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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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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子秀猛地吸了一把鼻涕,一掀碗,一碗皮薄肉厚的馄炖汤就见了底儿。

裴子秀伸舌头在嘴周围舔了一大圈,手起爪落,在木桌上掀起一片尘埃,“小二!”

店小二一脸的陪笑,走过来问小爷您要点什么,一边偷眼去瞧桌上放着的腰牌。

木桌上,裴子秀手边,一张髹金的腰牌熠熠生辉,正反两面镌刻八个大字:“奉天启运,肇政监国。”

小二心里苦,这可是东王府的腰牌啊,这小阎王还是摄政王的人啊,都在店里坐了半日了,光馄饨就吃了八碗,还没看见半点付钱的意思。都说东王爷权倾天下,而且是出了名的蛮不讲理,不过也不至于跟自己这小店过不去啊。今天是不是开张没看黄历不小心犯了太岁,哎哟各位菩萨各位天尊小人平日是疏于烧香拜佛不知为何开罪各位,只求各位行行好把这小阎王收了,小人回去一定把一整年的份都补上。

裴子秀倒是不怎么买各路神仙的面子,揪着菜单又胡点了一大通,听得小二又出了一头冷汗,忍住肉疼一一答应,去后厨报菜单。

裴子秀盯着店小二磨磨蹭蹭往厨房赶,心里美滋滋。

好容易从那个凶神恶煞外加更年期提前的探花儿爷魔爪底下逃出来,小爷我可是要吃个够本。

一大早大爷哭爹喊娘要去见东王爷,扰得整个厨房鸡犬不宁。裴子秀一脸嫌弃看着自家大爷一把鼻涕一把泪在那个王府侍卫面前梨花带雨,才终于熬到侍卫同意带自家大爷去见王爷。

裴子秀心说终于清静了,小爷还要回去做梦,小爷梦里还有蜜汁叉烧包,小爷可是要在梦里与蜜汁叉烧包厮守到老的正太啊,却不想自家大爷出门前,神秘兮兮地拽了一把他的袖子。

裴子秀挥开自家大爷的手,刚想递过去一个自己体会地眼神,却看见视野里,自家大爷细软的手腕悄咪咪地一抬,像是在赶苍蝇,顺着大爷的胳膊上望过去,厨房墙壁上,一张金灿灿的腰牌正趴在角落堆灰。

东王府腰牌!!

裴子秀心里一震,回头再去看自家大爷,仍旧是一副败狗模样,死缠着少年侍卫往外走去。

那可是货真价实的东王府腰牌!

裴小同学心里像是有一万个善财童子在玩童声合唱。以前跟着自家大爷混江湖就听说过,只要拿着东王府腰牌上街,白吃白喝,白嫖白住,别人都还要倒贴你。偏偏据说东王爷虽然性格怪癖,却极其护短,对自家下人可是春天般的温暖,放纵之下,连东王府的仆从也在京城作威作福,无人敢管。

那这么想来,这墙上挂的,可不就是一个移动银号了!

如此看来,这东王爷,果真却是个货真价实的贵人。

裴子秀登时对自家大爷刮目相看,虽然早知道自家大爷对珠光宝气的东西有着异乎寻常的敏感,可是这么一个大瞎子,竟然能够发现他这个肢体健全耳聪目明的正常人都差点没看见的腰牌,真是难为他。

裴子秀琢磨着是不是今后或许该对自家大爷好一点。

以后……嗯不用鞋踹他了,可以考虑脱了鞋,光着脚踹他,这样干净一点。

嗯,还是本少爷善良。

刚琢磨完,裴子秀忽然发现偌大一个厨房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刚刚被自家大爷的哭闹声吵起来,一脸起床气的探花儿爷也不见了。

裴子秀定睛一看,发现探花儿爷正远远跟在自家大爷和然诺背后呢。

他想干嘛?

关我屁事啊!

裴子秀在心里很爽快的决定不管这档子事儿,毕竟如果要独占腰牌,那个整日死人脸的探花儿爷不在倒是更好。

于是裴子秀拽来一把高脚凳,顺手取来了腰牌,在水盆里洗去了尘埃,原本蒙尘的腰牌瞬间光亮如新。于是裴子秀把腰牌往腰里一别,大摇大摆就出了王府。

有了腰牌,看门的老大爷没有阻拦,走到街上,行人都纷纷避让。

如果无视掉行人那种唯恐避之不及的眼神,这种感觉还是很刺激肾上腺的。毕竟他裴子秀活了快十年,还头一次有了一种风骚的快感。

于是在街上搜刮了大概半个时辰后,裴子秀左手一串冰糖葫芦,右手一只蜜枣甜粽,腰里刮着一串五彩缤纷的尼咕咕,头上顶着一顶崭新的瓜皮帽,大摇大摆走进了开封城里的第一号酒楼:狮子楼。

要说这狮子楼可是大有来头,据说就是当年武二爷打死西门庆的那一家酒楼在开封的分店。要说这酒楼可也是经过世面,连打死人的场景都经历过,可偏偏就怕了裴子秀这一档子瘟神。

裴子秀进来的时候正是巳时三刻,并非饭点儿,小二正歪在柜台上用蒲扇盖着脸打盹儿,刚翻了个身,一声尖锐的泥咕咕的叫声就破空而来,差点没让小二哥一头栽进酒缸里去。

小二哥好容易抬起头伸手捋正了发型,定睛一看,就看一个顶顶精神的正太站在面前,手里拿着个泥咕咕,双眼炯炯放光。

“这位小爷,要点什么。”店小二心说你这小娃娃从哪儿冒出来的啊,有娘生没娘养,不过名店的素养在那里,仍旧是眯着笑眼。

裴子秀不说话,只是取下腰间的腰牌,在店小二面前晃了一晃。

然后裴子秀就欣赏到了小二哥的脸色又红变白,然后又由红变绿的全过程。

半晌下来,这一招真是屡试不爽。

裴子秀拎着酒壶,盯着清亮的酒液从壶嘴一条弧线飞泻入羽觞里,却没想刚刚吃了两口,门外就有吵吵嚷嚷的声音由远及近。

裴子秀本以为是有人家发丧,闷着头等馄饨,却不料那声音好像长了眼睛一般,径直朝裴子秀身前而来。

直到猛然惊觉,一抬眼,却看见一大帮胡子拉碴的大叔在他面前哭天抢地。

裴子秀上眼皮一打下眼皮,调动记忆,寻找面前这些哭丧的人的身份。

前排第二位,络腮胡,浓眉大眼,是长街上卖糖葫芦的。

后排第五位,没胡子,贼眉鼠眼,是街口吹糖人的。

如此看来,这帮人定是被抢了东西,来找本少爷算账的。

找东王府算账?胆子不小。

这么想着,裴小少爷自然有恃无恐。于是翘起二郎腿,顺道还拽了根牙签剔牙,“我说耗子大伯你哭什么?你吹的糖人皮薄糖甜,干脆爽口,本少爷还要继续光顾呢。”

“光顾?”不料话刚出口,就被一个男声接下。裴子秀惊愕的功夫,就看香樟门板旁,一抹玄色亮出,就转出一个人来。

来人一身玄色深衣,面容不见得太好看,端正而已,白皮白净,倒是挺拔的很。

裴子秀只消远远看了一眼,身子便突然浮空,到发现自己被人拎起来时,已然到了来人面前。

身子上方陌生男人的声音粗声大气,“大人,你看这兔崽子怎么处置。”

男人面无表情,说的话更是简略的的很,就一个字:“摔。”

下一刻,裴小少爷就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屁股开花的感觉。

正哎哎呀呀揉着屁股,却听见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掉下来:

“你是羽弄风的什么人?”

裴子秀皱着眉头,半天才辩认出这句话正是那个男人问出的。不禁气上心头,破口就骂:“去你娘的,你他娘的管小爷跟……”

男人倒是不着急,只消一个眼色,一记重重的踹击便落在了裴子秀腰际之上。

裴子秀捂着腰蹲下,男人的问话却步步紧逼,仍旧同一个问题,不温不火的泼在裴小少爷头上,

“你是羽弄风的什么人?”

“你他娘,本少爷……”

真正骂人话的精髓还未出口,下巴已然被人提起来,尚未来得及作出反应,后脑勺突然收到一记重击。裴子秀只觉得眼前一黑,随即整个人都陷入了黑暗。

看着软在地上的裴小爷,男人悠长地抽了口气,随即,男人抽动嘴角将噙着的最后一丝寒意抿去。

与此同时男人身后的侍卫终于一拥而入。男人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随意地拨弄着小二端上来的盖碗茶。

“梦将军,找到了。”不消片刻,其中一个侍卫就走到面前。男人接过侍卫递来的东西,仔细查验。

“辛苦了,把这小子带走。”男人吩咐道,将东西收进袍袖之中。

侍卫答应一声,半盏茶的功夫,侍卫们带着昏迷的裴子秀都尽数退出了酒楼。

男人目送着最后一个侍卫离去,转身朝一直在围观的父老乡亲们拱了拱手,一言不发,也转身消失在楼道里。

酒楼门前,一乘素色的肩舆不甚显眼。

李迟然用手中的书卷撩起帘,目光落在不远的地方。

怀中人低低伏在怀里,眼帘低垂,呼吸如丝,只是微微蹙起的眉梢在额头上翳下一道阴霾。

轿子外面低低地传出刚刚那男人的声音,“大人,都办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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