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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0章 菩萨诞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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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八日,黄叔琳带了一些政务来养心殿,快走时仿佛才甚是感动地说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昨日得皇上所赏之嵌紫檀木盒白石砚,真真的是上品之上品,用着甚好,夜中办公都更卖力了。”胤祥在屏风后听了禁不住笑,好在也控制了声音,只见胤禛倒是安之若素:“用得好便好。朕亦是往往夜中批折,以为效高。”实际上黄叔琳只是昨日得到这份赏,回府已是天暗,才试用了这样的砚,而非果真夜里办公。一听皇上是如此勤政,更是跪在地上反复称颂。屏风里,胤祥听了这话,不屑地看胤禛,胤禛倒是被胤祥看得更有滋味,更是自信对屏外的官员道:“朕夜里一人批折,幸得怡亲王常伴左右,不知你可有人陪同?”黄叔琳一听皇上有心情听自己的闲话,更尊敬了些,虽然没有这样的经验,也还是想出天暗时陪自己的人来答对:“回皇上,微臣不如皇上与王爷棠棣情深,唯偶尔一二妻妾或儿女相陪。”顶着胤祥愈发要将自己吃掉的眼光,胤禛带着笑意,深情看向胤祥,很是理解和同情对:“是,有吾弟是我之幸。朕是无宠妃爱子的了。”黄叔琳听着倒是不禁同情起皇帝来,拥有天下,却只能有弟弟陪,太是孤独。这要是只有一个廉亲王那样屡屡反对作乱的兄弟,这位置坐得多可怜。黄尚书不禁作关怀地叹了口气。胤祥看着胤禛那副情深意重将大臣哄得真情流露的样子,终于还是没忍住开口:“尚书应还有务,皇上也还有折子……”一边说一边捏捏胤禛的指节,暗示两人赶紧结束这只让自己羞愧的闲聊。胤禛见好就收,答应了,让尚书下去。

黄尚书终于结束了皇上的互诉勤苦,离开养心殿。尽管胤祥还是一副嫌弃的样子,胤禛仍然轻松向胤祥请示道:“王爷,黄叔琳说那砚好用,那就再取两方赠与吏部侍郎史贻直、翰林院侍读吴勷可好?”胤祥瞥了胤禛一眼:“你说了算。还要赏点谁你看看,我去造办处取些来,免得不够用。”胤禛握握胤祥手,作势感谢,边想边补充:“送个火鐮包与李维钧、马尔赛、都统秦布、户部侍郎托……”胤祥被提醒了:“你怎不送几个火鐮包给你几个皇子。不定期送点东西,怕他们都忘了还有你这个父亲。”胤禛倒是表情很淡然,但胤祥看得出来胤禛有种恍然想起的意思,不禁摇头,只听胤禛回的却是:“今日倒是绿度母圣诞,王再为我传,赠□□喇嘛、□□喇嘛些物件……”胤禛说完还停了一下,想起胤祥之前挑了些“不够喜欢”的送与蒙古王的事,便自己仔细叮嘱了下:“便送去白玻璃盖碗四件、玻璃花瓶八件、无款白磁把碗四件罢。”胤祥哦了一声,早就知道胤禛对别人没什么心,也不大惊小怪了,转身要走,然突地倒又想起了些什么,转而对胤禛道:“今日内务府又送了些新衣裳来?”胤禛答:“早上送来的,王可去后面看看。”

胤祥听了胤禛说的,就往后去,打开衣柜,将自己和胤禛的袍子都提起来观赏了观赏。自己的是件洒线绣绿地整枝菊花袍,菱形锦纹为地,顶绣五彩云纹,带整枝株盛开菊,下部为山石海水,倒像个女子穿的,胤祥这样想着,但也喜欢穿这样貌似大胆实为特别的,而其上的菊不就是自己前段日子养的菊的色彩,穿着倒是呼应。胤祥又将胤禛的提起来看,比自己的简单许多,是件颜色暗些的绿地缠枝牡丹菊纹双层锦袍。胤祥看着这崭新的两件,心里喜欢,甚至有点想在柜中展开了挂起。谁知,这柜子的高倒是挂不下胤禛的袍子,胤祥便心想应该是要再做个新柜子了。

想着尺寸还要自己量才好,不让人看到太多内容,又料想那些要用的测量工具不知放在何处,便准备自己去造办处找一些来。

在造办处逛了半日,胤禛要的,自己想的,胤祥都传人送下去了。总管帮着送过两次节日之礼,于是小心提醒了胤祥一句:“王爷,六十阿哥也送火鐮包吗?奴才看六十阿哥大多时候也都送去上书房读书的。”胤祥惊讶问:“六十阿哥是谁?”胤祥实在想不到自己还有这么小的一个弟弟。总管很是小心回:“回王爷,便是皇上最小的阿哥。”胤祥在心里盘算了好久,才明白了,福惠,生于康熙六十年,所以被称为六十阿哥。这一定是胤禛传的,胤禛这样命名也太随便了,先皇也没唤自己二十五阿哥啊,这样让人怎么搞得清楚谁是谁。于是胤祥停了一会儿才再传到:“当然都赏。”只是他心中还是疑惑,这才两三岁,怎么就去上书房,之前自己去时并未看见啊,便干脆问了总管,看他知不知晓为何:“为何本王之前去上书房未见到他?”造办处总管要统领各宫造办物件,对宫中各人的事都如数家珍,王爷问了当然知无不言,只见他突然一副伤心的样子:“回王爷,可怜的六十阿哥,年纪小,身体弱,读两天学便病了休息几天。所以,王爷您没看见他的时候,应是养病。”

胤祥摆了摆手,心中有了不少思索,自顾自走出了造办处,往回走。胤祥心里念,弘暾他们身体弱,都是几日进来一次便好。这福惠,难道胤禛是太喜欢他,寄希望让他继承大统,故而要他如此小苦学。可是……胤禛从来不是这么严厉待子的,不然也不会有弘时他们几个……胤禛向来说,养儿子还要从二十有几开始养,不然要是废物就白养了,果然后来发现弘时是不中看了,所以胤禛怎么可能现在就觉得福惠有那个能耐。再说了,胤禛很喜欢自己,胤祥终究想到了自己身上,按照自己经验猜测着,不是什么都不让自己干么,为什么要这样对他“喜欢”的福惠……难道……胤禛不喜欢福惠?胤祥心中一惊,胤禛心里到底有多深的水,惊讶之余,只想回去,看看真实的胤禛。不然,想来还有些害怕。胤祥知道,一看到胤禛的眼睛,听到胤禛说话,他就能继续相信胤禛至少对自己是绝对真实的。

若有所思,拿着一些工具,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物件,胤祥回宫后,还是先回了后殿,量取一个自己理想的衣柜高度。一个人量真是不方便,胤祥在里殿向次殿里的太监吩咐:“去让皇上来后殿一趟。”今日当差的首领太监苗虎刚刚调到养心殿,虽然听了苏公公说的,少问多做,少说只听,但他还是猛地纠结了一下,叫皇上过来是什么意思,这也是自己能传的话吗。磨蹭了一下,胤祥反应过来,让这个太监去叫胤禛是有点为难他了。于是胤祥自己起身,走出了里间,对着那太监道:“无事,是皇上自己吩咐的,要我安排好里面的事后请他过来。”苗虎诚惶诚恐跪下磕头,赶紧跑去了前殿。他想起苏公公说的,在养心殿最不能惹的人不是皇上,是怡亲王,深恶痛绝自己方才的反应慢,并担心起自己是不是才被换来就又要被换掉了。好在,怡亲王根本没空想他,坐在榻上等着皇上来。

胤禛听到胤祥叫自己,不觉好笑,但还是很愉快地往后殿走了,让这苗虎呆在前殿就好。走进里间,胤禛装作自己不曾知道胤祥已经回来的语气:“王何以回来也不跟我打声招呼就往后殿跑,还此刻在榻上坐着等我。”胤祥一听胤禛这不正经的话,就站了起来回他:“你这皇帝太爱唬人,如渊深,我看不穿,怕着躲开还不行?废话少说,过来帮我量量这块地儿。”胤禛无辜于被胤祥一通指责,但还是很顺从地走过去帮胤祥扶尺子、拿炭笔,规规矩矩地等胤祥忙完他手头的事再说话。

胤祥一边量一边念念有词,从胤禛桌上的宣纸上撕下了一个角落,随意地写上,长六尺三(213cm)、宽三尺二(107cm)、高一尺三(43cm),三格衣服格子一件,每格安环四件的衣柜。念及袍子根本不需要挂起来,反正一日一件,胤祥便又觉做个太大的用处不大,就准备弄个小格的装日常备用的便好。

胤祥写完,便要传方才那太监,但唤了好几下也没得到回应,不觉有点无奈,但还是好脾气地准备出去传话。才要走,胤祥就被胤禛拉进怀里,一个没立稳,两人就一起跌进那不算大但没有格子的黄花梨木衣柜,发出砰地一声。胤禛保护着胤祥,手臂在衣柜里壁上猛撞了下,露出一脸的痛。方才管自己一通安排,不好好理胤禛的胤祥终于动摇了,连忙握着胤禛的手着急问:“怎么样,没事吧。拉我做什么,这次不是我害的,你自找的。”胤禛一手搂着胤祥,手臂被压在胤祥身子与衣柜壁间,另一手抵着衣柜里壁的另一边,和胤祥近得能闻到彼此的呼吸,只是低声无辜问:”是,不是王子错,是我自找的。所以王能不能告诉我,我做错了甚么,让王不理我,只安排我干活。”胤祥不看胤禛,他害怕自己一看又要被骗,小小的脸在胤禛眼下低着,不说话。胤禛只好又问:“是不是想起我那个柜子,又不好意思了?”胤祥捶了胤禛一下,摇头。胤禛只好继续猜:“那就是我没有陪你去造办处,或是袍子你不满意?哦,你气我骗你菊花是假的。”胤祥还是摇头,无奈又被越说气越少,只好干脆脸朝胤禛,眉头微皱,让自己不看胤禛地回:“你怎么把福惠忘了?”

听了胤祥的问话,胤禛的表情确实有了些微松动,没了刚才的嬉皮笑脸,好像是有点知道胤祥在想什么了,便从胤祥身上退开,安分地坐在了衣柜底的木板上,看着胤祥问了句:“王的意思是?”胤祥知道触及这个问题让胤禛的心情变复杂了,又怕他难过,很快坐了起来,挽住他的手,坐在旁边的柜子底板上,头靠上胤禛肩膀,一起欣赏起后殿窗棂的图案:“我就是说,你的六十阿哥,你近来怎么都没关心他。你不说他在上书房,我都不知道还要多送份物件给他。”胤禛语气淡淡地向胤祥“坦白”,实际上他不知道这个有什么好特地说的,所以胤祥怎么问他就实话地回:“他不经常在吧,常生病,便不去了。“胤祥看向胤禛,他明白过来,一切胤禛都知道,他也有所有普通多情人有的情,只是留了一些自己看不到的东西,胤祥突然不想问了,只是道:“下次你要告诉我,我好关心到他。”胤禛揽过了胤祥,慢慢解释:“胤祥,你没想错。你怕了我了罢。”胤祥当即摇了摇头,更让自己靠向胤禛,握住了胤禛的手:“禛,福沛,也是么?”胤禛只是带着气声笑了一下,而后很认真地看向胤祥:“祥,我只能说,我只是没有插手任何事,一视同仁罢了。虽然我知道不做一些事也是可以被指责的,但也是我能接受的。残忍的事只要有可能发生,我就宁愿自己先做坏人,把能做的先做了,不是应该如此么?”胤禛说着,只剩淡淡的气声,但还是很坚决。

阳光从窗棂中穿过,爬上了胤祥的足与袍,胤祥伸手过去触及那阳光所在,握了握,然后举向胤禛:“哥,光在这里,我取来给你。”胤祥不知该怎么说,他知道,胤禛什么都不骗他,只是将一些黑的东西藏进了他自己的身体里,留自己看到光芒。究竟是被牺牲的痛苦,还是有意牺牲别人的也在被牺牲,自己终究看不清,他只知道,胤禛的智慧让他比许多无意牺牲别人的人更要辛苦、痛苦,而这些胤禛都没给自己。此刻,胤祥所有想法只剩一个了,我能给你什么,我的胤禛。

胤禛看着日光蔓延到胤祥身体,仿佛他逐渐穿起光明的袍子,感动得更是幸福,低头吻了吻胤祥向自己伸出的拳头,接着他意识到,自己也在光里了。抬头,看向胤祥,闪耀着,将他搂进了怀里。

两人吻在元年绿度母圣诞日养心后殿衣柜的残阳中,绿度母是观世音悲苍生之苦滴下的泪所化,胤禛看着胤祥眉目低垂,坠下晶莹一滴,只感世间对自己最慈悲的并非其他菩萨,唯有胤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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