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舟呢?陈景舟不见了?”他可没忘了最初来此到安城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找陈景舟,好容易这一会儿找到人了,结果一转眼的功夫不见了可不行。
他与辞亦诉说,本想喊辞亦一道回去找找,或者就地稍等。
辞亦却不在意道:“他本就是冥界中人,说不定是回他那个更厉害的主子那去了,不用担心。
盛千景蹙了蹙眉,张张嘴只发出一声:“啊?”
他确实是发自内心的想“啊?”一声,感觉小七的关注的重心偏了些。找陈景舟当然不是关心他有没有事,陈景舟的能力自保还是没问题的。
盛千景道:“我是担心他溜走了,如果是到安城还好,现在是在冥界,方才路过的那么多界碑,不知道走到了谁的地界上,说不定早就离到安城远远的了。”
到时候再想找他可不一定在哪里了。
辞亦依旧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与盛千景隔着赤金的光芒对望,金色光芒映在他的瞳孔中,想必是在冥界中的缘故,没有那天在到安城被阳光照射到的生机,反而透着沉静。
盛千景心生疑虑,两人默默对视良久,久到先生都忍不住出声询问:”额,二位?”
“你们又在做什么?”陈景舟的声音冷不丁的冒出,盛千景被吓了一跳。
他身形于空中晃荡好几下才稳住,陈景舟正好上前,顺手拉了他一把,道:“你们又不看场合调情啊?”
“咳咳咳!!!”好不容易稳住的身形,又微不可查的晃动两下,盛千景一口气呛住,没想到他一会儿不见,一会儿又忽然出现,还这么语出惊人。
盛千景道:“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阿和在一旁接道:“咦?不对吧,饭乱吃可能会吃死,话乱说又没事。”
“……”盛千景本来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阿和会认真的探讨这种问题,他看着阿和脸上只属于他十之七八的少年该有的好奇,只好认真回道,“饭乱吃死的是你自己,话乱说却会给他人带去麻烦。”
盛千景随口就这么胡诌出一句看似相当有道理的话,这么些年在山中呆着看的书也不是白看的,偶尔胡诌几句忽悠忽悠小孩足够了。
想到之前在师州忽悠辞亦的各种话,盛千景眼神向辞亦飘去,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真信了,还是敷衍自己,不拆穿而已。
辞亦见他向自己看来,也微微歪头,口中做了个:“怎的?”的嘴型。
盛千景摇摇头,问陈景舟:“你刚刚去哪了?我正想着回去找你。”
“哦,方才路过个界碑有些眼熟,下去看了一眼,没事我算好了可以跟上的。”
听他也是这么无所谓的态度,盛千景才确定真的是自己太紧张了,他们应当确实都有自己想法吧。
“走?”辞亦说的话就连最无定数的阿和也没有什么意见。
盛千景想到之前在林中,小七故意不让自己去杀皮鳞,最后居然是因为杀了他们就无法回去:“或许是因为怕他有负担,所以没有直接讲明。”盛千景刚知道的时候就有这么个想法。
现在再想起来,确实是,辞亦做事,有他自己路子。
“既然无事,那走吧。”盛千景主动打破尴尬,推过辞亦,继续由着他引路。
不知过去多久,眼前的黑暗中忽的出现一处可见。
除却盛千景几人的四周,也就只有远处哪一方地还有微光,在一片黑暗中显得相当突兀。
“太远了看不清是什么。”盛千景尝试看清楚前方的事物,若按平日里来说,他不说看的多清楚,起码可以辨认出前方事物大致是个什么东西吧。
可是这一会儿他却觉得前方的事物好像盖了一层厚重的雾。
盛千景想求证其他人,便问辞亦:“小七,前方那是什么?”
“出口。”辞亦言简意赅地答。
这并不是盛千景想要的答案,他们一行不断向前,可是前方的事物却好像也在向前,一直无法靠近。
盖着雾还一直靠不近,盛千景不得不去疑心那是什么东西。
好在陈景舟这时候主动解释:“看不清靠不近是因为你是生人,他们设置这种东西就是为防生魂误闯。”他超过盛千景回头看着他笑笑,“一直无法靠近,迷迷瞪瞪的也就回去了,其实就是错觉而已,没一会儿我们就可行至跟前。”
果然如他所言,不过再半炷香的功夫眼前事物便清晰可见,不过奇怪的是,眼前并没有盛千景想象中的城池,有的只是潺潺的流水分隔了冥界。
他左右打量向更远处望去,没有望到尽头,有如这一条河真就跨越了整个冥界,不知起始,不知终末。
“这是什么?!”几人稳稳落下,盛千景不禁疑惑,除了眼前横跨两岸的木桥,不在有其他的东西。可是一条不过二人高宽的河却跨着一巨大的木桥,更多的修在了岸边,如果只是过河倒是也没这个必要。
盛千景在这一岸看不见对面的景象,依旧也是罩在浓浓的黑暗中。
辞亦拉起他往前走,边走边为他解答:“出口。”
更靠近些后,盛千景才发觉桥下和桥上都各自站了一人,或者说桥上不只有一人,只是除了这人倚靠着桥边的栏杆站着,其余的“人”都各自用着奇怪的姿势扒在那人身边,甚至还有抱在她腰间的。
盛千景没见过她身上的服饰样式,看着好像就只有那么一件贴身长袍似的,两条白玉似的胳膊一边搭在自己小腹上,一手上持着个长杆子,盛千景没见过那东西。
他垂下头去看桥前的人,虽然背对着她,但从她的文武袖与那一直不变半身甲胄也能看出:“是凌澌。”
盛千景告诉辞亦,辞亦微微颔首示意自己知晓。
“没想到在这里见到她。”来到安城前,凌澌曾说在到安城见,可是几日过去也没见到她的身影,盛千景不觉得她的脚程会落于他们,只当她是有要是要忙,果不其然,在冥界中见到也算是印证了他的想法。
虽然当时在师州时陈景舟与他们算是处于对立状态,不过陈景舟貌似一点也不怵她,上前跟盛千景说:“她好像在和前面的人说什么。”
盛千景几人到来打断了二人的对话,没等他们听到两人的对话,桥中央的人就已经住嘴率先抬眼向他们望来,拿着手中的长杆随意挥了一下。
凌澌这才回过头注意到这些人,她第一句话便是:“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盛千景汗颜,讪笑一下道:“呵呵,这个是意外,神君怎的也在此?”
“找人,找物。”没想到凌澌会回答他,盛千景乖巧地点点头表示明白了,没有再多问。
“你们还没回答我,你们来这里做什么?”没想到凌澌又问一遍,她微微探首就看到了陈景舟,更不理解了,“天书让你们找人,这不是找到了?这是又在折腾什么?”
陈景舟就站在盛千景身后没几步的位置,与阿和两人一道。
盛千景顺着她的话也看了一眼,而后才冤道:“可不是我们瞎折腾,神君,我们遇上些麻烦,误入的冥界,这不是打算借这儿回去嘛。”
就是不知道上边那人愿不愿意给他们借这条道。
“你要从这里回到人间?”没想到盛千景的话一出,其他人都还没有机会接话,桥面上的女子就立马反问。
她站直身子不再继续倚靠栏杆,手中的长杆子也缓缓垂下,从中零落出的几点火星子,她语气中透着不可置信,又问一遍:“你们要从这里过?”
盛千景不太明白她的意思,见凌澌也看着自己,他觉得奇怪:“难道我说错什么了?”
回响自己刚刚说过的话,无一不是恭敬有礼的,他心道可能是对方不愿意。
于是暗示地一拍辞亦,希望他能解释一下。
没想到辞亦握住他的手腕反问那人:“不可以过吗?”
盛千景微眯双眼,心中升腾起一阵不安之感,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
对方见盛千景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弯起眉眼,一脸神秘莫测道:“当然可以过,但是过了这里可后果自负。”
说罢又用长杆点一点脚下的桥面,又道:“连凌澌都不会随意踏上来,你可想清楚。”
凌澌应着这话环臂,看起来好像对于被她这么议论而感到有些不满。
盛千景只觉得有些迷糊,这地方是小七带他们来的,难道他不知道吗?
再看其他人,不说阿和与先生,难道陈景舟也不知道吗?他回头看向陈景舟,还没说什么,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拉扯了一下。
他整个人顺着力气向辞亦靠近,而后听见对方在他头顶道:“她就是吓唬我们,冥界能有什么好人。”
“嚯!”听了这话女子嗤笑一声,对着她身边聚着的小鬼们无声的边摇头边笑。随又懒懒靠回栏杆上,吸了一口手上的长杆后,吐着白烟对他们道,“请吧。”
她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盛千景更加狐疑,心中好似也跟着蒙上层雾,看不透自己真实的想法。
盛千景试探性地向前走了两步,那人确实没再说话,继续着他们刚来时看到的动作。
可就在盛千景和辞亦准备越过凌澌上桥前,却被她伸手阻拦了一把。
“如果神君没有阻拦,那应当没有问题,但若是连神君都跟着阻拦……”这是盛千景抬脚前的想法。
他对冥界不了解,或者说一般人很难了解到冥界是个什么样的地方。玉京中人不入冥界这一点他知道,可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他在师父口中能了解到的冥界也就跟着少之又少了。
他暗叹一口气:“唉,但凡要是我知道,也不用没事就问陈景舟了。”
这一会儿被凌澌一阻拦,盛千景就明白该相信谁了。
就着桥上那不知名女子的笑声和话语:“哈哈哈哈!!你们之中,可有真容未显之人,不可过,不可……”
盛千景顺着辞亦还握着他手腕的那只手攀上,顺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两人的手臂就这么交缠相握。
跟在身后的陈景舟狐疑道:“什么意思?有人是假的?”
他的话如同轻羽落入水中,泛起一片波澜却又不会破坏这一片宁静,反而因为这一处的动,显得其余的地方更加静如死水。
那人的笑声也渐渐平息了,四周不再有谁先打破这阵宁静,盛千景心中莫名其妙的就泛起密密麻麻的恐惧,就如在雪山幻境中时,不是他所愿,但是有些无法控制,这感觉比看见皮鳞竖起的肌肤还要恶心。
“我们中一定有个被替换掉的人。”他心里的想法一样很笃定,从出了树林以来就一直感觉到的不对劲在此聚于顶峰,盛千景终于是拨开云雾见月明了,他抓紧手中那人的胳膊。
阿和在身后弱弱地打破沉默:“我觉得就是你。”他指的是陈景舟,“只有你中途消失过。”
陈景舟也不甘示弱反驳道:“我还说是你呢?你话不挺多的?怎么从出来起就没怎么听你开过口?”
看着眼前这两人马上就要打起来的架势,盛千景一阵头疼,他回头将目光定在自己和辞亦互相抓着对方胳膊的手上,两只手都抓的死死的,盛千景无奈道:“我抓你是怕你跑了,你抓我这么紧干什么?”
他抬眸望向辞亦的眼睛,对方此时也正看着他似笑非笑。
变故突生于刹那之间!!
“辞亦”鬼魅一笑,铃铛声响,剑气随之横袭而来!!
盛千景展扇阻挡,手中却一空!没成想他死死握住的手臂忽然消失了,就剩下一片衣袖,那人趁着这会儿功夫迅速收回袖子,盛千景手比脑快,迅速抓紧却还是晚了一步。
“这是什么变化!”他心中大惊,余光瞟见对方手成爪向他抓来,下意识偏头一躲,盛千景举扇回击,却被他顶着辞亦那张脸晃的犹豫半瞬。
对方就这么略过他,在背后绕了一圈,居然没有乘机再做更多的动作,盛千景不由得心疑:“气势倒是很足,下手却不重。”
正疑惑他到底要做什么之时,盛千景只觉得发间忽的一松!三千青丝垂落,脑袋上少了束缚,他退开,都不用等他去摸,就知道自己少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