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说什么？”林破整个人都懵了，傻愣愣的看着南宫索，“我不认识他啊。”
“刚才你看到他的妖身时，反应太大了，就算是凡人反应都不会这么大，何况是一个在皇家道观修习之人。”南宫索转着折扇。
“因为我怕蛇。”林破解释。
“哦，那你为什么口中大喊妖，而不是蛇？戏演得太过了。”
“因为萧兄是个妖也很令人惊讶。”林破转了转手中佛珠，“宫兄，我也想问你，你和萧兄是兄弟，所以你……也是蛇妖?”
“我问你认不认识宫弦，你说不认识……你怎么知道我说的宫弦就是萧冽。若真不认识，不该第一反应说宫弦是谁吗？”南宫索冷冷道。
“好吧，百密一疏，宫兄你果然是做了万全准备才揭穿我的。”林破叹了口气。
“我倒觉得我没做好准备，林破……这名字耳熟，却想不起来是哪个家伙。”南宫索幽幽看着这人，“和宫弦认识，想必你也是只妖，说说吧，想做什么。”
“九长老，我不是和你说过吗？我前几日在此地看见故友，今日却没看见，所以来寻。”林破无奈的叹气。
“那为何装凡人，还皇家道观学徒，你当我没去过那儿?哪个学徒像你这打扮。”南宫索看着这人，心里的嫌弃忍不住浮了上来。这身委实是不三不四，不合礼制。
“九长老你不也和宫弦扮兄弟，还郡王庶子，身有隐疾……”林破有一点小小的无语。
“你找死！”银光一闪，密密麻麻的银针从斟针扇中飞出来，针尖的绿光让人看着心里发毛。
“九长老，我这是哪个字惹到您了？我改还不行吗？”林破慌慌忙忙的躲开，不知道这家伙玩的是哪出，要是平时他可不会怕这张牙舞爪的小奶娃，但是今日这狭窄的地方他连站都费劲，身体都伸不直。南宫索又擅长用毒，在这水里中毒可比在地上容易多了，容不得林破不忌惮他。
“我刚刚想起，幼时有个叫林破的喜欢掐我脸。”南宫索盯着林破的脸看，忽然笑得十分灿烂，语气却带着点儿幽幽的委屈，“可疼了。”
林破：“你不用这么记仇吧！”
“哦，你果然掐过我。”南宫索威胁似的摇了摇折扇。
“宫弦何时得的隐疾？”林破转移话题道，“我居然都没听说过这回事。”
“我瞎编的。”
“……你和宫弦真是天生一对。”
“林兄莫要胡说，那可是□□。”
“呵呵……”
“宫弦是黄鳝还是泥鳅？”南宫索问。
“你有没有想过，他是水蛇。”
“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走了许久终于走到了尽头，南宫索眉头一跳还没看清就被人捂住了眼睛，耳边传来宫弦的声音：“小孩子不能看。”
“啧啧啧，宫弦你下手可真是够狠的。”
“不是我……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南宫索听到一声铮鸣，估计是林破那把刀出鞘了。
“没忘啊，就在刚才小葚儿把我给拆穿了。”林破一摊手，那刀绕着这洞穴飞了一圈，然后飞到林破身边，撒娇似的在他身上蹭。
“管好你自己的嘴。”宫弦凉嗖嗖的看着林破。
“哦。那我叫什么，总不能叫宫南吧，这又不是他的名字。”林破弹了一下刀刃。
宫弦点头：“嗯，那是我的字。”
“你什么时候起的？”林破惊悚。
“刚才。”
林破：“……”
“随意。”南宫索拿开宫弦的手，眼前血淋淋的一地尸体，全部一击致命，可见攻击者之卓绝狠辣，“这些是……”
“外域的人，我一来就这样了，通往这山洞的有三条路，有个家伙，赶在我们前面……”宫弦指了下另外的两条路，“那东西行事莽撞邋遢，我封了这一方水域，才不至让血气流出。”
“所以此处并非是地道的终点。”林破还在查看那些尸体。
“没错，把封印解了就可找到终点，但是死人的事也会被发现。”宫弦指了指地上的尸体，又打了道灵力屏障，免得南宫索沾到血水。
“尸体和血水不成问题。”南宫索从储物戒中取出两个瓷瓶，里面黑色粉末撒出来，混合黄色粉末，一地尸体都没了，水也变回了原本的颜色。
“九长老果然厉害。”林破鼓掌。
“只是要劳烦剑圣把那两路水隔开，虽然现在看不出什么，但三日之后此处怕是要变成沼泽了。”南宫索道。
“哦，不成问题。”
水又开始流动，林破击碎了一面墙，哗哗哗，这一方的一点水全向着那边流去。
没一会儿这地方的水就全没了，宫弦趔趄了一下，差点摔倒，尾巴变回了腿。
“哈哈哈哈，敢问阁下究竟是蛇是鱼啊。”林破幸灾乐祸。
“比一直弯着腰强多了。”宫弦反讽。
“……”南宫索发现宫弦这人真是损得厉害，和谁都能吵起来。索性不再管了，走出去发现此处竟是个山洞。
“山洞……线索不会断了吧？”林破皱眉。
好在流出来的水不算多，没把痕迹冲掉多少，山洞里有刚灭不久的篝火，地上有几根断箭和被箭射进去过的小洞，还有什么东西滑动过的痕迹，那个滑痕闪着一种奇异的磷光。
“人大约是两刻钟前走的。”宫弦看了眼这地方道。
“这个味道……”林破皱眉，四处嗅了嗅，最后驻足在那个滑痕前，“是赤麟蛇。”
“赤麟蛇？这地方不像是赤麟蛇喜欢待的地方啊。”
“是师兄。”南宫索皱眉，“师兄在此停留过，我前日看到他和余北棠在厨房里，说要吃赤麟蛇。”
“你不是说找你哥吗？”林破用胳膊肘捣了捣南宫索。
“吃赤麟蛇，他们俩脑子莫不是坏了。那东西我都不吃。”宫弦摇头嫌弃。
“……”
“重点是师兄在此停留，看地上痕迹，他们应是未被掳走，但地上箭羽……莫非被人追杀？”
“不能啊。”宫弦道，“这地上的箭是六七天前的，他们应是在此歇脚后就走了。”
“不对啊，为什么殷乔不传音给你？没有你的传音符吗？”林破不解。
“……”南宫索瞥了林破一眼，还真是，殷乔从未主动找过他，也没主动问自己要过传音符。一直都是他主动跑去找殷乔的。
他冷冷道：“当然是被外域所困，不便传音。”
“你！”啪的一声把南宫索吓了一跳，他瞪着宫弦强压杀意，这人居然扯断了他一缕头发！虽然没弄疼他，但是头发被扯断了！头发啊！
“嗯？”宫弦把那头发收进怀里，轻咳一声道，“防止你丢了我可以追踪。”
“不是有玉吗？”南宫索还是凉嗖嗖看着他。
“万一玉被人给摘了呢？”宫弦理直气壮，考虑十分周到，“九长老，现下非常时期，形势所迫，待日后外域被收，我自将断发完璧归赵，亲自上门谢罪。”
“……”南宫索索性不再搭理这人，开始翻找储物戒。
林破的嘴却是个闲不住的，他哀哀的叹气：“宫弦啊，怎么不见你担心我丢了？真是够偏心，葚儿小时候斗鸡走狗你就一个劲儿宠着他，指哪打哪就把人家给宠坏了……”
宫弦额上青筋跳了跳，瞪他一眼：“你胡说什么?！”
“我可不记得幼年有这么一个人。”要是有也不至于在遥州声名狼藉，他拿出一只纸鹤，“我找到了这个。”
南宫索找了半天才找到这几只传讯纸鹤。这东西传音速度不如传音符快，而且还容易被人拦截，但胜在做法简单，可以自己做。
“有这东西为何不早拿出来？”林破看着这纸鹤，差点跳脚。
“它不防水。”南宫索本以为殷乔被困在水底，自然没用这个。
“那也可以找到殷乔在哪片水域——啊！”林破正跳着脚，“啪叽”一下就摔在地上。
“……”南宫索和宫弦对视一眼，对这人够无语的。
林破从湿漉漉的地上爬起来，甩了甩身上的水珠，然后错愕的看着这两人：“为什么你们身上是干的?”
“你不会用灵力烘吗？”宫弦再次嫌弃。
“宫弦，你什么时候这么矫情了？下个水上来还要烘干了才行！”
“那你就继续滑着吧。”
“二位，找我师兄要紧。”南宫索扶额，咬咬牙忍住了。
传讯纸鹤扑腾着翅膀飞，三人跟在后面。
***
“就是这了？”殷乔看着幽森森的地道，忍不住感慨，“弯弯绕绕半天，竟是白跑一趟。这外域的人居然驻扎在望国皇宫。”
“望国皇宫底下有个地宫不是更令人惊讶？”
“既然望国皇室有人和外域勾结，沈容霜会不会是安全的？”
“安全个鬼，沈容霜和外域的人不同路，不然她不会一无所知，我估计是皇宫里的其他势力。最大嫌疑的就是皇帝生母兰太妃。”北棠环顾四周忽然轻笑，“你师弟要找过来了。”
“啊？那怎么办？”殷乔不知怎的，下意识不想让南宫索这时候过来。
“凉拌，我派人去拖延南宫索了，但也不知能拖多久。”
“你在这里居然还有势力……”
“我以前来过这个世界，那个时候建立的。”
“所以你可以直接出手干预剧情，还可以化形，要我做什么？”殷乔怀疑人生。
“当时是我的毕业考试，我什么都没有，从零开始在这里闯荡，还是从下界飞升上来的。很惨哎，差点就死在下界。”回忆起当年的那场毕业考试，北棠的心情之复杂，只余两行清泪。
“所以你如果在这里死了会怎么样？”殷乔好奇。
“当时的话，有两种选择。”北棠伸出两根手指，“一，降一级，读档重来。二，退出小世界，重读几百年。”
“几百年?你们搞什么！”殷乔惊呆了。
“对啊，我们要学好多东西，越高级的系统，在系统学院要学的就越多，耗的时间就越长，比如我，我这个没有重读过的，都在系统学院里熬了整整两百年才出来执行任务。”
“怎么弄得和古代翰林院熬资历似的。”殷乔扶额。
“这本质上根本没区别好吗？”北棠说到这里别提多悲伤了，巴拉巴拉诉了一堆苦。比如什么学院里的商店贼坑，卖的都是些奇奇怪怪的buff，什么增加魅力，吵架的时候嘴皮子不秃噜，石头剪刀布一定赢，手指可以变成笔，眼睛一眨就照一张照……学院的导师贼tm双标，严禁谈恋爱自己成天出双入对秀他们单身狗；说好了的和平社会，在毕业考试前天天一群人打群架管都不管……
殷乔都后悔问他了。
“停！北棠啊，我刚开始还以为你是个安静的人，没想到你人形和我熟了之后话也这么多！你看，你的蛇都受不了你了。”
“什么我的蛇，你少胡说八道，蛇是没有听觉的，怎么会觉得我吵……哎？”北棠突觉哪里不对，头发全部都披散了下来，头上充当发冠的那条蛇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把什么东西给一口吞了。
殷乔：“……”画面冲击性太大，殷乔一时无言。
那蛇吞了东西，又爬回了北棠头上继续充当发冠。
“它吞了什么？那东西哪冒出来的？”
“不知道，估计是这里面的暗器什么的。”
“你就没想过有人跟踪我们？”
“不可能，有人跟踪我不会感受不到。”
“好吧。”殷乔心想果然我不配质疑高级系统。
走着走着，殷乔突然道：“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我都感觉到了，是有人在打架，嗯，提前给你补个习，免得你露馅了。”北棠拍了拍殷乔的肩道，“你们离轩的制度偏向于学院制，门中弟子百年一换，一般来说一任阁主有十届弟子，当然例外也不是没有，就不细说，你记一个前清药阁主宛云。你们这一届正好是最后一届，不出意外你退休了沈湛或者南灿会继承你的位置。然后离轩主阁这一届有两个亲传弟子，都不是人。大弟子勾踏明似乎是条蟒蛇，喜欢当媒婆。二弟子玉吟啸是一只九尾灵猫化形，并且因为机缘巧合，他被箑州玉氏家主玉应宫收为义子。不出意外的话，下一任掌门是这二人里的一位。好了，去吧皮卡丘。”
北棠的语速之快堪比用了那什么吵架嘴皮不秃噜buff，一秒钟20个字的语速把殷乔都整不会了。
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难不成里面在打架的人是勾踏明和玉吟啸？”
“只有勾踏明。”
“哦。”
殷乔疾步寻声而去，北棠急急追在后面。
“砰——”
夭寿啦！
殷乔刚走到门口，一支锏飞来插在石壁上，再偏一点点就打到他身上了！那锏是硬木制的四棱锏，这兵器，果然是掌门亲传大弟子勾踏明在此。
那人一身灰衣，上绣黑色祥云纹和一篇洛神赋，不过词零零散散在全身各处。容貌刚毅硬朗，很有立体感和异域风情，眼睛很深邃。手里拿着一根锯齿鞭正和人对战。
不过一击就把人打飞在地，殷乔此行的目的灭口，算是就这么完成了。
果然，勾踏明的武器锏中锯齿鞭十分厉害，一夺就没命，名不虚传。
“师叔，您怎么来了？”勾踏明解决完了人给被绑在十字架上的女子松绑。
人脸识别再次开始工作：“勾踏明，离轩……”北棠摇头，把这反应慢半拍的玩意儿给掐了。
“听闻称心湖有人失踪，我正好在，就来查查，不想师侄速度更快一步。”殷乔棒读着北棠突然给出的字幕，一边和他吐槽，【北棠，你下次就不能用显眼点的颜色吗？我差点没看见。】
【知道了。你以后说话谨慎点，这种事必须把自己撇干净，不然你就会被认定是夺舍，全修真界追杀，或者被认为是归顺外域的叛贼。】
“师叔，这位昏迷的姑娘似乎是望国长公主。可此处就是望国皇宫之下……”勾踏明轻轻把女子揽在怀里道。
殷乔拨开她的头发，顺便用灵力瞬间把她的衣物烘干，脱下外袍披到她身上道：“她的确是承阳长公主，望国皇宫里出了奸细，先送她回去吧，不然御林军要找疯了。”
“是。”勾踏明突然把鞭子直直刺出去喝道，“谁！”
“叮——”剑横在白衣前挡住鞭子，但勾踏明的鞭子是法器，由坚硬无比的精铁铸造，穿透了剑刃，那执剑的手用力一甩，锯齿鞭上的锯齿反倒成了拖累，鞭脱手和剑一起被甩了出去。
“啪啪啪。”宫弦鼓掌，“前途无量。”
“九师叔，您……您怎么也在？”勾踏明吓了一大跳，刚才要不是宫弦的剑拦着，那鞭子就直接刺到南宫索了。
“我来找师兄。”南宫索指指一旁扑腾着翅膀的纸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