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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吃绝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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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殊把宋濯推开后,从容自若地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

他刚刚拉住宋濯是情急之下的无奈之举,他本人可是一点都不想碰宋濯,但如果让那老太太发现他们,也会多了不少麻烦。

不过,一想到刚刚抓了宋濯他就免不了激起一身的鸡皮疙瘩,他自诩表情控制得还不错,可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怎么觉得那姓宋的小子脸色有些不好看?

于是他想了想,说:“宋总,刚刚冒犯了。”

宋濯沉默了好一会儿,久到林殊满脑子疑问时,宋濯声音不高不低地传来。

“无妨,只是为何林先生要像做贼一样?”

做贼一样?

林殊脸色又黑了,小畜生,会不会说话?他一甩衣袖,冷着脸道:“累了,休息。”

说罢,直接躺在地铺上,仰面朝天,双手交叠摆在小腹上,两眼一闭,躺得笔挺,胸口都不带起伏一下,真跟断了气似的。

宋濯一时间哭笑不得,虽然知道林殊时故意做出这副样子,但也是深夜了,他便没再打扰他,自己也上床睡下了。

*

这么一躺,本不需要睡觉的林殊破天荒地头一次睡着了。以至于他睁开眼后一时如坠云雾之中,恍然间都以为是自己还活着的时候。

当视线扫到那现代感的窗户时,他才蓦然一怔,不是那个时候,他现在是死后被踢来了21世纪,装进一个残缺瘦弱的壳子里,成了半死不活还得做任务赚功德的林大师!

世道难,做人更难……

哦,他也不算是人,顶多算个不生不死的怪物。

朦胧间,林殊看到窗前一个身着白色衣裤的身影,而这个身影此刻的动作他万分熟悉。

惊雪游龙掌!

林殊猛然坐起。

是宋濯!是他那孽障师弟万人敬仰的浮黎上仙宋濯!

林殊一跃而起,抽出发髻上的发簪握在手中,绸缎似的长发瞬间散落,他顾不得,警惕地连退数步。

“浮黎?”林殊防备地试探叫了一声。

那边的身影听到声响后,身形微顿了下,随后慢慢转过身,微弱的晨光洒在他俊朗立体的脸上,薄唇绷着,是不近人情的弧度,没有笑意的凤眼显得清冷凛冽。

林殊呼吸一窒,将发簪握得更紧。

谁知就在林殊刚要主动发难之时,眼前那人却恢复了平日里的笑意,然后温和无害地看着他说:“你在说什么?你醒了?看林先生睡得熟,便没叫你。”

这是宋总的样子,但林殊依然满腹怀疑:“你刚刚在干吗?练功吗?”

“练功?”宋濯诧异地扬了下眉,随后又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笑着解释,“刚刚那个吗?也算是练功吧,那叫八段锦。”

“八段锦?”林殊疑惑。

“对,现在很多人练这个,养生。”说罢宋濯摆好刚刚的姿势,“要学吗?我教你,这招叫左右开弓似射雕。”

“这招叫摇头摆尾去心火……”

林殊将簪子推回袖子内,对着摇头摆尾的宋濯忍不住抽了下嘴角。

“您慢慢练。”

虽然宋濯早上跟他说不是在练惊雪游龙掌,而是什么八段锦,他也用手机查过了那八段锦的确火热,但是林殊还是没办法彻底打消自己内心的疑虑。

宋濯跟浮黎太像了。

但怎么想也不对,浮黎也来到这个世界的可能性也不大。

毕竟他还有那所谓的苍生要拯救,还有那可笑的天道要维护,怎么会弃之不管?

不过,他也不能掉以轻心,不怕万一就怕一万。

他记得浮黎的左小腹处有一个四芒星的胎记,别问他怎么知道的,当初在落海学符咒时,他迟迟画不好符咒,练了许久最后乱画一气,却弄巧成拙,画了个杀伤力巨大的雷符,炸了不少人,而浮黎的上衣被他炸毁,他便瞄到了那个胎记。

红艳艳地,拇指指甲盖大小。

现在想来也算好事,多了个能验证宋濯身份的标记,兴许他可以趁今晚宋濯沐浴时观察一下。

这么一想,林殊暂时也不急了。

此时,那段老太太从厨房走出来了。

依旧是一身黑色长袖长裤,面色似乎比起昨天更差了点。

黑中透着青。

老太太将早饭放在桌上,潘大海和石斛才姗姗来迟。两人一见到老太太,均是脸色一白,然后脚贴脚,手贴手地局促地挤在一处。

老太太一如昨晚,并不跟他们同桌吃饭,放好菜饭便转身离开了。

这时潘大海才放开了石斛,转而凑到林殊身旁,期期艾艾道:“林大师,我们今晚能不能跟你们那打地铺?”

“嗯?”林殊斜视他。

潘大海:“您昨晚没听到吗?好恐怖啊,段玉他妈大半夜在院子里唱童谣哄孩子啊,那声音瘆得慌。”

“是啊,我都有点起鸡皮疙瘩,而且那黄毛小丫头说得竟然是真的,那,那小宝宝会笑啊。”石斛跟了一句,说完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直搓胳膊,

“卧槽,谁能想到1个月的婴儿会笑成那样啊。”潘大海人麻了。

小婴孩大笑?

这难道就是昨晚宋濯脸色古怪的原因?

林殊不由得扫向宋濯,这斯正在慢悠悠地剥鸡蛋,好像也没受多大影响嘛。

不过话说回来,他昨晚到了一楼后,那异样就消失了,也就是说老太太和他怀里的小孩子都有可能有问题。

老太太身上白天看不到黑气,那未足月便会笑的婴孩,两者都很可疑。

或许是附身?

林殊漫不经心地想着,丝毫没留意他手里的鸡蛋已经被他摧残得不像样子。

这时,旁边突然伸过来一只手。

林殊回神,只见宋濯把那颗剥干净的鸡蛋放在他碗里,说:“林大师不会剥可以早些跟我说,我乐意代劳。”

林殊:“……”

老太太今天似乎异常忙碌,陆陆续续有人往段家运来蔬菜和肉,应该是为了后天的满月酒准备的。老太太收拾好蔬菜和肉,又开始把一筐一筐的红鸡蛋摆放好,随后拿出一沓红色的信封往门外走。

四人站在门口的树下就问:“阿姨,需要帮忙吗?”

老太太头也没回:“不用不用。”

四人只好杵在门外的阴凉处远远瞧着。这一瞧,也发现了点异样,目前为止没有一家给老太太开门,老太太也没什么反应一样,直接把红色的信封从门缝塞进去,然后说一句“请你来吃满月酒,要来哦。”

说完又去了下一家。

潘大海跟石斛面面相觑。他们是不信这一大早的家家户户都没人,他们刚才出来的时候,明显看见左手边那家红砖房子里的老太太还在外面扫地呢,这段家老太太一出来,她就闭门不出了。

只能说明,这些人家都不太待见段家老太太或者说段家。

这段家到底做了什么让人避嫌成这样?

林殊也在想这个问题,这时,段家小楼的三楼窗口有个人影隐在阴影里,像是个长发女人,大着肚子,四肢细长,嘴唇鲜红。只一眨眼的功夫,再细看,已经消失了,要不是林殊确认自己刚刚看那女人身上滔天的黑气,他都要以为是看错了。

这个女人似乎比上次在医院看到的又强大了不少。看来这段时间她吃得挺饱。这个女人跟段家又有什么关系?

或许可以跟周边的村民打探一下。

“潘大海,我记得段玉结婚你去参加了吧?”宋濯突然莫名其妙来了这么一句。

潘大海愣了一秒,立马回道:“是啊,大佬。他老婆生孩子我也去看望了。我当时还说呢,段玉这小子命也太好了,段玉他老婆可是富婆,家里独生女,父母死后给她留了一大笔遗产。我当时都劝段玉,老婆都这么有钱了,躺平不好吗?他说他老婆喜欢有事业的男人,我他妈,哈哈哈……呃……宋总我得意忘形了……”

宋濯也不在意,勾唇笑道:“没事,这种八卦有人爱听。”

有人爱听?谁啊?

宋濯看向林殊:“段家从里到外都透着古怪,这村民又这么不待见段老太太,你们就不好奇他家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说是你们,却直直地看着林殊。

林殊嘴角一抽,知道宋濯这人八百个心眼子,估计昨晚还是看出点不对了,不管是对他还是对段家。

虽然他不知道姓宋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再加上他现在对宋濯跟浮黎关系的怀疑,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尽量保持警惕,他就可以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林殊一甩衣袖:“那就听你的,去跟村民聊聊,反正都闲着。”

几人等老太太送完请帖回来后,才找了个出去转转的借口,往庄子里走去。

老太太这一离开,有些住户又打开了门,林殊眼见一个老太太把门缝掉出来的红色请帖扔出去。

啐了一声“晦气”。

她身后又冲出来一个年轻些的女人把那请帖又捡回去了,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见老太太脸色难看,但也没再扔那请帖了。

林殊瞄准了那年轻女人。待她出门后,几人很有眼色地跟了上去。

那女人提着桶去喂鸡,扔完饲料一回头,看见杵在身后的四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吓得差点尖叫出声。

还好潘大海及时说“我们是游客,是游客,你别激动啊”,那女人才忍住没叫出来,但依然警惕地把桶抱在胸前。

也不怪人家怕,这鸡圈四周都没人,突然出现四个陌生男人,各比各的奇怪,一个胖,一个让,两个两个虽然帅,但其中一个穿着黑色T恤,那精装的肌肉能打死一头牛吧?至于最后一个人……

就更别提了,帅是帅到让人心动,可是他穿的什么衣服?额头上还贴着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搞啥?天神下凡还是来乡下跳大神啊?

这帮子人太奇怪了。

许是她太警惕了,五人对峙着不动,身边是乱跑的鸡,这场景……

潘大海想开口缓和两句,于是他清了清嗓子:“小……”

“姑娘,您好,其实我们是来找段小强的,他在外面欠了我们钱。”他刚冒一个字被宋大佬截了和。

好吧,大佬说就说吧,啥叫段小强欠他们钱?跟人家姑娘瞎扯干啥啊?

没想到那姑娘听宋濯这么说,神情却松了点。

“你们就是昨晚来找段家的那几个人?”

宋濯颔首:“是啊,来了一晚上了,除了段老太太,段小强就是闭门不见。”

“嗯……段家……那段小强是不太出来。”年轻女人提到段小强神态有些不自然,神色间似乎夹杂着嫌恶和不屑。

宋濯看在眼里,他不动声色地说:“听段老太太说,后天要给孙子做满月酒,段小强媳妇也要来吧,听说他媳妇有钱,我们应该不愁了。”

谁知女人神色更古怪了,她欲言又止好几次,最终才憋出一句:“劝你们别找他老婆,没用的。”

“为什么?欠债还钱,他们既然是夫妻,债务也要共同承担的。”

女人突然愤然道:“什么夫妻债务承担,段家都吃绝户了,人家老婆也是可怜人,你们别找她了,再说她不可能来参加满月酒的。”

这话一出,众人皆露出一副诧异的神情。

吃绝户?自己生的孩子,也不来参加满月酒?

是他们以为的那个意思吗?吃绝户这种封建陋习他们都多少听说过。这吃绝户,原本是一种封建陋习。比如某家人在自己死后,无儿无女,生前遗留的土地财产,会被村子里的某些人全部抢夺,然后还要用这家的钱,在村里摆上流水席,宴请村落的每家每户。宴席多则持续几个月,少则也会吃上几天,直到吃光吃尽这家人的所有积蓄。

后来渐渐地变成那种死了当家人或者丈夫的,同乡或者亲戚欺负孤儿寡母,掠夺他们的遗产。

难道这段小强跟人家结婚后也通过什么手段占了人家女方的财产,然后还把孩子抢来了?

不能吧,夫妻也没听说离婚啊,婚内财产转移也是违法的啊,可以追回的啊,怎么吃绝户?

在潘大海和石斛的震惊中,林殊只想到另外一件事,女方不来。

女方不来的话,那昨晚段老太太为什么在宋濯问出儿媳妇时并没有直接说,而是给人一种在这里坐月子的错觉?

那段家院子里那些年轻女人的衣服又是怎么回事?

“段家还有其他女人吗?”林殊问道。

“有啊,他有个姐姐,不过早两年已经嫁出去了,没回来过。”女人神色又有些古怪,然后诧异地看了他眼,“你问这个干什么?”

林殊应了声,张口就来:“嗯,看还有没有能帮他还债的人。”

女人面色有些不屑:“别想了,你们别抱希望了,他姐早就不回来了,你们早点离开,段家没一个好东西,他跟他妈都有毛病,他们家这样的没人愿意待的。”

年轻女人这句话算说得很难听了,众人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

这时林殊又问道:“你们庄子最近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闻言年轻女人脸色唰地变白了,她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说完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似的,猛地闭上了嘴。

林殊却勾起唇,这种时候能笑出来的也只有他了。宋濯瞧见了,为了不让女人觉得奇怪,他清了清嗓子:“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吗?需不需要我们帮忙?”

“帮忙?你们怎么帮?没有用的,都没有用的。”女人神情怔忡了下,喃喃说道,“你们晚上没听到吗?孩子的笑声?”

“孩子的笑声怎么了?”

“孩子一笑,就……”

“小芳!你死那干什么呢?!”一道女声突然喝起,打断了年轻女人的话。

眼前叫小芳的女人神色一僵,随后不敢多看他们一眼,匆匆跑开了。

小芳跑到老太太那,被老太太劈头盖脸一顿骂,骂完又神色凝重慌张地扯过年轻女人,在她耳边小声说了什么。

不知道老太太说了什么,年轻女人脸色更难看了,两人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刚刚两人最后几句话说的声音小,潘大海他们自是听不见,但林殊是看得懂口型的。

他看见她们说“林家的孩子也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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