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荷花塘一片萧瑟之景，荷叶渐黄，偶尔还能看见几片翠绿，但被掩藏在枯黄中。
荷花凋谢殆尽，只留下莲蓬高高挺立，秋风拂过，坐在长亭里的北辰瑾闻到了一缕让人意想不到的淡淡荷香，顿觉心旷神怡。
手边美酒作伴，眼里满是凄冷荒芜，来年才能再见荷花盛放的美景了。
“参见太子殿下。”
北辰瑾为来人倒了杯酒，“南宫世子，坐。”
“谢太子殿下。”
“本太子敬你一杯。”
一来就以酒相待，南宫凌端起酒杯，迟迟没有喝下去。
“南宫世子是怕本太子下毒吗？”
“太子殿下说笑。”南宫凌硬着头皮将酒喝下去，这酒他不想喝也得喝。
北辰瑾又给南宫凌倒了一杯，南宫凌本想自己来，但北辰瑾执意为他倒酒，如此礼待，南宫凌反而觉得头皮发麻，有不好的预感。
“近来本太子听说了一些谣言，是关于南宫世子的。”
南宫凌先入为主，喊冤道，“不知太子殿下都听说了些什么谣言？我最近老是被人跟踪，他们就是想朝我泼脏水，挑拨我与太子殿下的关系。”
“本太子只想知道南宫世子心里的想法，你真正效忠的人是谁？”
“自然是圣上，忠君为主，乃臣子的本分。”
“呵。”北辰瑾勾起嘴角，逼问道，“好一个万能的答案，倘若一定要南宫世子在本太子和大殿下之间选一个呢？南宫世子会选谁？”
“圣上最忌讳结党营私，拉帮结派，太子殿下要我如何选？”
“看来南宫世子已经有了答案。”
“太子殿下切莫被谣言所迷惑，我……”
“南宫世子。”北辰瑾不想听南宫凌辩解，他要的就是一个答案，“本太子最讨厌两面三刀之人，本太子再问一遍，南宫世子到底在为谁做事？”
南宫凌“哗”地跪了下来，“太子殿下恕罪，我只会忠于太子殿下，绝无二心。”
“南宫凌，你太让本太子失望了！”北辰瑾重重放下杯子，声音振聋发聩。
北辰瑾痛心疾首，南宫凌留不得！
倘若南宫凌坚持自己的答案，誓死效忠圣上，说明他还没有完全倒台大殿下，他还有底气与自己对峙，可当南宫凌觉察到自己起了杀心，立马改口，足以表明南宫凌对自己阳奉阴违，坐实了他不会轻易放弃大殿下抛出的诱人利益。
“南宫世子，本太子会给你一个体面的结果。”北辰瑾一个手势，包围圈迅速收拢，杀机重重。
南宫凌忽地笑了，“太子殿下，明知道你要对我下手，我还会乖乖束手就擒吗？”
北辰瑾眨眼间，随即定神，又来了一批人马，带头的人并没有让北辰瑾太过吃惊。
“本殿下听闻有人计划在这里伏杀太子殿下，急忙赶来保护太子殿下的安危，没想到还真有不知死活的家伙打太子殿下的主意。”
那群正准备动手的黑衣人愣在原地，这是北辰瑾给自己准备的刺杀，一旦开始厮杀，随便给南宫凌的死找个借口，为了保护北辰瑾而死，也算壮烈牺牲了。
北辰瑾特意为南宫凌准备了这么好的死法，可惜了，南宫凌并没有珍惜，那也休怪本太子手下不留情了。
北辰瑾喝光杯子里的酒，以此为令，黑衣人提刀杀来，与北辰子珩带来的人激战，血溅当场。
南宫凌依旧跪着，北辰瑾安然坐着，北辰子珩居高临下地站着，三人处在长亭中央，各怀鬼胎。
刀光剑影落幕，北辰瑾扶起了南宫凌，“南宫世子，下次别跪了，白费膝盖。”
言罢，北辰瑾迈步离开，长袍随着秋风飘荡，青丝漫漫，杀意已决。
“多谢大殿下相救。”
“本殿下还真没想到，你竟然有胆子和北辰瑾当面撕破脸。”
“既然说好了要鼎力相助大殿下，我自然不敢有反心。”
北辰子珩将手放在南宫凌的肩膀上，“本殿下果然没有看错人，待本殿下坐上至尊之位，景宁王府就是最大的功臣，好处绝对少不了南宫世子的，还可以把北辰川月踩在脚底下。”
“大殿下真是太了解我了，我实在看不惯北辰川月那嚣张的姿态！”
北辰子珩很满意南宫凌这颗棋子，他将双手背在身后，“上次你说的计划本殿下考虑了很久，就按照你说的办，虽然很冒险，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大殿下英明。”
——
不知不觉都已经立冬了，裘夜殇搓了搓手，又哈了两口气，刚射完箭的他手拔凉。
看来南宫凌和北辰川月已经彻底决裂了，裘夜殇一个局外人都能感受到两人看对方那带着刀子的眼神，实在骇人。
太子殿下盯上了南宫凌，南宫凌想要活下来，必须抱紧大殿下的大腿，大殿下几乎从来不和这些世家公子一起学□□殿下倒是偶尔会来，裘夜殇跟着来才有机会和别人说说话。
刚才和北辰川月寒暄了几句，王爷和二姨娘一切安好，世子妃怀孕身子沉，只有二公子染了风寒，最近咳嗽的厉害，裘夜殇想找时间去看看二公子，二公子没什么朋友，裘夜殇去还能陪他说说话。
“裘公子，你不射箭了吗？”
“子敬兄，快来坐。”裘夜殇拉着方子敬坐到火炉旁，“这里暖和，射箭太冷了。”
“真的好暖和。”方子敬将双手放在火炉边烘烤，身子温暖了不少。
“诶，南宫世子就要走了吗？”裘夜殇见南宫凌收拾东西离开，课程还没有结束。
“应该是。刚才要不是太子殿下及时拉住川月世子，南宫世子和川月世子差点就打起来了。”
“又怎么了？”
方子敬摇头表示不知道，“最近他们总是这样，处处不和。”
遭昔日的挚友背刺，北辰川月又最重情义，却不得不与南宫凌为敌，有一天还可能会刀刃相向，他心里肯定不好受。
“感觉最近京邑不太平。”方子敬隐隐不安，“侯府都出了大事。”
“侯府又出什么事了？”
“侯爷大婚那日裘公子没去吗？”
“去了，不过走的很早，我酒量不行，留下来也没什么意思。”
“侯爷遇刺，伤了身体，听说温府在大婚第二天就上书皇上，要求退婚，皇上尊重侯爷的选择，侯爷答应了，这门婚事就这样不了了之。”
这件事裘夜殇在宫里也听说了一些传言，他忍不住坏笑了一下，“齐侯只是没了命根子，命还在不就行了。”
“可…可齐侯是一脉单传，这以后要怎么为侯府添枝加叶啊。”
“怕什么，京邑没了齐侯，还会有一堆侯王将相，多一个齐侯不多，少一个齐侯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方子敬摸不着头脑，齐侯和裘公子有私仇吗？裘公子看起来怎么有种幸灾乐祸的样子。
结束课程回到家，方子敬先把夫子布置的作业完成了，又出门打算去看看爹爹，爹爹最近的事务格外繁忙，去帮帮爹爹的忙，他也没那么累。
嗯？那个是南宫世子吧？南宫世子怎么也来了吏部尚书府？
方子敬好奇地跟了上去，他刚想出声喊南宫世子，南宫世子快步走进了爹爹的书房里还关上门上了锁，方子敬绕到窗户边，悄悄探头看了眼，大殿下也在！
“南宫世子可算来了，可让本殿下好等。”
“大殿下恕罪，为了甩掉烦人的苍蝇花了些时间。”
“南宫世子，喝茶。”吏部尚书亲自给南宫凌倒了杯茶。
“谢谢方尚书。”南宫凌端着茶盏坐下来，切入正题，“远疆来了回信，诸多将领都对太子殿下不满，他们表示非常愿意效忠大殿下。”
北辰子珩有些不敢相信，“当真？”
“大殿下原本就是太子的不二人选，只是被人横插了一脚，现在众多将领都愿意效忠大殿下，只要大殿下一声令下，他们必将唯大殿下马首是瞻。”
“哈哈哈。”北辰子珩大笑，“既然如此，南宫世子可以开始行动了，本殿下最近听说父皇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得抓紧时间。”
“但下官觉得还有一个棘手的问题需要解决。”
“方尚书请讲。”
方尚书放下了刚喝一口的清茶，凝重道，“大殿下算漏了一股势力，瑞安王府。”
北辰子珩恍然惊道，“瑞安王府手里握着京邑前哨的大权。”
“正是，军队在离京邑很远的地方就会被觉察，一旦消息传入皇宫，必定会引起太子殿下的警觉。”
“该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绕过哨口呢？”
南宫凌揽下了这一重任，“大殿下，此事就交给我吧，我会处理妥当。”
“不可。”方尚书反对道，“下官认为可以想办法让景宁王府拿到这一权利，但不能由南宫世子出面，以免惹圣上猜疑。”
“方尚书的话在理，南宫世子要与远疆通信，处境已经很不妙了，再去对付瑞安王府多少有些力不从心，此事交给本殿下，本殿下有的是法子夺了瑞安王府的权。”
南宫凌欲言又止，大殿下一旦出手，瑞安王府生死难料，可南宫凌没办法顾及这么多，他已经自顾不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