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彤在玩光球，光球在他手中任由摆弄，攥紧光球，那边缘就从指缝挤出，松手又弹回原样。

意识空间是空的，灰扑扑一片，只有系统分裂出的光球照亮，换成时渝就没有那么好运气，空间昏暗。

没有任何摆件，步彤无聊就只能玩光球。

他不理系统，系统就把光球召过来融进自己的身体里，整个球胖了一圈：“你是不是故意勾引他的？”

“怎么可能。”步彤想都不想，又把散着的光点拢在面前，不看系统，“你是知道的，我什么都没做。”

步彤确实什么都没做，平时和时渝说话都正常的很，看不出什么端倪，系统越想越不对劲：“那怎么会这样，时渝这种人表面看不出什么，越正常越危险……他看上你后肯定不会放任你接触男主。”

时渝确实不正常，生长经历使得他配得感低，没什么在意的还好，要是有了便会在靠近接触时生出不安。

只有完全掌控占有才能抚平敏感，越是在乎越病态，自私到想要控制和索取。

这种在意随着时间流逝膨胀，让他产生想要彻底拥有的欲望。

步彤在他的意识中，本身就是长久的陪伴，相处滋生爱意，爱意催生不安，习惯了就不能接受失去。

步彤很懂得拿捏这一点，所以他什么都不做就足以让对方爱他。

系统不知道步彤的心思，想了下，时渝让它产生危机感：“剩下的任务估计是做不了了，先稳住他，找机会直接和男主告白走完剧情线。”

步彤乐了，哼着不知名的调子，装模作样：“那剧情点岂不是不够了。”面上显得十分苦恼。

系统沉默了下，这个世界本就是它操作失误，现在任务眼看着完不成，只能放弃点数选一个最快速的通关方案：“之前的剧情点够开启下个世界了，不过没有多余的能量供给，只能靠你自己通关。”

步彤惊了：“那你呢？”

系统瞟了他一眼，觉得步彤还是有良心的，又把光球分裂出去给他玩：“我当然还在！只是不能给你提供除剧情以外的帮助了，而且你必须完成所有任务，少一个都不行！”

步彤大失所望，他还以为系统会没能量直接关机，那这样自己就能随心所欲不受人设束缚随意OOC，不像现在想偷偷骂句男主都不行。

系统还沉浸在自我感动之中，感觉和步彤产生了革命友谊，友谊深厚，让它偷偷开后门：“你给男主告白完之后，我们就直接脱离，下一个世界给你选个身份好的。”

“那我要当有钱人。”

想了想，系统犹豫一下还是答应了：“行。”破产的有钱人，也算有钱人吧？

时渝从浴室出来，赤脚走进卧室，木制地板上残留断断续续的水痕。

洗完澡喉咙更干了，他端起书桌上的凉白开送到唇边，冷水顺着食道流入肺腑，燥热没有丝毫缓解。

毛巾将发丝揉乱，空水杯放回原处，时渝的瞳色很深，衬得眼尾潮红十分明显，声音沙哑：“你睡着了？”

步彤关闭五感没听见声音，还是系统告诉他时渝洗完澡出来跟他说话，他才放开感知。

入眼是少年赤/裸上身的模样，擦头发的手臂显出清晰肌肉弧度，身上冒着水汽，身材精瘦健壮。

步彤上下打量一圈，再次和系统感叹道：“真帅。”

步彤是在高中的时候察觉自己的性向，也许是让他心动的对象是个男性，他才后知后觉的开始了解，他不是天生弯的，在那之前步彤对自己的性向都没具体定论。

系统也知道他的德行：“看着吧你。”

步彤小声嘟囔了句：“看得到又吃不到，没劲。”

再看的时候，时渝已经套上T恤，发丝半干垂着，步彤回了神：“没睡，怎么了？”

倒也没什么，时渝就是想喊他，一遍又一遍地确认他的存在。

时渝把身体换给步彤，自己在意识海里待着，看他躺上/床摸出手机。

手机亮起，还是步彤的小号，被置顶的对话框已经消失了，步彤去联系人里搜了遍，没搜到，又去设置里查看黑名单，也没有。

顾尧的联系方式被时渝删个干净。

步彤也没在意，系统已经说了只要走告白的剧情，他退出社交软件开始打游戏。

对局刚到一半，步彤拿着法师在中路被对面压制的打出0/5的战绩，和对面中路对线时又被敌方打野抓死，被两人群殴。

屏幕暗下去，拉开对局消息，步彤开始输出，左方局内交流跳出一行行字。

又觉得力度不够，步彤直接开启语音，打开队伍麦：“打野怎么回事？不来中路抓人在峡谷里梦游呢？这么会送怎么不去送外卖？”

全部麦响起个爽朗的男声，听声音年纪也不大：“我第一次拿这个英雄。”

“不会玩你抢我打野做什么？”又是个少年的声音，比刚才那道清亮些，有些哑。

步彤觉得那人更菜了，不会玩就别来排位练英雄，也不知道熟练度是怎么够上的：“删了吧，你被优化了。”

顾尧也知道自己游戏玩得烂，账号之前都是他朋友帮他打上的高段位，但还是不服：“操作不都是练出来的！”

声音更耳熟了。

步彤总觉得在哪听到过，脑子里闪过一个人的脸，脱口而出：“顾尧？”

这都能匹配到同个队伍，什么缘分。

顾尧也觉得他的声音耳熟，听对面叫出他的名字，确定是自己认识的人，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是谁：“谁啊？”

半天没等到回答，顾尧点开对局信息，发现对方已经关闭麦克风了。

意识海里依旧亮着光球，步彤一脸蒙的和系统大眼瞪小眼，不知道怎么就被挤进来了。

时渝是身体的主人格，对身体的掌控力自然强些，两人没达成协议时步彤也只能趁他睡着出来，他有意占据身体，步彤也没办法。

游戏角色复活，时渝就这么被对方抓死好几次后结束对局，返回组队界面，屏幕里跳出好友申请。

顾尧总算是想起这人是谁了，对局结束就急哄哄地添加好友。

申请信息里填着顾尧打上的字：时哥时哥，带带我！！

时渝瞥了一眼，叉掉申请框，把对方就这么晾着。

顾尧算是成为两人间的隔阂，步彤不知道这能不能算导火索，只要牵扯到他，两人就会生出一种不可言说的矛盾氛围，心照不宣。

步彤想着系统的话，先稳住时渝，所以没提。

时渝熄灭屏幕，放下手机躺着，眼尾的潮红还有残留，额发潮湿，瞳孔蕴藏阴翳，天花板上的水渍出现在他视线里。

盯着那片深色水渍，时渝恍然又回到了浴室之中，呼吸湿热，陷在被褥里，他搭在背面上的小臂苍白到隐约可见脉络的颜色。

时渝上课的时候还在想昨夜的事。

他好像被困在那狭小湿热弥漫水汽的浴室之中，书页上无端多出鬼脸表情，他放下手中的笔，盯着无意识中画出的表情出神。

纸团砸向少年的方向，落在简笔画旁边，滚了几圈遮住鬼脸，时渝没说话，拿起纸团塞进校服口袋，转头看向扔纸团的人。

学委看时渝没打开纸团，竖起书本遮住脑袋，偏过脸朝他做口型：“看纸条看纸条。”

昨天仅仅几句话加上步彤上课的互动就让他生出和时渝关系跃进的错觉，认为自己已经算是能和对方说上话的朋友，比一般同学的关系再上一层。

时渝指尖动了下，视线投向学委挤眉弄眼的脸，又转回头，没有动作。

学委更急了，做口型的时候带上气声，头低得下巴都搭在桌面：“时渝，你昨天……”

还没说完头上就投下一片阴影，视线受阻，学委心觉不妙抬头——数学老师站在桌前低头望着他。

学委被老师提起，捧着书站到教室后站着，怨念都要凝出水，直勾勾的盯着时渝的背影。

下课铃一响，学委就放下书靠在墙上，半瘫着，刚准备去找时渝，就看见少年直直走过来。

“你……”学委还没来得及抱怨就被打断，一脸疑惑的看向伸到面前的手，掌心纹路清晰，他看看手又看看时渝。

“纸青蛙。”时渝见他没反应，冷淡开口，盯着对方的脸。

一开始学委还没理解对方的意图，疑惑了会恍然大悟，震惊的抬头，语气不可置信：“你是来要纸青蛙的？”

他没想到被少年弹过来简陋的折纸青蛙，隔了一天会被他亲自开口要回去。平常人对于这种无聊产物转头就忘，谁还会记得。

时渝就会，他觉得步彤的东西都是他的。无论是给顾尧的喜欢，还是给学委的纸青蛙，甚至是步彤本身都应该是他的。

学委反复确认自己没会错意，然后回到座位上把放在书堆里的纸青蛙拿起，转身递给时渝。

纸青蛙坐在手心上，时渝虚虚握住拢住脆弱的折纸，余光掠过表情无语的学委走向座位，经过垃圾桶时，将口袋中的纸团投过去。

纸团依旧是合紧的状态，淹没在杂乱垃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