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川月气得饭没吃几口就走了,出门时,裘夜殇还等在院子里,听候发落。
“你…你和太子殿下……”北辰川月结结巴巴问不出口,“你们之间,谁主导的?”
“呃…太子殿下。”
“呼。”北辰川月松了口气,“太子殿下若是胡闹,你不能由着他,绝对不能让人发现你们之间的事。”
“我知道。”
“那啥…就是……”北辰川月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算了算了,反正太子殿下认定的事我也劝不动,玉轩时常念叨你,说有你陪着他说说话心情好些,二姨娘也希望你有空多来王府坐坐。”
川月世子这是认可我了吗?裘夜殇很是惊喜道,“我会的。”
“那我先走了。”
“恭送川月世子。”
刚走进屋内,北辰瑾就朝裘夜殇招手,“夜殇,快坐下来吃饭。”
裘夜殇坐了下来,北辰瑾立马给他夹菜,难怪会被川月世子发现,没有外人时,太子殿下半点不知道收敛,闻大人和宋侍卫肯定都知道他和太子殿下之间的事了。
“太子殿下,我是不是应该离开东宫?”
北辰瑾忽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为什么?你不想留在本太子身边吗?”
“我只是不想连累太子殿下。”
“那你体内的毒怎么办?你想去找其他男子帮你吗?”
“我不会的,我只想…只想要太子殿下。”
“夜殇。”北辰瑾握住了裘夜殇的手,“你只管安心待在东宫,剩下的事由本太子来解决,本太子不是向你保证过吗,会让你平安生下孩子,谁也不能伤害你们。”
“那…那生下孩子之后呢?我不可能一直留在东宫,太子殿下已及弱冠,不久之后就会迎娶太子妃,事关国运,太子殿下必须顺应皇上的安排。”
“若是本太子迎娶了别人,你就会离开本太子吗?”
裘夜殇有些迟疑,随即又坚定道,“会,一定会。”
“本太子知晓了。”北辰瑾松开了裘夜殇,“先吃饭吧。”
我无法眼睁睁看着太子殿下与别人恩爱,更是无法忍受太子殿下将对自己的那种温柔给别人,那比让裘夜殇去死还要难受,他终有一天会离开,可孩子该怎么办?
裘夜殇若是想带孩子一起走,太子殿下会应允吗?大概不会吧。
那个孩子是皇族血脉,流落在外若是被人得知,也会遇到危险,裘夜殇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保护好孩子。
自己该何去何从,裘夜殇六神无主。
——
快到中秋了,裘夜殇准备多做些月饼送去瑞安王府,川月世子发出了邀请,裘夜殇打算去王府过中秋,太子殿下那么忙,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去。
裘夜殇来到院子里给晾晒的橘子皮翻面,这样晒的更均匀,干的也快些。
翻晒时,裘夜殇发现橘子皮里好像混入了杂物,他拿出橘子皮里夹着的东西,是一张字条。
字条上面只有简短的一句话:戌时二刻,书房。
要开始行动了吗?
这些天没人再监视自己,或许太子殿下不再怀疑我了,但裘夜殇无法心安,因为泄露路线的眼线太子殿下并没有抓住。
这张字条应该是云墨舒给自己传的,该不该去,裘夜殇拿不定主意,若这是一个局,他很有可能暴露行踪,倘若这不是一个局,那裘夜殇拿到玄霆想要的东西,就可以离开东宫了。
不管结果是什么,裘夜殇都不愿面对,他生出了贪念,他想留在这里,但这个想法很可怕,他不能舍弃哥哥,又不得不面对与太子殿下分开的现实。
回了屋,裘夜殇将纸条烧掉,等待约定的时间。
太子殿下要与温谦夫子一起处理政务,会晚归,云墨舒应该是打探到了这一消息,所以才决定今天行动。
裘夜殇坐立难安,还没有行动就自乱阵脚真不像自己的作风,他承认他害怕了,不是怕死,而是怕被太子殿下发现自己一直在欺骗他。
身为太子伴读,裘夜殇可以自由出入书房,偶尔也要帮太子殿下收拾东西,并不会有人阻拦。
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书房,裘夜殇推开门,屋子里漆黑一片,太子殿下还没有回来。
猛地,冰冷的利刃抵住了裘夜殇的脖子,身后的人脚步极轻,裘夜殇走进来都没有觉察屋内埋伏着其他人。
裘夜殇尽量控制住自己的呼吸,会是太子殿下的人吗?或许自己早就露出了马脚。
“裘公子,你为什么要跟踪我?”
是云墨舒的声音,裘夜殇难以理解,但他开不了口,因为云墨舒用手捂住了裘夜殇的嘴,而后云墨舒将一张纸放在裘夜殇面前,上面写满了他想对裘夜殇说的话。
确定裘夜殇读完,云墨舒又松开裘夜殇的嘴,拿出火折子点燃了那张纸,按照计划,他们必须死一个人,否则无法打消太子殿下的疑心。
云墨舒已经替裘夜殇做好了决定。
砰——
大门被人一脚踹开,院子里全是东宫的暗卫,他们已经被包围了。
云墨舒用匕首架在裘夜殇的脖子上,慢慢往外走,“宋侍卫,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我会立马杀了裘夜殇。”
宋城拔刀相对,退步的空间很小,“云大人,太子殿下待你不薄,还帮你加官进爵,没想到安插在东宫里的眼线会是你。”
“哼,我可不想甘居人下,要是大业有成,我还能分杯美羹,没准有望封侯拜相,宋侍卫可要和我一起?”
“云墨舒,你真是没救了,竟然会信前朝反贼的鬼话。”
“是不是鬼话不都得试试才知道吗?毕竟圣上也是这样就成了九五至尊。”
“放肆!竟敢出言辱没圣上,云墨舒,你死罪难逃,劝你立马放开裘公子,还能给你留具全尸。”
“想要保住他的命就送我出宫,然后给我准备一匹快马,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他。”云墨舒将匕首更近了一寸,稍稍用力,裘夜殇白皙的脖颈被划破,渗出点点血丝。
宋城骤然心惊,裘夜殇是太子殿下在意的人,可不能出事,但也不能放云墨舒走,先稳住他。
“来人,给他备马。”
“宋侍卫果然是个…啊…呃呃……”
身后的人倒下了,裘夜殇吓得瘫坐在地,一支箭射穿了云墨舒的太阳穴,云墨舒口吐鲜血,挣扎了两下断了气。
那支箭是红色箭羽,是太子殿下射的。
裘夜殇朝那个方向看去,太子殿下正眼神冰冷地望着自己,看起来如此陌生。
“裘公子为何会出现在书房内?”北辰瑾走过来,开始了毫无感情的提问。
“这些日子我与云大人接触了很多,我觉得他的行径很可疑,我看见他进了书房,所以也跟了进去,我害怕他做出伤害太子殿下的事。”
“那你发现了什么?”
“我进去就被他挟持了,然后太子殿下将他一箭射杀,即便我的命在他手中,太子殿下还是没有任何犹豫。”
“你是在怪本太子吗?”
“我何来的资格怪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这些日子派人跟踪我不就是在怀疑我吗?我在太子殿下心里什么都不是,还要被你猜忌。”裘夜殇说着说着就泪流不止,将楚楚可怜的戏码上演的淋漓尽致。
北辰瑾伸手想要将裘夜殇扶起来,但被裘夜殇躲开了,他自己站了起来,冷眼相待,“太子殿下,我身体不太舒服,先告退了。”
“夜殇。”北辰瑾接住了摇摇欲坠的裘夜殇,裘夜殇的身体又在发热,毒性蔓延的越来越快,已经提前发作了。
“别碰我!”裘夜殇固执地推开了北辰瑾,踉跄着大步回了房间。
北辰瑾跟了上去,却被锁在门外,“夜殇,把门打开。”
“太子殿下离开吧,我现在不想见到太子殿下。”
“夜殇。”
“既然太子殿下不信我,还不如让我自生自灭。”
“夜殇,本太子没有不信你。”
“可太子殿下一直都在怀疑我。”
“夜殇……”
不管北辰瑾如何乞求,裘夜殇死活不开门。
裘夜殇用身体死死抵住门,哪怕毒发攻心,他还是没有屈服,只有用这种办法,才能让太子殿下对自己生出愧疚和心疼。
对不起,太子殿下,对不起,我必须这么做。
裘夜殇哭的格外伤心,云墨舒死了,他本来不该死的,云墨舒和裘夜殇一样是个可怜人。
玄霆绑架了云墨舒的妹妹,逼着云墨舒帮他做事,在挟持裘夜殇时,云墨舒在那张纸上写下了所有的隐情。
前朝的镇国玉玺在太子殿下手中,玄霆指使云墨舒窃取玉玺,但云墨舒迟迟没有进展,所以玄霆又将希望寄托在裘夜殇身上。
他和云墨舒必须有人牺牲,才能打消太子殿下的疑虑,另一个人便可以继续留在东宫找寻玉玺的下落。
云墨舒给了裘夜殇一个半牙玉坠,还有一半在云墨舒的妹妹云璃手里,云墨舒恳求裘夜殇帮他找到妹妹。
云墨舒死的有多惨,一旦事情败露,那也将会是裘夜殇的下场,太子殿下同样会毫不留情地杀掉自己。
我不能死,我还要去救哥哥,裘夜殇在赌,赌太子殿下在意自己,只要太子殿下心里有自己的半点位置,裘夜殇便能得到他的信任,彻底留在东宫。
这场赌局只能赢,裘夜殇没有输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