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中的效率一向很高，踩在放月假前出了分。
“沈星颖，语文118，数学150，英语143，物理74，化学92，生物84，历史93，政治95，地理98，总分947，年级总排名7，理综661，排名14，文综697，排名3。”
谢芮蕊盯着年级大榜念了下来。
“我去，星颖，你数学又满分！我以后不应该叫你星颖了，应该叫你颖神。”
沈星颖笑着打趣，“少拿我寻开心，你也不错啊，文综排名31呢，比上次进步了整整十名。”
“就十名而已，在我妈那边算不上什么。”
沈星颖拍拍她的肩安慰道：“没事，自己开心就好了。你要是不开心，我替你开心。”
“那我可要自己留着开心。不过，欢迎来三班，沈星颖同学。”
沈星颖笑了笑，开始寻找另一个名字。
“周以楠第十八，他还比上次退了两名……”
“周以楠？一班那个长得可阳光可干净的那个帅哥？你们俩不会真的在一起了吧？”谢芮蕊拉她出了人群，压低声音问。
“你怎么知道……”
“哦对你还不知道吧，有人匿名把两张照片发在了你们班级群里，就是你和周以楠在奶茶店约会，隔壁学区的那个大块头告诉我的。”
“怎么隔壁学区都知道了？”
“这个我也不清楚，一班好像有几个男的带手机，估计传着传着就过去了。哎，我还听说周以楠要转校你知道吗？”
“转校？转哪去？”
“可能是传言吧。好像是到十四中。但是我想想也不太可能，从一中转到十四中，正常人都做不出这事。”
沈星颖沉默片刻，难以判断这个消息的真实程度。
“表姐，姑姑说让你和我一起回家。”陈嘉阳站在她背后，嗓音被十一月的风吹得冷冷的。
沈星颖习以为常，和谢芮蕊挥手道别。
走在小径上，她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探查，“你和周以楠熟吗？”
“室友。”
“他要转校了？”
“嗯。十四中。”
“他真的要去十四中？不是谣言？为什么呀？”
“对，真的要去十四中，不知道他哪根筋搭错了。”
沈星颖心中的愧疚感一下子到达顶峰，肯定是她的事把他耽误住了。
她心中愧疚懊恼，失魂落魄地跟着陈嘉阳进了他家。
恰巧十四中的大礼拜撞上一中的月假，陈北潞早早地等在家里，无聊地躺在沙发上看狗血电视剧。
她看见沈星颖的那一刻，立马跑上去来了个熊抱，“我刚想等陈嘉阳到家就去找你呢，你怎么自己上来了。”
沈星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刚刚忘按电梯了。
“怎么了？是不是一中有人欺负你了？”陈北潞看着酝酿着泪水的沈星颖，着急地问。
沈星颖不说话，陈北潞往旁边踹了一脚，“陈嘉阳你怎么回事？让你好好照顾你表姐，你怎么这么没用！”
沈星颖直接抱住她，想起三个月在一中的种种，泪珠滚落，“北北，我没事，和阳阳没关系。”
陈北潞一下一下拍着沈星颖的背，安抚着她的情绪。
两人站在门口许久才进了屋。
“到底怎么了呀阿星？有问题我们可以一起解决。”陈北潞忍不住担忧地问。
“我害一个人不得不转学，从一中转去十四中，如果我当初不单独约他他可能就不会闹成这样了，自以为对人家好，却次次害了人。我就是一个害人精。”
陈嘉阳靠在门边，反问一句：“周以楠？”
陈北潞随手抽出一个抱枕扔了过去，“有你什么事。”
陈嘉阳熟捻地单手接住抱枕，摇了摇头。
她回过味来才注意到“十四中”三个字，“十四中？那好办啊，叫啥来着，以后我替你罩着。”
“就是周以楠。”沈星颖边说边在她手掌里写着。
陈北潞细细琢磨了一下，皱了皱眉，“这人不对劲啊。”
“嗯？”
“我往北，他向南，这是偏要和我唱反调啊。”
沈星颖反而被她逗笑了，“你这是什么歪理啊。”
“哪有，明明是真理。”
陈嘉阳提着抱枕走过来，故意把它放到陈北潞的头上，“那世界上所有名字里带南的都是你的仇人了。”
说完他赶紧坐到沈星颖旁边，“表姐，你真的和周以楠在一起了？”
沈星颖脸一下灼烧起来，慌慌张张地摆手，“没有没有。”
“班级群的那张照片……”
“没有没有。”
陈北潞见着好不容易哄好的沈星颖又欲夺眶而出的眼泪，忙指责陈嘉阳，“陈嘉阳你要死啊，你还带手机去学校是吧。带手机就算了，还相信谣言。小心等下我告诉老陈。”
门突然“滴”的一声，“告诉我什么啊。”
陈志行提着满手的菜在门口艰难地换鞋。
陈嘉阳上去接应搪塞，“没什么爸，怎么今天买这么多菜。”
“啊呀，这不是你们都回来了嘛，我们就商量着在家聚一聚，你妈身体不好，还是你爹我能把握好你妈的口味。”
“妈呢？”
“在楼下和你小姑聊天呢，等会儿就上来。”陈志行注意到了客厅黯然失色的沈星颖，“啊呀，阿星在呢，这是怎么了？不开心啊？”
“没有舅舅，我就是有点想北北了。”
“真是，你们俩孩子从小就好，要不是北北这次……”
“爸，快点做饭吧。”陈嘉阳打断他，偷偷瞄了眼陈北潞。
陈北潞回他一个微笑，暗示没事。
短暂的聚会让沈星颖暂时忘记了学校的一切压抑和委屈，窗外的风景在眼前过滤一遍，大大的“一中”就出现眼前。
高朝林在门口看着学生一个个扫脸进校门，盯着手臂上挂“学生会”标志的学生拿电子探测仪检查着什么。
沈星颖下车，看着两个熟悉的身影在和高朝林说着什么，她低下头，纵身略过。
“小沈同学来的真早啊。”张蔚鸣不识趣地打招呼。
垂敛的双眸突然撞进视线，他一步一步走到她的身边，两人就这样并肩站着，他没有说话，她也没有询问。
时间好像凝固，除了浮动的云，四周无物。
“还不走吗？你站在这检查呢？”余羲和语气波澜不惊，反而是她慌了神。
“哦……哦，我走了。”
“顺路聊两句。”他丢下这句话，自顾自地往前走。
沈星颖大步追上去，“聊什么？我和你很熟吗？”
“那你和周以楠很熟吗？”
“怎么可能不熟呢？一个为对方转学，一个为对方转班。”他没等沈星颖说话，自问自答。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现在的我就是这样。反正现在也不在一个班了，你之前的重新认识什么的，我也当没发生过。”她不再看他，健步如飞。
沈星颖快速跑到一班搬起上周就收拾好的东西，她有些留恋地看着坐了一个月的位子，又有些懊悔地瞟了眼周以楠的位置，想起少年意气风发的样子，她心潮起伏。
于是魂不守舍地到三班，随便找个空位置坐下。
没有当初去一班的忐忑和尴尬，她不知道她到底该难过还是该欣喜。
“我可以坐在这吗？阿星姐姐。”
一阵悦耳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如裹了蜜的糖，甜而不腻。
“羡羡？”她回过神来反问。
这次近距离观察才发现女孩的样子和小时候的变化不大。
“嗯！”她乖乖地点了点头。
“快坐。”十年的时间如一条长河，把相熟的人隔在两端，沈星颖有些不自在，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表情，她只觉得现在的她肯定忸怩极了。
“哎呀呀，我们小星颖真是各个班乱窜啊。每个班只有五个名额，不仅要在名额内，还要把别人挤掉，学霸真是想去哪去哪啊。”谢芮蕊从后面探出脑袋。
“我要是真的想去哪个班就去哪个班也就不会到一班走这一趟闹出这么多事了。”沈星颖懊恼地低着头，她依旧还是对周以楠那事耿耿于怀。
“啧。你这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帅哥窝里走一回，这一中也没白上。你说说你要是真跟周以楠在一起那多好啊，以后稳稳地做老板娘啊。”
沈星颖回手拍了她一下，“我可没你这么远大的志向。我现在的目标就是稳稳地待在三班。”
“是啊，待在三班抢我同桌。早认识也不跟我说一声。”
沈星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余斯羽反倒先“啊”了一声又红着脸道歉，“对不起芮蕊，我不知道……”
她戛然而止，好像在思索该怎么组织语言。
谢芮蕊被她逗笑了，“行啦，我就勉强把我亲爱的同桌分给我亲爱的朋友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
透过窗子，云层涌动着，它们缓慢地飘过楼顶，时不时露出微凉的月光，冻得人心头一颤。她不知道这种选择意味着什么，她也明白如果想努力往上走，一班是最好的选择，是放弃又好像是逃避，黑夜笼罩住她的心。
周围的一切都很安静，只有“沙沙”的落笔声，明亮的灯光下，少年们为自己的前途马不停蹄，而自己的命运又在何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