相好之人,你可知道?”

成春翃一顿,问道:“哪家姑娘?”

陆清不答,又道:“孔永轩,你可听过?”

成春翃道:“当然知道,但我只管府内诸事,关府生意上的事,大爷不假他人之手,你若是想问孔永轩的事,我确实无可奉告。”

陆清道:“关府人口虽不多,但成管家要操心的事,应该不少吧?”

成春翃颔首道:“府内众人衣食住行,大到修花圃、整院子,小到一根针、一块布,样样都是我操持,唉,说是管家,和老妈子差不多。”

陆清道:“既然如此,成管家何不另谋高就?”

成春翃黯然一笑,道:“我十七岁就来了关府,至今已有三十个年头。三十年,早习惯了府里一草一木,这里也是我的家,离开……我舍不得。”

陆清道:“成管家很是恋旧。”

成春翃叹道:“你若到了我这个年龄,也会和我一样,总想起从前,想起往事。每当这个时候,你便分外渴望旧日友人,从前老景。若我离开这里,忆往昔,谁人可诉,何景可赏?那又该多落寞孤单?苏子云:‘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我深以为意,人生,太匆匆,恨匆匆啊!”

陆清心内也微有怅惘,不由得看了一眼连澄。

只见连澄负手而立,挺拔如参天古木,一双眼又黑又亮,也正在看着他。

成春翃犹在感慨:“年轻人,珍惜知己,老时方有人听你抱怨。”

陆清笑笑,道:“关府之中,不知谁是成管家的知己?”

成春翃怔怔望月,许久,才失落道:“知己难求,不敢奢望,有些老熟人,已经足够。”

陆清又道:“难道成管家不曾成家?”

成春翃道:“不曾,无牵无挂,挺好。”

陆清沉吟道:“成管家何方人士?”

成春翃面向西南而立,出神道:“真州。”

陆清不禁重新审视起眼前的中年人。

初来关府,此人只显露出世故的一面,没想到练达之下,是这样多愁善感。

“咦,你们这伞瞧着有点眼熟。”成春翃忽道。

陆清赧然一笑,赶紧换了那两名小厮来问话。

成春翃虽无人证,但从眼下线索来看,也没有什么嫌疑。

两个小厮更是没有动机,也能互相作证,且门房不比其它地方,这里随时有到访之人需要接待,所以才安排他们住在此处,若忽然离开去作案,实在风险不小,陆清思索一番,将他们排除在疑凶之外。

作者有话要说:如今一休息都在家码字,很少出门社交,社恐已经更上一层楼。偶尔也会想,这样孤注一掷,心无旁骛,是否值得,毕竟少了许多生活,多了很多孤独。昨天一度想要放弃,就想着再写一点感受下心理状态,谁知道一动笔又十分快乐,十分沉浸,于是乎,今天又是一大早起来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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