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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世界扭曲掉了(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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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女人的动静很大。

方才明亮食堂的吊棚一暗,像是有什么埋藏在体内的妖魔蠕动触角、闪抽身形,从狭隘里辟出混黑。

京宥脚跟后提,踉跄着退两步,口齿相碰。

“我、我不是,我没有……”

“我是吓唬她的。”

“你不是。”

在医生照料下正常排队的蓝条纹们骤然转过身来,白炽灯明灭间叫人看不清彼此的脸。

蓝色条纹抽出白衣间,好似无数只活过来伸张触角的章鱼。

京宥浑身发毛,他本能地抵抗着即将到来的事情:

“我不是故意的,我怕医生伤害她。”

“你就是故意的!”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

京宥缓缓蹲下,双手重新捂上耳道,企图阻止那些灌入脑髓的呢喃与指责。

他掀动眼睑,视野里围转过来的章鱼们钳着人脸面具,眉眼弯弯、或笑或哭。

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能庇佑他的居所。

哪怕是精神病院,他也迟早能被欲家捞走。

从出生开始,一呼一吸、一步一啼好似早就镶在命运齿轮上,齿轮一转一动,他的人生就在地面上摁出相应的痕迹。

那有什么意思呢?

那……活着到底有什么意思呢?

疯女人见他猛然蹲下,也被惊得禁了声:“啊,疯子、疯子,都是疯子。”

白大褂隔老远就觉得不对劲,加快了步伐小跑过来,蹲下小幅度摇了摇地上的人:“喂!你怎么样,深呼吸、深呼吸,能听见我说话吗?!”

痛觉。

需要、强烈的痛觉,来感知到自己是真实存在的。

京宥手指无意识蜷曲,揪住也不知道掌心的什么东西,猛烈得胳膊肘上都用了力道。

有什么外力来阻挠他。

“滚、滚开。”

京宥哆嗦两下,双脚狠狠扎在地面上,像一株长死了的残树。

一次又一次警醒自己,一切都是幻觉、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妄想……

少年抬头,撞进那近乎要贴在脸前的面具上。

“滚开啊!”

疯女人不解地后退一步,她歪着头,抱着沾满唾液的睡枕,无意识地重复先前的话:“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

刚才的骚乱刺激到食堂里的大多数病人,有不少人不安悸动起来,看护医生一个头忙得两个大。

少年仰着头,视野被一个个蜷曲的红纹霸占。

红纹圈写一条条不允许存在的人、不允许存在的身份、不允许存在的情节。

然而更多的“允许存在”的暗黑色夹杂在红纹之间,悄然流动,时不时滋生出来发出湛湛腐蚀声响。

就好像,这个世界是黑白颠倒的。

京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清醒过来的。

睁眼先看见被扣在床沿上的手腕,他那本就没什么肉的腕骨顶着皮肉,被病床上的束缚勒出边缘红痕。

手指不受控地蜷缩紧握,肢体随着颅内清醒暴动。

大脑明明还沉浸着,肢体就抽搐探动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从前也没发生过这样的事。

大抵是胃里有什么感觉返上来,恶心代替了身体的疯癫,理智才跟着摇上头来。

“……都说了我们院是很正规的,这样是为了防止他自己伤害自己。”这些声音是陌生的,记忆里搜寻不到。

大脑太清醒,京宥反应过来自己被限制在病床上,歪着头要呕吐,又硬生生忍了下来。

“你们连检查都不做,也没有向家属询问过过敏史,就给他用药?”

“他很抗拒检查啊,而且昨天刚入院。你看病人这状态,平时生活没有发现吗?!他已经很严重了啊!”

“你这人怎么还指责起来了,我们也才认识他不到……”

“够了。”记忆里熟知的声线扯出头来。

京宥有了反应,抬了抬手,束缚被解开,他依照身体的无数次经验跪趴下去,冲着垃圾桶就吐。

呕了半天没吐出什么东西,京宥闭着眼觉得天旋地转。

熟悉的冷松味靠近身边,一股力道强行掰开了他紧握了一晚的双拳。

京宥脸让别人擦干净了,松开手来麻木地盯着手心看。

手掌中有几团头发,连接着什么血肉。和昨日失去意识前挖掘的头皮疼痛联系在一起。

京宥一言不发。

他应该是被人抱在了怀里,隔着对方的宽肩举高双手。

遇到欲厌钦的前两年,他还瘦骨如柴,脾胃肠胃都不好,怎么调理都显年龄小又病弱。

况且现在只离开汤家半年,手上那些做粗活的老茧和伤也没来得及消。

短疤痕和血色揉弄到一起,发丝缠绕在指间,弄得尤其狼狈。

京宥跪坐在地上,冰凉从小腿骨贴着往背后透。

他挣了挣手指,在光线里伸展两下。

他说:“欲厌钦,我疯了。你不明白吗?”

“把我丢掉,去找一只更会讨你欢心的夜莺,不好吗?”

京宥甚至还有力气笑:“这里是精神病院啊。”

男人见他身体不再抽搐,才抽了外套把人裹好,颤动声线:“闭嘴。”

“我接你回去。”

京宥不明白。

他于欲厌钦来说,不过是万千商品里或许惊艳的那个,可现在都闹到这种程度了,真的这样在意这幅皮囊吗?

京宥能感受到身体腾空,被温热捂在怀里。

精神病院的天花板很规整,编弄得也尤其无趣。

少年揪住男人的衬衫衣领,将身体稍向上伸展,凑近对方耳畔:“欲厌钦。”

“我做过前额叶切除手术。”

欲厌钦身形一顿,那极具压迫的眼刀往下栽:“你说什么?”

怀里的少年眨了眨眼:“嗯……我没说过吗?就是脑子里被切掉了一块的那种手术。”

京宥眯起眼,看着他下颌上没剃干净的细小胡桩,对对方的威压毫无知觉。

男人抱着人足足站了一分钟。

欲厌钦只觉嗓间一堵,侧着头问:“什么时候做的手术?你以前就知道?”

京宥脑云里几乎是瞬间抽出来某段回忆。

他想了想,歪头:“不是,我也是刚知道。”

欲厌钦没想过他病发这么严重。

在焦前,欲厌钦是从他涉嫌命案没多久后才接触到人,走廊监控隐隐约约拍到的也只是少年被赵江程踉跄着拉走,没看出什么脑子有问题。

端倪是从警局开始的。

每每要去警局走必须的本人程序时,京宥就紧张畏惧,脸色惨白,一句话说不清楚。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杀的人。

京宥彼时也确实以为自己杀了人。

在做开庭预选证人之前,京宥已经被赵江程洗了一套完整的备份剧情。

他脑子混沌、精神有疾,肯定是不能当关键证人的。

赵江程有恃无恐。

后半年来琼宴生活,人老实是老实,但日常对话有点魂不守舍。

确认心理揣测后,欲厌钦把京宥弄去做过全方面的检查,脑子也拍过片,并没查出什么神经上的大问题。

谁想前不久一场重感冒,再醒来整个人连话都很难接上了。

欲厌钦皱了皱眉,对他前后搭不上调的回答持怀疑态度。

“我叫你闭嘴。”男人把人裹朝正厅大门去。

京宥一直笑着。

谁知他没走两步,一向任由他抱着的瘦弱少年发了猛力,以欲厌钦都没捉住的力道挣扎跳下,两三步蹿到走廊的精神病人群里,抓起平摆着的碗哐当砸下。

碗很快碎得四分五裂,他刚吐完正喘不上气,这下子用力过猛,顺了力道跪伏在地上。

京宥抓住碎瓷片就要往脸上扎。

欲厌钦三步跨过去,一只手抓住人的后脖颈用了真力提起来,另一只手就要扇掉他手中的瓷片。

“京宥!!!——”

那在他掌下的微弱脉搏像是再用些力道就能碾灭。

京宥使了狠力,手腕被男人一力道下去扇肿起来都没松开。

那瓷片陷入他的指弯骨里,勒出肉痕。

“放开我!”京宥手肘后抽,想摆脱桎梏。

“——你也不过就是喜欢我这张脸罢了,毁掉它。”

“毁掉它,你就会放过我了吧。”

“毁掉它啊!”

野兽怔怔地从被它扑护着的玫瑰花上直立起,兽掌相合,几乎想把它散落的花瓣都撵回去。

花要凋零了。

野兽愣愣。

就要消散了。

欲厌钦把他压在地上,紧捉住他的手腕,半分不让:“京宥,你脑子不清醒。”

“松手。”

京宥眼眶里装满地上的碎瓷,觉得自己无力得可笑。

碎碗在精神病院是大事,不论是起因病人激动;还是碎瓷片易伤人。

所有正在早饭后等吃药的患者都看着这边。

有医生赶过来控制情况。

被砸掉碗的患者撇了撇嘴。

他自言自语道:“没关系的。”

患者将手掌来回擦动两下,去掉手中的污渍,从衣兜里掏东西,又道:“没关系的。”

患者缓缓蹲在京宥身前,脚尖踮上,手肘撑在膝盖上,念念有词。

京宥在发愣,患者在摸口袋。

就连欲厌钦以为这个疯子要蹦起来攻击人的时候,患者停止了碎碎念。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朵病院花园的芣苢。

随后把焉了吧唧的小东西举给正贴了半个人在地上的少年。

疯子说:“呐。”

“花、换,你的刀。”

“它,很危险的。”

他摇了摇手腕,芣苢也跟着摇了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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