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信他吗?”赵杰质疑的问。

池潼端坐在椅子上，缓缓地说：“在真相没有水落石出之前，我信他。”

晟榭办公室里全是方便面的味道。门外传来上楼的声音。没有值班或者加班的警察陆续回来上班。

“这家伙真的好能扯，晟榭。莀朝的班主任和校长都说他不成器，平时在学校很省钱，能教班费都算谢天谢地了。还能给高炀。交电费?要我说，那小子嘴里就没有一句实话！他肯定隐瞒了什么！”

“前几句先打住，但是后面一句我很赞同——他隐瞒了一些东西。”晟榭伸出手说。

…

半小时前，审讯室。

“他说他要和我一起学艺术。”

“什么?”

“他跟我发誓自己要学艺术。”高炀提高音量，一字一字的说：“我不知道什么东西叫他反应这么强烈。”

晟榭和记录的刑警对视了一眼，都觉得不可思议。目光随之又看向高炀：“他为什么和你聊这个话题?”

“当时他拿着一本书研究着。我才刚刚到家，就告诉他我先洗个手。然后他就急了，说我看不起人，然后就发誓要搞艺术。”高炀解释道：“我没有看不起他。我一向一视同仁。”

晟榭只好问：“然后你们就下堵住了?”

高炀摇了摇头：“我没有答应，我说艺术很苦，学不好。然后他就跑出去了。”

审讯室里安静的很，所有人都沉思着，只有时长时短的呼吸声。

“他…是吸什么毒死的?”

池潼对着耳机咳嗽了一声，晟榭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他并不是因为某一种毒品死亡，而是长期以来吸食混合毒品。”

高炀有些意外：“混合毒品?！”

“因为案情的不确定所以才需要我们警察一步步调查，在具体的阶段我们是不外漏的。”晟榭吸了一口气：“不需要我多说了吧?”

…

“好了，最后一个问题。”晟榭站起来双手插兜：“为什么问你和莀朝最后一次交往中，你为什么撒谎?”

高炀说：“…我怕惹麻烦”

“莫名其妙的被一个人粘着，自己还不认识，这事情真的很无法理解。真常人的反应不也是这样的吗?”高炀避开晟榭的目光。

…

“是挺奇怪，但是还不能够确定高炀有作案嫌疑。”

池潼把窗户打开，让冷空气峰拥而入，将办公室里的各种混杂气味排放出去。赵杰懒散的站在办公桌的后面，问：“什么意思?”

“如果我要杀一个人，我会选择在一个熟悉的地方，而不是在几里千里之外。大多数杀人案都在家里，如果真的想杀人，20k□□就够了。”池潼在晟榭开口之前回答。

赵杰摸着下巴思考着。

“是”晟榭说：“高炀的提供词也给了我一点灵感。”

“什么?”

“比较模糊，只是觉得莀朝死的那天监控坏的很巧合。”

“但是！”晟榭按了一下手机屏幕：“现在是凌晨！我只想睡觉！”

“你们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晟哥，急需要睡眠！”

赵杰嘲笑他：“迷之自信吗你?还往自己脸上贴金子。”

晟榭说：“及时行乐，你懂不懂?”

赵杰：“……”

“等下。”晟榭好像想到了什么，叫住了赵杰：“你去跟外勤部的说一声，让他们去查一下捡到锡纸的那家火锅店和附近的场所。！”

“找一张银白色的锡纸。”池潼抱着胳膊说：“就和泡泡糖包装差不多。”

…

池潼坐在沙发上发着呆。

晟榭其实是一个稀罕的存在，他是一个可以连续几天不睡觉还精神抖擞的人。是一个站在那里就犯八百条规的怪人。

比杀手还要活跃可以这么评价。

晟榭把窗帘拉好，趴在桌子上：“池警官?你不困吗？”

“我不困。”

……

池潼闭着眼睛琢磨着高炀的供词。

“…有时候会在家里带人。”

“他发誓要搞艺术，我拒绝了。”

是什么让一个念高中的学渣许下诺言，又是什么促使他吸毒呢?

高炀是合伙开的店。

那…这其中会不会和莀朝的死有关呢?

“你要是困，就去睡吧。”晟榭抬了抬下巴：“套件给你铺好了，我睡沙发。”

“晟…谢谢您。”

谢?晟榭想，说什么谢谢?

…

梦中池潼，掂着脚尖在人流中向前走去。不知道穿过了多少条街，前方一道影子突然明亮起来。

那是个小孩子的身板，他背对着潼筒坐在一块石头上：“池潼，我在这里。”

他站在原地不动。

“你知道吗?”那道身影转过来，对着池潼：“你……！”

他说了什么池潼没有听清楚，他一次又一次的揉着眼睛，想看清那道身影的样子。

“你现在连话都不会说了吗?”那道身影嗤笑道：“我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池潼，我永远等你回来。”

回来?

无数道声音吵吵嚷嚷，所有的场景都好像是假的，但现实是真实的。

就好像发生在昨天。

…

池潼一个激灵，骤然惊起，只见晟榭就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二一三’案件，池潼，醒了?”

池潼呆呆的看着他。

“你怎么…?”

“任何一个靠近我的人，我都会调查。”晟榭点了一根烟叼着：“但是几乎所有人的身份都是那么的平平无奇。”

“只有你还值得我去研究。”

“你什么意思?”池潼立起身子看着他。

“说说吧，当年的事。”

池潼没理他。

晟榭充满希望的看着他。

“不过没关系。”晟榭又说：“案子没破没关系，你只要你想说，随时告诉我就可以。”

池潼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点了点头。

“你安心睡吧”晟榭把双手放在头上，微微仰起：“有你晟哥在的地方就会一直安全。”

池潼现在困的连怼他的心情没有，只是一把拿过被子倒头就睡。

…

不过睡的时候他还在想：他怎么会知道呢?还会告诉别人吗？

…

他是警察，他们都是警察，互相了解一下也是应该的吧。

如果再早几年，晟榭可能就会亲眼见证可以让池潼后悔一辈子的痛苦不堪的回忆。

…

晟榭努力的闭着眼睛强迫自己睡觉，但是脑海中还是不断想象着那个画面。

…四十分钟前。

晟榭躺在沙发上，用手抵着额头。边上是刚刚在公安网上查到的信息。

池潼。

他看着屏幕上一张冷着脸的池潼。

一个小孩子，在一场几乎把大森林都烧完的大火中，活了下来。

是他侥幸活了下来，还是有人在幕后作怪?

……………

丁零零零——

晟榭惊起，只看见桌子上的电话一直响，没有看是谁的来的下意识就接了上去：“哪位？”

他昨晚睡的晚，脑子还不太清醒，但是邓然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晟队！局子里今天早上接到一个报警电话，徐局直接转你！”

晟榭瞬间就清醒过来：“谁报的警?”

电话里传来窸窸窣窣的纸声。

“是‘怡锦园’火锅店的老板裴娅！”邓然说：“就是您在垃圾桶旁边捡到锡纸的那家！后勤发现很紧，让咱们抓紧时间过去！”

“怡景园”挺火的一个火锅店。

池潼和晟榭一前一后的从车上下来，打量着这个店。

邓然立马走上前去：“报警的人在那边，我们刚刚…”

晟榭招手，邓然戛然而止。

“通知一下，不用排查其他的店了，我们已经有线索了。”他慢慢的说。

“什么?”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晟榭笑着说。

几个作后勤的封锁住了店门，老板真正哭着给刑警说着什么，妆都花了，而拿两包被发现的“白面”也在进行指纹提取。

“你那么确定线索就在这里吗？”池潼坐在短脚椅子上，微微仰起头，双腿略微分开：“那是毒品。”

晟榭也靠着他坐下去：“你到底从警二十几年，怎么连着都不知道?”

说着还往池潼身上靠，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

空气中酝酿着一股诡异又难以描述的东西。

“你懂装不懂?”晟榭突然板着脸问他。

“嗯?”池潼哭笑不得。

这时候一个技侦小跑着向前走来：“结果出来了！对比包装上的指纹和死者吻合，我们马上就带回去做进一步的分析。还有老板刚刚交代二号早上九点左右一名男子来这里吃饭，手里有一把宝马钥匙，而且刚好是毒品被发现的那一个房间，我们已经通知交警大队调取监控了…”

“店里的监控调了吗?”

技侦非常肯定的说：“已经在调了，很快就会出来。”

池潼点点头

“只是有一件事比较…”技侦说：“九点多的时候路上车辆非常的多，锁定难度很大，要查到什么时候啊?”

晟榭在听汇报的时候眼睛还时不时在池潼身上飘来飘去。

池潼也不甘示弱，看见他的眼神经直接盯了上去，都不带挪开的。

“邓然！”池潼趁晟榭没反应过来喊了一句。

“哎！”在现场转悠的邓然闻声马上跑进来。

“之前晟队让你调取的监控里面经过筛选的车里面有没有宝马?”池潼问。

邓然愣了一会，然后说：“有！”然后拿过平板报出了车牌号。

池潼的目光没有动，下巴往技侦那边斜了斜：“这条路的监控去对比，如果就是这辆，马上查车主。”

“是！”技侦马上回答。

技侦和邓然都匆匆忙忙都走了。

只留下池潼和晟榭二位坐在短脚椅子上。

另一边店老板尽管在接受笔录调查，但是目光还是向他们这里撇来。

“这店的老板，心真的细，她害怕我俩偷东西。”晟榭悠闲的说。

“可能我们不像好人。”池潼说。

也许是过的无聊了晟榭又说：“你是我的下属，我，是你的上司。在我案情没有分析完之前，不要乱讲话，当然可以提意见。”

怎么？是怕抢你的功劳吗?池潼想。

晟榭起身就走：“不是为了什么利益，我只是很讨厌别人不尊重我。”

技侦队的正从火锅店中出来，“找到了，晟队！一辆白色的宝马，在‘四零三’案案发现场经过，晚上离开。”

他把电脑推放在晟榭面前：“这是监控。”

晟榭转头看着池潼示意让她过来一起看。

店内监控里，一个中等身高，看起来不过二十几岁的男子提着一个黑塑料袋，站在柜台前说着什么。

“这小子叫什么名字?”

“查不到…”

晟榭脸板了下来。

这时候那个技侦又说：“这是一辆□□。”

明明很快就会有结果的，但是线索又断了。

…

好一会儿都没有人说话，池潼的手机打破了这一沉静。

池潼看了晟榭一眼，然后走出店去接电话：“喂?”

“哥，你现在在哪?”

“我在…案发现场，怎么了?”

“没事，就是…”池萑半天不吭声：“就是你注意安全。”

“好。你要是有什么事，或者没有零花钱就问我。”

“嗯，哥拜拜！”

…

店内，晟榭正拿着这几片锡纸看着。

这种和包巧克力的那种相比，明显的要硬一些。

药板！

多少天来的灵感终于连在一起。

晟榭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翔翔！”

“我说我叫——”

“你叫什么先别说了，我问你，有没有几种药混合在一起形成合成毒品，然后导致身亡的?”

李翔冷清清的说：“你还不如直接叫我阿翔，省的我继续纠正。”

“不过，你说那种情况还真的有。是把合成毒品里的成飞，按照不同的致死量，混合在一起，以至于达不到致死的那种效果。但是如果一次多服用几克甚至几毫克，就会丧命。”李翔问：“怎么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晟榭沉思着说：“如果死者不知道自己吸的是什么?他只是负责接收给他毒品的人，那么是什么让他吸毒呢?”

李翔半天没有发出声音。

“池潼！”晟榭喊了一句。

白色是墙上挂着不断滚蛋的大钟，天色逐渐变暗。

办公室就门被推开，池潼拿着刚刚赵杰找到的案卷，放在晟榭面前

他连忙接住案卷：“找到了?”

“庞宁光。”池潼把案卷反过来翻开，把有嫌疑人的那张指给晟榭看：“在毒品里面添加化合物，走私野生动物…”

“就是这小子了。”晟榭一拍桌面，“随时准备抓捕！把庞宁光这小子给我抓回来！”

庞宁光这个人少年时就经常打架，成年后因为要刑事责任所以打架没打成，反而去搞毒品。

“对了，那高炀还关在局里呢，放不放？”邓然进来问。

“快放走吧！别让人待会儿去徐局那里举报我了！”晟榭说：“告诉他别离开c市。”

晟榭挥挥手让邓然出去。

…

一个试药的毒贩子，经常把不同的毒品混杂在一起，为什么就偏偏这一次出事了呢？

以前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

如果这次真的只是死者自己服用过多毒品致死,那些意外又要怎么说明呢？

作者有话要说：停更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