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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十五章:翠微寻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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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王徽和令狐昶步入客房时,映入眼帘的是七七,她打着饱嗝,正忙碌地整理着桌上所剩无几的早膳,眼中闪烁着泪光,似乎满腹委屈却不敢向公子倾诉,而那位“罪魁祸首”却悠然自得地坐在窗边品茶。

瞥见王徽和令狐昶的到来,七七迅速地收拾好茶桌,向他们行了一礼,声音低沉而恭敬:“七七这就去准备茶水。”随即提着食盒悄然退下。

白昭琰向王徽和令狐昶轻轻点头,面带微笑:“幼安、德听,不必客气,快坐吧。”

“谢公子。”两人作揖,随后分别落座于茶桌两侧。

三人间的深厚关系超越了俗套礼节,王徽与令狐昶交换了一个眼神,便直接切入正题:“公子,您之前吩咐的事情,我已经去办了,调查了醉月楼周边的所有街道。”王徽稍作停顿,语气中带着一丝犹豫,“但目前尚未发现任何线索。”

白昭琰微微颔首,王徽的汇报并未出乎他的预料,但这并未能消除他的疑虑。相反,小桑村的经历使他更加笃定,那夜的黑暗中必有他人窥伺,而现在找不到任何线索,反而无声地证明了他们的存在!

——欲盖弥彰,不过如此。

“那醉月楼呢?可有消息?”白昭琰进一步询问。

无需白昭琰多言,王徽早已对醉月楼进行了深入调查:“醉月楼的底细也查过了,这类酒楼遍布中州,其总部就位于帝都天启,这武平县醉月楼的老板乃是秋昉……”

“秋昉?秋……难不成是晋北秋氏?”白昭琰沉吟着,语调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若真是自己想的这样,先是淳国敖氏,又是晋北秋氏,这小小的武平也未免太精彩了!

王徽不知白昭琰心中所想,只是点点头,“据我了解,那秋老板确实是晋北人氏,但此秋氏与晋北的秋氏并非同宗。”

不知何故,听到王徽如此答复,白昭琰暗自松了一口气,“嗯,幼安你接着说。”

“诺,”王徽作揖,“且说这秋昉掌管醉月楼三年,经营有方,使酒楼声名鹊起,成为武平的佼佼者。其间多次承办官府宴会,均无差池。”

白昭琰回想了一番两次与醉月楼有关的宴会,无论是酒水菜品还是安排伺候都挑不出毛病。思虑至此,他微微点头算是认可了王徽的说法。

然而,这样一来,问题反而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王徽随后又禀告了武平县主册封礼典礼之事,也没有什么令人在意的地方。

“德听,你那边呢?”白昭琰看向令狐昶。

令狐昶立刻端正坐姿,汇报道:“守一哥哥,昨日我依照您的指示,带弟兄们勘查了小桑村周边,也未发现异常。最近的村落也在数里之外,那里的村民都安好,并无问题。”

白昭琰面色有些凝重,正要端起茶杯时,发现茶水已空。恰在此时,七七手捧新沏的茶水轻盈步入,为在座的三人一一奉茶,随后静静地侍立于白昭琰身旁。

白昭琰轻抿一口新茶,正是他钟爱的“小茗”,唇边不禁露出满意的微笑,七七对他的细心关怀让他感到愉悦。

令狐昶初见七七时略显犹豫,但在白昭琰肯定的点头示意后,便不再迟疑,将自己搜集到的情报和盘托出。

聆听中,白昭琰突然捕捉到一个关键信息,“等等,你是说小桑村周围并无河流,”他一边品茶,一边回想昨日在小桑村的情形,“可我记得小桑村内也没有水井啊。”

闻言,包括白昭琰自己在内的众人俱是一愣:若村子无河无井,村民的日常用水问题又是如何解决的呢?

白昭琰看向身旁的七七,只见那双水汪汪的眸子中尽是茫然无措。

他不忍心逼问女孩,于是白昭琰站起身来,在客房内踱步沉思,眼中忽然绽出异样的光芒,仿佛捕食者嗅到猎物的血腥味一般兴奋。

“大家准备一下,我们再探小桑村!”

一众人策马再次来到小桑村,本来是打算把七七留在客栈的,但是在七七的坚定要求下,白昭琰只得带上了她。

他矫健地下马,然后轻松地将七七从马背上抱下,那一刻再次感受到她瘦弱的身躯,心中更加笃信自己让她与自己一同用膳的决定无比正确。

时隔不到一天再次回到村子,纵然往日的情景仍然历历在目不断地勾起她对爷爷和乡亲们的思念,但这一次她冷静很多了;七七相信公子是真心想要帮助她,既然如此就算自己不能帮上什么忙,那就绝对不要拖累他们。

他们牵着马绕村巡视了一圈,随意进入几户村民家中查看,发现一切仍保持着昨日的模样,没有丝毫变化的迹象。

“确实如此,村子附近没有河流,村子里也没有水井。”王徽感到难以置信,这样的村子村民连日常生活都是问题,又如何能在这里建立村子?!

白昭琰同样怀有这一疑问,苦思无果之后,他转向与自己并肩的女孩:“七七,你之前居住在此,是如何取水的?”

七七愣住了,这个问题真的难住了她。往昔,她只沉醉于与爷爷和乡亲们的幸福生活,对于这得之不易的温暖栖所,从未多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只记得家中水缸总是满的。”她边说边用纤细的手颤抖地指向屋内的水缸。

令狐昶上前揭开水缸的盖子,里面果真存有大量清水,他用葫芦瓢舀起一些水,在阳光中细细观察,又嗅了嗅,“这水并无异常。”

“那么这水又是从何而来呢?”白昭琰自言自语道,又看向七七,女孩似乎也意识到问题所在,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水缸里的水;如果七七所言非虚的话,此案目前呈现在人们眼前的是无缘无故失踪的村民,如今又是无中生有的水,可真对应上了自己的那句“诡谲异常”。

白昭琰无奈地笑笑,摇摇头,努力在脑海中重新梳理目前所掌握的线索。

白昭琰的问题不断在七七耳边萦绕,她的思绪飘回到了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四周一片漆黑,视线受阻,然而突然之间,她眼前出现了喷涌而出的血柱,紧接着是汹涌的水流将她包围,一种窒息的恐惧从心底油然而生。

“啊!”七七的双腿一软,瘫坐于地,双手无目的地挥舞,仿佛想要抓住些什么却始终抓空,浑身颤抖着面容惊恐万分,“水、到处都是水!”

七七的突然反应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白昭琰最先回过神来,忙低下身抱紧了颤抖的女孩,一边温柔地对她低声道:“七七你别害怕,我们都在,没有人可以伤害你的。”一边轻轻用手抚摸着她的头,试图安抚七七的情绪。

感受到白昭琰身上的温暖,七七不自觉地向他靠近,寻求庇护。即便如此,她依然无法控制身体的颤抖,眼中泛起了一层水雾,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水,我看见了好多水!”七七倏地抬头,目光急切地望向白昭琰,希望他能信任她所言,“全是水,真的!”她的声音很轻,仿佛一阵风就给吹没了似的。眼泪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出眼眶,微张着煞白的小嘴,神情凄惶,仿佛深陷绝望的旋涡中。

尽管多次尝试安抚,七七依旧无法平静。她脸色苍白,额头上的冷汗令白昭琰回想起那个将她带回家的夜晚。七七似乎并不记得那晚的险恶,总是以笑容面对一切,而白昭琰却清晰地知道那晚的危机。

现在的情形跟那时差不了多少,他感到心痛,又觉得心慌,同样的情形他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白昭琰认为极有可能是女孩想起了什么,那是极其恐惧的回忆,只有这个才会让人再度陷入其中难以自拔。

小桑村的回忆无疑是加剧了她的心理负担。

白昭琰当机立断,简短地吩咐令狐昶几句,让他先带七七返回,而他和王徽则留下继续在小桑村调查。

他来到水缸前仔细端详,从目前的线索和七七的反应来看这水无疑是突破口。首要问题便是要弄清楚这些水的来源。

“幼安,你去看看其他村民的家中的水缸。”白昭琰吩咐,现在只能从最基本的事务开始调查。

不一会,王徽回来复命,“公子,我检查了村里所有人家的水缸。”他停顿了一下,“每一家的水缸里都储满了水。”

“都有水?这会不会太凑巧了?”白昭琰凝视着水缸中自己的倒影,仿佛在自问自答,片刻后又转向王徽,“幼安,记得我们之前说过,小桑村周围并无水源,村内也无水井。如果村民真要从远处取水,那么各家的日用水量定然不同,怎可能家家水缸都是满的?难道就不会有一户人家的水缸空着吗?”

白昭琰在问王徽,同时也在扪心自问。

他没有答案,问题似乎又回到了起点:水究竟从何而来?白昭琰感到一种无力感,那是长久追寻却一无所获的挫败,看似接近真相,实则仍旧茫然。

一时间气由心生,白昭琰将葫芦瓢猛地扔进水缸,激起了片片水花。

他注视着水花在缸中跳跃,随后又渐渐平息,最终恢复平静,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

白昭琰的心中顿时没来由地荡漾起了些许涟漪。

白昭琰忽地看向身旁的王徽,激动地说:“幼安,说到水,你首先想到什么?”

“水?”王徽虽感困惑,却也顺着白昭琰的思路思考,边想边念,“江、河、湖、海,当然还有……雨?!”

——雨!?

没错!就是雨!只有雨是从天而降的水,却在雨后消失不见!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但其实它们并未真的消失,而是汇入了江河湖海,成为了更大的水源。

“是雨,一定是雨!”白昭琰不由地提高了音量,不知为何心中有个声音告诉他这就是正确的道路。

“可是公子,雨又能说明什么?难道是村民收集雨水?可这样不会太不可控了吗?”王徽看着白昭琰欣喜若狂的模样,虽然不忍心泼冷水,但还是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幼安,你说得很对,村民断然不会采用收集雨水这样原始的方法,”白昭琰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可你还记得我们刚到武平时遇到的那场暴雨吗?”

王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感到奇怪,那场狂风暴雨本应印象深刻,却仿佛在记忆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如果七七所说的水,实际上是指那场暴雨呢?”白昭琰努力平复自己激动的情绪,“那天她一定是出门了,才会遇到那场暴雨!”

不等王徽反应过来,白昭琰独自冲出屋外,抬头四望,一座苍翠的青山果然映入眼帘。

“有了!……槿山。”白昭琰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这让他惊心动魄的话。

不久,白昭琰和王徽就在小桑村后发现了一条蜿蜒上山的小径,根据路上的痕迹判断,这显然是村民日常行走的道路。

时隔数日终于登上槿山,心情却是大相径庭。此刻,他们心中只有寻找新线索的迫切,而非欣赏风景的闲情逸致。

匆匆走到小路的尽头,连接的便是寻常游客登山的大道上。

“公子所料果然不错。”王徽回望他们走过的山间小路,惊讶地发现他们已在不知不觉中到达了槿山的半山腰。

白昭琰转过头,远眺山下,整个小桑村尽收眼底。从这个角度,村庄的布局一目了然,周围果然如令狐昶所说的那样没有任何河流。

看看下山的路,又看看上山的路,白昭琰指了指上面,“幼安,我们上山。”说完,也不等王徽,径直向山上走去。

王徽则拔出腰间的佩刀,在树干上刻下了一个标记,随后迅速跟上了白昭琰。

两人继续前行数百步,一座小庙在林中若隐若现;走近细看,发现是一座土地庙。

“这半山腰怎么会有一座土地庙?”王徽满腹狐疑。

白昭琰却不以为意,他微微一笑,“既然来了,不妨进去拜拜,也算是一方神明。”

踏入土地庙,才更能体会到庙宇的荒废。这里不仅没有香火,而且到处是蜘蛛网和灰尘。一股难闻的气味夹杂着湿气扑面而来,他们本能地用衣袖掩住了口鼻。

庙中供奉的土地像已经腐朽,难以辨认,与这种环境相称,这里没有一丝神明应有的庄重与威严,反而散发出一种阴森恐怖的气息,让人第一眼看去就不寒而栗。

王徽四处张望,走上前说:“公子,看来这庙已经荒废多时了。”

“嗯。”白昭琰赞同地点头,这土地庙显然已久无人问津。他从庙内向外望去,尽管一路上树木茂密,但仍可隐约看到登山的大道。此庙当年应该香火颇盛,否则不会选址于这上山的要道旁。

与其说这是供奉神明之地,不如说是为了镇压某种不祥之物而建。若是如此,自然也就不会有香火延续至今。

白昭琰回头望向那高高在上的神像,只觉得它正以一种凶神恶煞的目光盯着自己,仿佛要将他的内心看穿。

“幼安,我看这神明甚是丑陋,何况金装假相,本相泥土。不拜也罢!”说完甩手走出庙去,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轻蔑。

王徽虽然心中有些犹豫,但还是接受了白昭琰的决定。他自幼便不迷信这些神明鬼怪,但也保持着尊重,认为人与神明互不干扰,便是最好。

只是白昭琰这般坚决的态度,他平日里很少见到。

正想询问公子接下来要做什么,庙外却突然传来了大队人马由远及近的声音;再细细听来,粗略估计有不下百余人之众!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王徽示意白昭琰往庙内更深处移动,而他自己则紧握腰间佩刀,悄无声息地走出庙门,躲到了一棵树后隐蔽起来。

透过林间的空隙,只见那队人马皆着样式统一的甲胄兜鍪,左执长戟,右配圆盾,腰横环首马刀,身负弯弓白羽,旌旗上绘有火焰蔷薇正迎风盛放。

“官军?!”王徽忍不住低声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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