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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十四章 棕色、金色、墨蓝色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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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初的寒冷潮湿钻进泥土之中,星星点点碎土不均匀地点缀在半湿的大土块之间,整片土地黏糊糊的有如行将干涸的沼泽。早晨清冷的阳光将泥土照得通透,灰棕色中透出一点莹润。

一匹纯黑的骏马呲呲地呼着白气,快速地在如茵草地上飞驰而过,坚硬的马蹄深深地踩进软泥里。

马背上坐着一位英俊的棕发男子,他俯着身,身体紧紧地贴着黑马的背,蓦然、他猛地勒起缰绳,引导身下的骏马做出一个漂亮的跃起,它当即有如黑色的闪电般跨过了面前的一道高高的木栏。

跳过木栏后,棕发男子引导黑马放缓速度,以中速绕着场地边缘跑了几圈,骏马的速度逐渐地慢了下来。

他让黑马停在一个浅色头发的男人面前,翻身下了马,将缰绳递给浅发的男人。

浅色头发的男人正是被系统抛入了这个新世界的叶戈。

叶戈彬彬有礼道:“大人,您的骑技果然日渐精进,现在已经能够很好地完整跑完一圈了。”

棕发男子微微颔首,对此不置可否。

他摸了摸黑马的鬃毛,感受到那种粗厚扎实的触感,淡淡道:“莫兰最近的状态很好,招聘你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叶戈淡淡地笑着,身为一名驯马师,雇主的赞赏是一种荣耀,他不由得自信地挺了挺腰,自信而不失礼仪地回应雇主的赞赏,“感谢您的认可,我只是在尽自己的职责而已,如果没有大人的赏识和信任,我也无法得到训练莫兰的机会。”

“迟点去找丁利支赏,希望你可以继续保持下去。”棕发男子轻轻地瞟了叶戈一眼,说完这句话,他没有再停步,静静地离开了驯马场。

只留下叶戈一个人站在原地,目送他的背影远去。

叶戈对他这种略显倨傲的态度已经习以为常,最开始的时候他还以为对方不喜欢自己,但是后来发现对方对待其他人都差不多,就明白了对方只不过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乖僻贵族而已。

沉默,但显然绝不温和。

叶戈想起自己曾听厨娘们聊天时提及的上一个驯马师的离职过程,他克扣了部分的养马经费,被负责查账的管家发现并上报给了庄园的主人,最后那个男人被打断双手,一卷麻布扔到了庄园外面。

黑马等得有点不耐烦了,它用头推了推呆站在原地的叶戈。

叶戈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它的脑袋:“我们走吧。”

他牵着高大的黑马往饮水处走去。

莱斯特·雷·阿克曼,是棕发男子的名字,也是叶戈本次的任务对象。

正统的阿克曼家族的继承人,拥有连绵千里的沃土及占地百里的古老庄园,为人性情乖僻且阴郁。

在这次任务中,小八提供给叶戈的资料不算多,除了简短的身份简述以及性格介绍、家庭背景,对方的人生中有着大片难以串联的空白,叶戈只能从报告的只言片语中推断出这位矜贵的子爵大人拥有一个天方夜谭般波澜起伏的人生。

在莱斯特年仅五岁的时候,他的父母就在一次劫匪的拦路抢劫中双双丧生,目睹了父母丧生情景的他蜷缩在草丛中逃过一劫,但没过几年在一次出行中又不幸地被人拐走。

在外面一流浪就是十八年。

谁也不知道他在那十八年里他经历了什么。

正当所有亲属都以为他们这一家的血脉已经完全消失在世界上,贪婪地瓜分净他们留存下来的财产时,莱斯特突然地、以一名商人的身份,带着似乎无穷无尽的财富出现在都城的上流交际圈之中,并在这之后通过政治斡旋拿回了属于自己的称号以及包括庄园地产在内的名为“莱斯特·雷·阿克曼”子爵的一切。

这一雷霆变故从各个意义上来说都让人感觉难以置信,有人质疑过他持有的巨额资金来历不明,是通过掠夺绅士的财富而来的不义之财,但在单独跟他会面过之后,那些指控者都无一例外地撤销了对他的所有质疑,甚至反而成为了他的忠实跟随者,敬佩他出色的金融天赋,称赞他为“点石成金的雷”,向他请教经商之道和管理财富的诀窍。

这样的反常在一时之间让整个上层圈子都沸腾了,所有人都以能跟他交好为荣,贵族绅士们送无数奇珍异宝入庄园,淑女们穿着华贵的礼裙向他大献殷勤。他们相信莱斯特掌握着不为外人道也的财富密码,只要能够得到他哪怕稍微一点的指点都能让自己家族的财富和势力辉煌长久不灭,甚至更上一层楼。

不过围绕莱斯特所刮起的风潮只风靡了近一年,这位乖僻冷漠的子爵在短暂地沉浮在都城的交际圈之后,抛掷巨额在各地购入产业,置办广阔的田产,然后就辗转在各个乡村庄园,保持深居简出的状态。

系统给出的任务也跟莱斯特的人生经历一般模糊不已,它要求叶戈取得子爵的珍视之物,同时查明隐藏在子爵身上的最大秘密。

对此,自进入世界至今已经将近半年的叶戈仍全无头绪,他仔细观察过子爵的随身物品,也在暗地里向庄园的佣人们打听什么东西能够被他称为珍视的物件,但不管他怎么努力,与多少长工套近乎,向多少人给出酬谢,仍然只能得到他拥有无数的奇珍异宝,无论哪一样东西都价值连城的回答;至于什么是他的最大秘密,什么是所谓的财富密码,以及那飘忽渺茫的前半生故事,叶戈甚至连半个字词都无从得知。

在等莫兰喝完水,预备将它送回马厩的时候,叶戈遇上了牵着另一匹纯血母马的爱德华。

他率先扬起笑容,向同为职业驯马师的爱德华打招呼,“爱德华先生中午好,艾丽的状态看上去不错。”

爱德华是一个四十五岁上下的驯马师,偏向采取比较保守的训练方式,他留着两撇胡子,但是胡子是奇怪的全白,或许是因为常年暴露在草场的阳光下,他的皮肤颜色白中泛出一些红棕的色调。

与一般受聘于庄园的驯马师不同,他并非出身名门高师,原本只是乡村里的有名的养马达人,年轻时甚至一度富有到拥有一个自己的马场。

单论驯马技巧以及饲养技术,他无疑是一位极为杰出的驯马师。

但可惜的是,他只擅长跟马打交道,却不擅长经营事业,没办法做到平衡马场的收支,导致马场只开了不到两年就因入不敷出而以破产告终。

不过养马的经历也给与了他超乎常人的冷静和开阔,在背负上沉重的债务之后他没有消沉多久就想通了,找到原来的关系网,托专职此道的熟人将自己介绍给贵族和有钱人,以争取到帮他们训练马匹的工作机会,赚得承担家庭所需开销的酬金。

刚刚从炙热的日晒中走过来的爱德华脸庞被晒得通红,他一向喜欢叶戈的朝气蓬勃,喜欢他对革新驯马方式的主张,认为面前这个浅色头发的年轻小子是一个可爱的反叛者,“哈哈,是的,今天也是很顺利地跑完基础训练。”

他拍了拍棕红色的马,说道:“艾丽是个聪明的好女孩。”

“叶戈大人,刚刚子爵大人去训练场巡视时有跟你提到今年春狩的安排吗?”

“啊、没有说什么,子爵大人只是稍微提及了一下莫兰的状态,称赞它状态不错。”

“哦嗬,我听说今年的会是比以往都要热闹。”

叶戈显出感兴趣的样子,“如果是真的那可就太好了,我还从来没有参加过庄园的盛会,要是能够趁着这次机会开开眼界,等我回到家里就可以给弟弟妹妹们好好讲一下子爵大人所拥有的荣光了。”

“不过我有点好奇爱德华先生你是从哪里听见这样的说法的呢?”

爱德华笑呵呵道:“你不觉得这座庄园里缺少了一位至关重要的人物吗?”

叶戈不解地皱起了眉头。

眼见叶戈陷入迷惑,爱德华哈哈一笑:“诺顿庄园也是时候该迎来一位女主人了。”

艾丽是匹敏感的母马,容易感到不安和激动,爱德华的大声让它开始有点焦躁不安地刨起了地。

“好女孩,冷静下来。”爱德华安抚地摸了摸艾丽的鬃毛,让艾丽镇定下来。

他戴上帽子,向叶戈致意道:“那么,我就不打扰叶戈大人你工作了,傍晚时再见。”

叶戈点点头:“好的,回见。”

叶戈和其他的几个驯马师在马厩附近的平房内都有各自的小房间,里面布置有小小的火炉和温暖的床。

在每天入夜后,叶戈都会把打来的水倒在盆子里,然后用棉布蘸着水细细地洗净自己的双手和脖子,在这样简单地洗过澡之后他才会睡到床上。

今天的工作还是跟往常一样繁琐,跟爱德华的聊天只是突然飘落在平静水面上的一片叶子,触动起不起眼的细微涟漪,紧接着就被系统任务的阴影遮盖。

叶戈在床仰面向上躺着,他侧过头就能透过小小的窗子看见远处笼在月光下的城堡,小小的一个,轮廓却无比清晰,他甚至觉得自己看见了尖顶上圆圆的窗户,和亮着暖光的房间。

跟早晨看见的壮美恢弘有着不一样的感觉,远的四边都是空阔的草地,就这一座庞然大物位于中央,在深邃的夜空下染上了一点难以言明的寂寥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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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十四章棕色、金色、墨蓝色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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