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4

完成专辑，结束工作，和荣璨分开，不管怎么看，向一南都觉得自己应该高兴才对。

之前听范慷说过，这次虔堃娱乐出手阔绰，给荣璨调了很多资源，给他签的酬劳也多了不少。

到时候，向一南想怎么休息都行，哪怕去环球旅行。

事实上他可没这么多计划，来给荣璨做专辑，也奔着想让他的名字，出现在荣璨的专辑上。

向一南捏了捏拳头，但为什么他心里总有一点点遗憾呢？

为什么……向一南甚至有些不想去看荣璨，那家伙……

那家伙的身上，总是拥有那么多吸引人的闪光。

长得英俊，身材好，总是那么耀眼，没人能从无视荣璨光芒的挑战中取得成功。

他的嗓音，通透，明晰，但不同的歌，演绎起来又不一样。蓝调的慵懒，放克的跳跃。而他又不只会唱情歌，唱pop，当初在选秀的时候，向一南有幸见过他说唱的本领。

是个天才啊，向一南从以前就知道了，只要给荣璨机会，他总能给所有人惊喜。

向一南听他录完歌，心里满是感慨，这样的嗓子，对歌曲完美的控制，还需要自己来监制什么？

把他叫来，简直就像在他面前炫技、卖弄，虽然他知道荣璨没这个意思。

荣璨笑着走出来，问他们感觉怎么样？看目光，只落在向一南的身上，不言而喻。

向一南也稍微指出了点，又说该把和声老师名单确定下来。

荣璨说刚才经纪人来找他，就在和他商量这些事，不过他有另外的人选，还得再看看，反正他自己也要和声，指不定全都由他包揽。

向一南轻拍了下荣璨的胳膊，“你加油录歌，我回去编曲了。”

“诶诶！”荣璨看起来不乐意，“不再继续听一下吗？我很需要你的建议！”

向一南摇摇头，“你是制作人，应该是你对我提意见吧。”

荣璨认真道：“可是你很好啊，很完美。”

向一南也很认真地说：“你也很好，很完美。”

荣璨马上就不满意了，“你不能学我说话啊！”

向一南还想回一句什么，看到录音师坐在一边，撑着脑袋，盯着他们俩看，还笑得意味深长。

或许接收到他的视线，录音师挑了挑眉毛，“荣哥，你俩关系真好啊。”

还不等向一南说话，只感觉肩膀一重，荣璨整个人都靠过来，笑着看他，“我可信任他了，你有什么想法，也可以跟他提。”

之前几首编曲，向一南也都来找过录音师，根本不需要荣璨提醒，向一南也说：“等你现在说也来不及了，我和顾老师什么关系……好了，你别浪费录音师的时间。”

顾老师笑着摇头，但没说什么。

荣璨歪着脑袋看了眼向一南，慢慢从他身旁让开，尽管还是笑着的，说：“好吧，我听你的。”

他马上回到录音室内，对着外面的两人翘起大拇指。

向一南没有戴上耳机，他往后退了两步，靠在贴满隔音棉的墙边，看着荣璨录音，但在他完成这首歌的录制之前，向一南就离开了。

他能意识到这不是错觉。

荣璨……似乎不愿意提前完成专辑制作。

在向一南接手专辑编曲工作，再到中间发生那么多事，按照企划的进度，其实已经来不及了。

每首歌平均只有一周的编曲时间，向一南知道，对荣璨这种高要求高制作的歌手来说，时间不太够。

换成任何一位编曲老师过来，面对荣璨的这些高要求，大概压力会比荣璨本人还要大。

但也不会有谁，会像向一南这样，愿意陪着荣璨熬，陪着他改。

向一南也很庆幸，还好荣璨的风格和他相一致，他明白荣璨的风格，而荣璨也理解他的想法。

他们俩在工作上非常合拍，天作之合，才能让他甚至将完成日期提前。

可只要专辑制作结束，他就会离开这里，他直到现在才意识到，原来荣璨不愿意的。

刚才荣璨转身去录音时的眼神，竟然有点忧郁……

天呐，在荣璨这么一个阳光积极的人身上，竟然冒出忧郁的情绪来，仿佛自己又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向一南双手抵着额头，还以为自己会很高兴，毕竟当年荣璨跟他提了分手，让他那么伤心难受。

如今轮到荣璨，他难受，他不愿意面对分离，这都是他该受的。

向一南觉得自己应该狠一狠心，让荣璨难受去好了，然而……他心里竟然有点不舍。

大概对天才的珍惜，不愿意看到天之骄子的脸上，出现与之不匹配的神情。

也有可能时间过了足够久，久到其实向一南只记得分手后荣璨搬家的当晚，刻骨铭心，却也不值得。

更何况……这事要是影响到荣璨，让他状态下滑，这对所有人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还有大半张专辑的歌，排队等着他录制，谁都不愿意他出状况。

向一南来做专辑，为了让自己的名字，出现在荣璨的专辑上，而不是来报复，报复什么……他们俩都分手了，难道把荣璨踩入淤泥中？他倒是真要看扁自己。

而且，荣璨的眼泪，真的很麻烦啊！

但也不能让荣璨太得意，向一南想自己好似有多听话一般，他去过一次录音棚后，便没再去看荣璨录歌。

两次不去，荣璨先坐不住。

他看似漫不经心，跑来关心向一南的编曲进度，才说两句，便耷拉下肩膀，问他怎么不来录音棚。

向一南假装大惊小怪，“欸？我需要一直去吗？制作人？”

荣璨鼓起嘴巴，显得很不开心，“我很希望你去啊。”

“我要是提前完成编曲工作，和你结清了酬劳，注销这张工作证。”向一南说着笑了下，“到时候你还要我，千里迢迢地，跑到这里来听你录歌吗？”

荣璨张着嘴，“你想提前完成工作吗？”

“不好吗？”向一南笑道，“给你减少压力，公司也高兴。”

这话当然有道理，荣璨张张张嘴，也说不出别的来。

“但……”荣璨上身轻轻靠过来，“完成编曲后，也不是不能来公司啊。”

“来干嘛啊？”向一南回头看着他，“又不给我发工资。”

荣璨支支吾吾，“我还要拍mv，发售后还要拍纪录片，你总要一起来的。”

向一南真不知道这件事，也没有显得很惊讶，“拍mv也用不着我吧！”

“你不想来看吗？”荣璨问他。

“等你拍完了，我自然能看得到。”向一南理所当然地说道。

荣璨双手交握，局促道：“那纪录片……”

向一南马上说：“要是有时间，跟经纪人联系吧。”

两次提出，都被向一南很平静地挡回来，总之就是不答应，荣璨都被搞得没办法了，只能沉默地坐在一边。

向一南都能感觉到荣璨的失落，哪怕不去看荣璨的脸。

他在心里叹气，转过脸来，问道：“我不去录影棚，不看你拍mv，你还做不好这些事了吗？”

“那也不是。”荣璨小声道，“还是有点差别吧……你在的话，我会比较开心。”

话说得这么直白，向一南心底里多少有些惊讶。

“其他工作人员让你不开心了吗？”向一南问他。

“当然也不是……不一样啦。”荣璨歪着脑袋凑过来，“你现在的编曲工作不多了吧，还有几首？三首？”

“四首。”向一南都不需要去看一眼文件夹，“其中一首在做。”

荣璨就靠得更近一些，“对嘛，最近我开始录歌，有时候照顾不到你这里，要是编曲有什么阻碍，你一个人烦恼也不好，不如来陪我录歌，我要是遇到什么问题，还能和你商量。等我录完歌，再来和你讨论编曲，你的效率也能提高不少，对吧？”

向一南：“我遇到阻碍，倒也有人帮忙讨论，你不用担心这个。”

“啊？什么？你找谁啊？我的专辑——”

“裘煊老师啊！”向一南高高兴兴地晃着手机，“他跟你合作两三年了吧！对你的事情也很了解，我问他就行。当然，你可以放心，专辑其他新歌我没有透露半点，只是有些编曲技巧上有点把握不准，才去问的。”

荣璨的表情不可谓不丰富。

向一南看着他一会儿郁闷瘪嘴，一会儿舒展眉头，一会儿又叹气低头，心说自己的话，有那么多效果吗？因为自己去找裘煊而不是他，所以他不爽？可又相信自己，连不爽都也只是一闪而过。

荣璨小声说：“找裘老师，倒也不是不行，可首先应该想到我吧？我就在隔壁的录影棚里欸！”

向一南收回视线，正因为荣璨就在隔壁，他就不能总是去找他。打断荣璨的工作也不好，不然也显得自己好像没了荣璨就不行。

“你好好录歌。”向一南提醒他。

然而荣璨却说：“等结束了工作，你会毫不犹豫地就走，对吗？”

向一南一怔，大概刚接手的时候，他会这么说，现在却无法毫不犹豫地回答。

荣璨转过头，对上向一南的眼睛，很认真很诚恳地说：“至少，还是来听我录歌吧，好不好？”

荣璨：想唱歌给你听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