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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22 红莲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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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向加速度在一瞬间就超过了六个g,强烈的超重感袭来。

在一个剧烈的震颤后,落地舱成功着陆,舱内顶灯齐齐亮起。

透过四壁,可以看见这颗名为“小珠星”的行星的地表。

一切荒凉得不可思议,几乎让人感到一种缓慢的寒冷。落地舱降落在一片空地之上,举目望去,地平线上只有废墟。

他们似乎正处在一座城市的入口处。城市巨大的残骸,像一副被噬空了血肉的枯骨。

飞跃的大桥断裂,天空塔倾倒,粉碎在地面上,积起山脉一样的废墟,高低的大厦四面被穿透,巨大的夕阳从那个缝隙中漫过来,异变的爬山虎涌上水泥面,淌血一样显出刺眼的鲜红。

荒无人烟。一切都太安静了,似乎只是夕阳下一个被废弃的老城市。可在这样一座被异常污染的鬼窟中,安静得令人毛骨悚然。

“分享路线。”中队长原野在落地舱中站起。

“滴——”

“确认目的地中,”机甲的个人频道中,小队AI“24号”的声音在阿龙迦耳边响起,“已为您规划路线!”

“沿当前路线直行300米后,请沿中心大道,横穿此城市废墟(最快)。或者右拐至沿江大道,绕过该城市(慢7小时50分钟)。”

“预计步行时间:五小时。”

“我们直穿这个城市废墟,”原野的声音清晰地透过机甲,“所有人,离舱步行。”

一百多个队员们无声地起立,清一色的龙旗舰通用甲“夸父”,像是上百个高大的夸父族战士,披着赤铜的战甲,亟待出征。

阿龙迦右手一抹,机甲左臂上的收纳口滑开,等离子体剑柄已滑入他的手中。

“所有人武装待命,1队,清扫废墟,2队到4队,负责开路,”原野的命令斩钉截铁,“开门,出舱!”

原野一声令下,下一秒,阿龙迦的机载频道中就再次响起了24号的声音:“您好,2小队5号队员,您的临时任务已颁发:为中队开路。”

阿龙迦点击确认,看来他是被随机编入了10支小队中的第2支,开路的任务,倒是正合他意。

队形重整,他和其余负责开路的队员来到队伍的前端,舱门缓缓升起,冰冷的夕阳兜头涌下,阿龙迦缓缓握剑。

这支一百余人的中队踏入了这座死城之中。

几乎每走几步就有拦路的障碍,清扫工作迅速开始,其他人呈巨大的扇形散开,持武器警戒。

城市的布局已然粉碎得一塌糊涂,可中心大道依然隐约可辨,顾名思义,这是一条位于中心的宽阔的大道,笔直地剖开这座城市。

如今这条大道已大半被掩埋,枯萎的观赏林木纷纷横倒在地,坠毁的飞艇,金属残片,诡异挖断的路面,大道上就没有一块干净的空地。

最大的路障是无数的陆行车,这些陆行车似乎发生了连环的车祸,追尾的陆行车一直塞到看不见的远方,挤得水泄不通。

阿龙迦身侧,有人上前看了一眼那些追尾的陆行车。“不是空车,里面都有人。都死了,死相挺难看的。”

阿龙迦听出了这人的声音,是强出头被原野罚了一个月负重的彭烈,性格犟而激烈的小伙子,有一张通红像是憋着怒气的圆脸,没想到和他分到了一个小队中。

阿龙迦从几辆陆行车旁走过,那些车的驾驶位和后排都坐着人形,每辆车都几乎载满了。他不动声色,心却慢慢地往下沉。

彭烈说的没错,车里那些人的死相确实难看。举目骇然,让人心里一惊。

这些车明明不是废弃的空车,载的人不在少数,第一眼看去,却会让人忽略掉这些“人”的存在,因为看上去已经不像人了。

每个“人”,都是通体绛紫色的,像干枯的肉干。

是种像是在地下埋葬了上千年的紫色。自然死亡的人皮肤往往会发青发紫,那是肌肤下血块凝固,形成了类似淤青的存在,通常,人们把这种大面积的淤叫做“尸斑”。但是尸斑都是一块一块的,眼前这些人身上像是尸斑全部扩散,连在了一起,或者淤得太严重,那种骇人的紫色已经完全吞噬了青色,这绛紫太深太浓,肌肤像是透明的,沉积的血全部沁在表面,紫到透出隐隐的暗红色。

不仅如此,每个人的皮肤,都是皲裂的,一块一块地裂开,像是干涸的大地。

这很像被焚烧后的结果,被烧死的犯人,皮肤就会像树皮一样开裂,形成这样的焦炭状。可是怪异的是,这些绛紫色的尸体却十分完好,没有半点被烧过的痕迹,也没有丝毫腐烂。只是剧烈地干抽了。

如果仔细去看这些绛紫色的脸,似乎还能从干瘪成一团的五官上,读出生动的神情。

“他们死的很快,几乎只在一个瞬间。”阿龙迦缓缓地说,“所有人的死亡时刻都非常集中。”

“没有人预料到了这个意外的来临,这个因素从出现到爆发起来就像一个响指那么快。而且,他们的死状太典型了,状如烧灼,却躯体完好,色作红紫,身变折裂。这些都明确指向一个很特殊的实体……”

“——‘A033号实体:大红莲那落迦。’”另一个声音插进来,声音刚昂。

“记的不错,”原野向他们走来,“A033‘大红莲那落迦’不是种常见的实体,很少有人能这么快就想起来。‘大红莲那落迦’的意思是‘红莲地狱’,本来是八寒地狱的一种,人待在其中,严酷寒冻而死,死时血肉冻作红色,整个身体裂为八瓣。所以虽然死状有如火焰焚烧,却其实是冻死的。”

“看来他们遭遇了A033号实体。所有人都死于一瞬的极寒。”

A033号的完整资料在阿龙迦的脑海中浮现。

【A033号实体:大红莲那落迦】

又叫红莲地狱、红莲华。

高危实体,波及范围极广,极难防范。

外表为一朵细小的红莲花苞,无明显辨识度,极易和普通植被混淆。该花苞会突兀出现在正常情况下不会生长红莲的地方,如水泥路面、石板表面。

无害化措施:需在30秒内点燃该花苞,以明火烧为灰烬。

若它出现的30秒内没有被发现,并成功烧毁,该花苞会进入开花期。它开花的一瞬间,周围的一定范围内,将化为极寒地狱。

影响范围为从一公里到半径三公里不等,温度以零下200度为中心进行自然分布。

“钵特摩,此云红莲华。严寒逼切,身变折裂,如红莲华。”

——《俱舍光记·十一》

红莲那落迦的危险之处,就在于它的影响范围太广了,留给人发现和做出应对的时间又太短。

想来这些居民就是在慌乱奔逃,发生交通追尾时,A033忽然降临在公路之上。一瞬间,赤地千里。方圆数公里之内的人们都在一刹那送命。

队员们简略地搜寻这些车辆。

更多的车中有更多的人。有的乘客明显能一眼看出是一个家庭,大的绛紫色人干紧紧地蜷缩在车椅中,它的怀中,被护在胸腹下的则是冻成酥粉的小型人干;

有的后排上坐着两个同样分不清面目的人形,干枯的手臂像肉条一样紧密地缠绕在一起,似乎在红莲绽放的那一瞬,正牢牢地牵着手;

有的似乎意识到了极寒的降临,拼命地扑在车门上,要开门逃跑,可是来不及了,整层人皮被冻裂脱落,粘在了玻璃上,倒下的尸体只是白骨。

阿龙迦长久地沉默了。似乎除了“倒霉”他再找不到别的原因,A033出现的频率并不高,甚至十次救援任务都不会碰到一次,可它一出现,造成的伤亡就不可计数,方圆几里顷刻间了无声息。

这条漫长的大道上,都是不久前遇害的公民,死相惨烈得不似人间,像是那个传说中的地狱真的短暂降临了。队员们行了短暂的注目礼以示哀悼。

原野抬起手打了个手势,中队就要再次向前。

忽然,风中传来了一缕微弱的哭声。

那个声音被风拉得纤纤细细,低如蚊呐。仿佛压抑不住的一声啜泣。

原野手一抬,所有人都极度地警惕起来,负责开路的队员缓慢上前,进行查看。

离得越近,那一线哭声就越生动。声音清澈,仿佛一丝银线抛起,哭声里是漫溢的无助和哀伤,像小动物的呜咽。

有的第一次踏上战场的护卫心底不由得砰砰跳起来,难道有幸存者?可是一片死地中突然出现生还者太可疑了吧?而且A033真的会有幸存者么?会不会是装成人类哭声的异兽或者实体?这样一来当然很合理了,但问题是——为什么异常警报没响?

难道真的是人类幸存者?也太幸运了吧?

第一个上前的依然是彭烈,这人似乎急着将功补过,有点火急火燎的。

哭声来自于大道最靠边上的一辆车内,彭烈大步上前,吐了一口气,右手以束能枪紧紧地抵住,静立数秒,左手大力拉开车门。

他拉开车门的瞬间,背后的所有护卫都将火力瞄准了车内,从束能枪到大型磁轨枪,所有准星都聚集在了一起,如果有什么意外发生,绝对的火力压制会将彭烈的机甲和意外一起打成筛子。

可是等车门完全滑开的那一刹,所有人都不由得呆了一下。车里的东西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那一瞬忽而变为完全的空白。

像是有阳光从车里照出来,光潮将所有人脑子里都照成一片朦胧。没有意外扑出来,更没有血腥,只有一场午后阳光般的梦幻。透过彭烈的背影,一缕金发从他的肩膀上飘起,在风里晃晃悠悠、晃晃悠悠。

那缕头发的颜色灿烂如金,像一束光忽地跃进这个黯淡的傍晚。绒绒的,轻盈的,像万卷的柔丝在人的心底挠啊挠。看到这一幕的人都不由得松懈下来,觉得自己太过紧张,夜色中,有种氛围悄然降临,熟悉得像是忽而回到了帝都风吹柳叶的街头,身上不是机甲而是简约的便衣,忽然间看见某个刻在心底的背影从人群中走过,隐约得像是月影儿消融。

每个人在这一刻都忽然恨不得要伸长了脖子去看,心底突兀地升起一股对挡在那里的彭烈的强烈憎恨,对他能站在那里恨得牙痒痒。

而站在那里的彭烈,却像是呆了,傻了,仿佛是被那种光给逼退了,他呆呆地后退了一步。

男人山一般的背影移开。

车厢中,一个人形慢慢地坐起,迎着光,抬起头。

连最为警惕的原野都屏住了呼吸。那一刻他所有的感官都消失在无尽的黑暗里,只有明亮。明亮。

这美丽赋予万物生命,满室的光明都开始呼吸。

那么长的金发滚落了下来,映着夕阳,华耀得仿佛有火光在流淌。

一双眼睛,在无尽的黑暗中睁开。那双眼睁开的一瞬,黑暗如水褪去,天地忽地都亮了,笼罩此地的诡异和荒凉像是雨幕倒卷,死寂的世界苏醒复活,光透过水晶般的天穹照下来。

彭烈只觉得四肢麻木,脑海中朦胧像是蒙着一层水,除此之外天地死寂,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有如擂鼓。

坐在那里的,是个小小的孩子,披着自己阳光般的一匹长发,肌肤皎洁如玉石。长发中低垂着一张莹润的脸,那张脸儿带着动人心魄的美丽,任谁看到,都会觉得心里像被刺痛了一下。

孩子没有说话,也没有表情,只是睁着那双清澈的眼瞳,静静地凝睇。仿佛带着微微的疑惑。

良久,她向彭烈伸出一只手。

彭烈整个人都是木楞的,如果按照平时,急躁如他也不会如此莽撞,可这一刻他忽然忘记了所有潜在的危险,他也对孩子毫无防备地伸出手,木木地说:“不要害怕,我们是小珠星方面战场的3-15救援队,你得救了……”

彭烈的手腕摹地炸开一样的疼痛,他被另一具机甲像钢铁般紧紧地握住!

同频反馈来的痛觉让彭烈浑身一震,他身周本来空无一人,另有一具夸父却不知道什么时候,鬼魅般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那具夸父寂静如死,可是在机甲的机载频道中,一个低低的声音却响起在彭烈耳边:“不能碰!我是2队5号队员龙雷,我是来帮你的,你被影响了!”

彭烈本来想发怒,随着那人的话语,一股迟钝的怪异感却慢吞吞地涌了上来,可是有股惯性仍然在影响他,隔着脑海里的那层水,他无法思考。

他慢吞吞地问:“为什么不能碰?异常警报又没有响,这是幸存的人类生还者,你难道要见死不救?”

“人类生还者?”那个人怪异地反问,“你看仔细了。”

机载频道中,忽地传来一声爆喝,“醒来!”

那声大喝像一道雷在彭烈耳边爆炸了,当头一刀劈开他的天灵盖。剧痛刺入他的颅脑,脑海中的那层水膜被瞬间震去,新空气铺天盖地的涌入,他大口地呼吸,胸口剧烈起伏。

彭烈的状态太糟糕了,以至于他没有听出那声爆喝的奇怪,那声爆喝中压着许多隐隐约约的小舌音,甚至夹杂着不可名状的低嘶,发音方式艰涩而怪异,不像是人类的语言,反而像某种已被遗忘的古语极具压缩成一小段,听起来像如今的“醒来”而已。

“我……我怎么了?”机甲中的彭烈以手捂脸,他觉得脑子里像一片浆糊。

片段一个个地从脑海中跳出。他想起某个队友阻止了他,他说他是来帮忙的,可是那个人说的话很奇怪,人类生还者有什么不对?他顶着剧痛慢慢抬起头。

忽然之间,彭烈的瞳孔剧烈地收缩,他突然看清楚了,只觉得手脚冰凉,牙间压着一声惊喝,一股恶寒在心中升起。

车里,还是那个孩子,还是那张脸,那确实是张秀美的面容,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再看,那种鬼神般的摄人忽然褪去了。在这么小的孩子身上,只衬得像是个洋娃娃而已。

当他看清了孩子的“躯干”时,不由得再次倒退了一步。

他终于明白了一旁的龙雷为什么反对“人类幸存者”的说法。没有人类是这样的,也不可能有人这样,还是人类。

孩子的脖子以上,明显和正常的人类没有两样。当她披着长发时,整个人显得纤纤细细,乍一看是个瘦小的孩子。可是等那种摄人心魂的光华褪去,彭烈看清楚了,只觉得鸡皮疙瘩忽然从皮肤上炸起,头发丝根根倒竖。

从脖子以下开始,孩子的构造就和人类全然不同。正常人类有上身和腿的分别,正常人类也只有两只手臂,可这“孩子”的手臂几十上百,密密麻麻。

她,或者是它,没有上半身或者下半身,只有“躯干”这个概念。这个躯干是由无数条细长的手臂构成的,每条手臂都在独立地蠕动,这些手臂直接和它的脖子相连,支撑起那个美丽的头颅。

那些手臂互相紧贴着垂下时,它的轮廓还像是个细瘦的孩子,可是如果这所有手臂一同张开,想来它看起来,只会是个巨大的蜘蛛。

为什么……异常警报……没有响?

彭烈全身的血液都凝住了。只有这个想法在他心中回荡。这不能是人类吧?

似乎是看彭烈没有去接它的手,甚至倒退了一步,孩子慢慢地把手放下了。

它还是面无表情,只是开始环顾,它忽然开口:“妈妈呢?”

从这样一个畸形的人头蜘蛛嘴里发出人声,绝对是你能想到最诡异的事情之一。

彭烈全身一震。不对。它怎么还会说话?它怎么可能还保有人类的智能?虽然它的精神影响很显著,可是显然,它无法和君王级的终极污染种相提并论,顶多算是个C级或者B级的异兽。那她为什么会说话?

它又说,“妈妈呢?”

它在车里爬来爬去,外围的手臂支撑起来爬动,现在看起来一点人形都没有了,真的是个人头蜘蛛了。可它并没有像通常认知的异兽一样,扑上来攻击人类,它只是不停地问:“妈妈呢妈妈呢?”

终于,人头蜘蛛找到了什么东西。它停在了车厢的前半截,座椅上,安全带束缚着一具绛紫的尸体,那尸体的颜色太深了,所以一开始,谁都没注意到那片阴影里还有东西。

“妈妈?”

“妈妈妈妈妈妈……”

“妈妈!妈妈!妈妈妈妈……”

两人都注意到,人头蜘蛛伸出了它最外面的两只手臂,去推那具绛紫色的尸体。尸体已经不辨面目了,五官冻在一处。

人头蜘蛛叫“妈妈”的声音越来越刺耳,语调怪异地起伏,彭烈心中忽然猛地一动,他突然明白过来,这人头蜘蛛一直急切地推搡这具尸体,也许是想叫醒它,可是它已经不会说“醒醒”,它的智力已经支撑不起这么大的词汇库,它的语言中只剩下了“妈妈”,所以它只能不停地这么叫。

“妈妈妈妈……”人头蜘蛛的声音像在哭喊,蕴含着巨大的悲恸,就像是任何一个人类的小孩,两行泪水真的从它的面颊上流下。

彭烈忽然有点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它……她马上就要失去人性了吧?”

“是。”阿龙迦点头,“她正处在‘异化’的过程中。但她还没有异化完全,肢体已经完全畸变,但她还保留着一点人类的意识,所以她既不能算人,也不能算作异兽。最终判定程序对这个中间阶段的判定很模糊,所以在异常警报里,她没有被算作异兽,警报没有响起。”

“看来是母亲带着女儿开车逃亡,却在路上被堵死。A033忽然降临,极寒冻死了这里的一切生命。可是早在这之前,女儿就已经被笼罩这个污染星的精神场所污染,也许就在红莲地狱降临的一瞬间,她的躯体异化完成了,强化的身体素质让她抵抗了极寒,等她再次醒来,这里已经成为一片死地,而她也只剩不多的人类意识了。”

阿龙迦的声音很低。

“那我们……要怎么做?”第一次踏上战场,彭烈觉得自己的心神已经溃乱,他知道自己已经丢尽了脸,可是身边这个突然出现的队友没有惊惶,没有手足无措,仍然像他刚出现时那么平静,不动如山。一切仿佛还在他的掌握之中,他不由自主地开口询问他。

“你知道的,不是么?”阿龙迦的声音没有波动,“我们别无选择。”

“可是……可是……”彭烈结巴了,在战场上真实地碰见异兽,和他曾经的所有练习与想象截然不同,他曾经的对手都是丑恶的、狰狞的、令人憎恨的,或者即便外表再魅惑,也只是凶恶的假象。

可是今天遇见的第一个异兽,却只是一个在和母亲逃命的孩子而已,倒霉地活了下来。

他本来想说它其实就是一个孩子啊,可等话说出口,却只是一句:“可是她还会说话啊……”

阿龙迦没有回答。他只是侧身探入车厢中,他将手递给人头蜘蛛,声音从机甲的扩音器中透出,沉稳得令人信服:

“别着急。你妈妈只是睡着了,我带你去别的地方等好不好?这样就不会吵到她。等她醒来,她就会来找你。”

人头蜘蛛缓缓回头,直起身体,又像是个干瘦的小孩子了,像洋娃娃一样披着自己金子般的长发。她定定地凝视阿龙迦,清澈的瞳子里有瑰红色的水波,在一圈圈地扩散,仿佛在反反复复地确认这个人是否可信,可她自始至终看到的,也只有那副机甲苍红色的铁面而已。

“我们走吧?去安全的地方。”

阿龙迦只是坚定地伸手。

最终,人头蜘蛛还是握住了那只手,一只小小的手掌,放进了那只巨大的钢铁之手中。

阿龙迦另一只手也伸过来,手心闪过一抹银灰色的光,似乎是要托起她的头颅。

人头蜘蛛像是终于放下了警惕,将金发覆盖的面颊轻轻地贴近,那只手里某个凸起的金属触感奇怪,硌到了她的侧脸。她不由得动了动。

彭烈忽然明白了阿龙迦要干什么,他不由得大喊:“不……”

却又生生止住了。

当他喊出声的瞬间。一切已经晚了。

等离子剑的光刃已经穿透了人头蜘蛛的头颅,极度的光热从一侧的太阳穴刺入,一直从另一侧的头顶穿出,烧穿了它的血肉。这把等离子剑的剑柄早已藏在阿龙迦的右手中,被他贴着掌心放置,等到人头蜘蛛将脸贴近的一瞬间,等离子体剑的剑刃被他点亮,七尺的光刃吐出,穿颅而过。那极度的热,足以烧穿合金。

阿龙迦熄灭光刃,人头蜘蛛剧烈地嘶叫起来,那个哭声仍然是“妈妈!妈妈!妈妈!”它在地上翻滚,极度的痛苦使那张面容剧烈的狰狞了,挣扎却只在短短的一瞬间,几个呼吸之间,人头蜘蛛就不动了。

它仰倒在地上,血从头颅和口鼻中流出,漆黑的血,汩汩地流动,浸湿那匹漫漫的金发。

裹在自己金发中的人头蜘蛛,看上去就像个纤细的人类孩子。彭烈的心脏剧烈跳动,他觉得手足燥热,黑色的愤怒和灰色的茫然像被打翻的颜料,混在一起流动,最后变成漆黑的岩浆,像地上的血。

他牙间咬得紧紧地,只是茫茫地问:“就是这样了么?就是这样了么?”

阿龙迦没有回答。他俯下身,以手心轻抚,阖上了孩子大睁的双眼。直到死前,孩子的双眼依然紧紧地跟随着那具绛紫的尸体的方向。

而后他利落地转身,没有行注目礼,也没有敬礼或者哀悼,他只是转身,又回到了队伍中。

彭烈僵在那里,身上微微颤抖,他耳边阿龙迦侧身而过时的话,仍在回荡:

“就是这样。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等我们战斗到开始异化的那天,也会是这样。”

关于等离子体剑的点亮和熄灭,大家可以类比一下光剑,就是说平时只是剑柄,摁亮的时候会有光刃

第22章 22 红莲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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