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麻子作为两人中的受害者，第一个没绷住，生姜那刺激性的味道直冲两人耳鼻，瞬间调停了他们的战斗。
风单翔顾不上跟对面人耍小性子，“猴子，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有点晕。”许麻子浑身脱力，哐的一下面门砸到了桌子上。
风单翔经历过马美君事件后，有点害怕看到腺体失控的情况，多年来修炼的淡定在这一瞬间归零。
他无措站在许麻子身旁，脑袋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做什么。
“抑制剂。”关键时刻，池昭阳抛来一针管。
风单翔接住药剂，毫不犹豫打进许麻子静脉中。
没过多久，许麻子就哆嗦着醒来，到处摸着自己身体以确认手脚健全。
“太可怕了……”他不敢回想刚才那一幕，但那恶魔一般的信息素如同一道阴影，牢牢笼罩住他。
风单翔没关注到他的心理问题，一边敷衍拍着他后背，不自觉抬头去找那存在感极强的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池昭阳出去了，只留下一片阴影和衣角在门口处。
风单翔手上安抚着许麻子，脑袋中的思路早就跑偏了。
他想起了池昭阳的社恐，明明各方面都不错的人为什么会有那种自卑感呢？
“咳咳咳——停停停，翔哥你要把我肺拍出来了！”许麻子受不了，躲开他心不在焉的手。
风单翔面不改色收回手，“没事了？”
“没事，绝对没事，要是有事我也被你拍废了。”许麻子晃晃肩膀，舒缓了下后背残余的力道。
风单翔肉眼可见的敷衍，“行吧，没事就好，我先走了。”
“哎，啊，好……”许麻子一个晃神，人眨眼间就走到了门口。
他呆滞看着翔哥背景，内心总觉得不对劲：翔哥突然话少了，他这么急要去哪啊？忘了问刚才怎么回事了。
风单翔不知道许麻子此时的懊恼，他干脆利落出去并关上了门，他拧头看着站在墙角阴影处的人。
一点猩红在空气中若隐若现。
他慢慢站直身体，抽了抽脖子，话语中是压抑不住的怒意。
“好学生也会抽烟吗？”
猩红没有消失反而增加了，在阴影里的人偏头，半张脸出现在路灯下，原本就形状狠厉的眸子此时布满红血丝，看起来就像暗夜中的撒旦。
轻烟从红眸下方吐出，烟雾朦胧中，一种被瞄准的感觉让风单翔绷紧了后背肌肉。
他不自觉进入了战斗状态，抗争的目标是前方静静站立着的人。
许久，就在空气都要凝固成胶状时，冷淡暗哑的声音打破了这方困境。
“偶尔。”池昭阳按灭指尖的烟，不舒适的灼烧感在喉间蔓延。
他舔了舔唇，突然无比渴望水。
“抱歉，刚才是我没有控制好自己。”
风单翔冷着脸走近他，也不在意飘荡在周身的信息素，如同一把利剑目标明确直插向他。
“要说对不起，那应该是我说，明知道你处在不稳定期，还要嘴贱挑衅你，是我的错。”
池昭阳怔愣，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段话。
他还以为……
风单翔当没看见他傻乎乎的样子，掌心朝上冲他张开五指，理直气壮：“给我烟。”
池昭阳本能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交到了他手上，末了还有点犹豫。
“你抽烟？”
风单翔接过他那盒烟就是一个抬手挥臂的大动作。
一道优美的抛物线过后，烟盒落地发出了啪嗒声，像是在伸冤。
“不，我不吸烟，我超级讨厌烟。”
他板着脸，表情充分暴露了他的不爽和愤怒。
池昭阳搓了搓手指，一动不动看着他。
风单翔视线直愣愣撞上他眸子，这次没有再别扭逃避，只有滔天怒火。
“站好。”
池昭阳五指并拢紧贴裤边，老老实实站直了身体。
这完全是他下意识的反应，回过神来时，他已经站出了标准的军姿。
偏偏风单翔和池昭阳都不觉得他这个姿势有什么不对劲，一个站得笔直，一个板脸教训。
“你知道流移国一年有多少人死于吸烟吗？”
池昭阳闷声回答：“超过八百万人。”
一个具体又准确的数值，风单翔原先科普的话皆被他噎住。
“知道你还抽烟？”
池昭阳抬眸看他，眼尾下垂，眼白处血丝蔓延，明明看着很凶恶，可硬是透露出些许委屈。
“心情不好，偶尔抽两口。”
在如此深切的注视下，风单翔的怒火逐渐熄灭，他别扭地转过头，终于注意到了两人间奇怪的氛围。
“烟容易上瘾，还是要少碰，最好戒了。”
池昭阳乖顺垂头，说出的话却与乖顺这一行为毫不相符，“做不到。”
“为什么？”风单翔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一个答案。
池昭阳：“因为心情不好。”
风单翔多机灵一个人啊，秒懂他未说出口的意思。但他不想哄不想妥协，可现在明显不能刺激他。
“为什么心情不好？”
他选择了万能的方法：装傻充愣。
池昭阳：“因为你要抛弃我。”
风单翔无辜被扣帽子，整个人跳了起来，“你别胡说八道，我没有，我抛弃你啥了啊？”
池昭阳想起他刚才的态度就觉得不妙，后颈的热度一浪高过一浪，理智在热浪中焚烧。
“你不带我去阿尔法国，还要送我回家。”
风单翔的确没有考虑过带上他，此行凶多吉少，他向来独立，觉得一个人能搞定的事从不会思考他人。
“你身体状况不稳定，去哪干嘛？再说了，我是为了教主才去的，你干嘛要蹚这趟浑水。”
池昭阳捏紧拳头，控制住无来由的嫉妒，声音压低发狠。
“我为了你去的。”
似是没想到他这么直白，风单翔一时之间接不上话，只能给他一个干巴巴的回应。
“啊？”
池昭阳克制着，没有继续直白出击，而是扯了张借口。
“之前说过，你突然分化可能跟我腺体有关。我的病是信息素狂躁症，我控制不了信息素，再加上我的信息素有点特殊。”
在他眼里，他清楚看到自己信息素像个流氓，在面前人后颈不停徘徊。
“自从不小心咬了你，我的信息素对你产生了很大反应，它总被你牵着走。”
经过他提点，风单翔回忆起了这件事，他之前没有考虑过这一点。
“除了我的治疗，没有别的办法吗？”
池昭阳不假思索点头，快刀斩乱麻砍断他想要退缩的想法。
“只有你。”
最近太多事情发生，除了最开始的时候，风单翔已经很久没有想起上辈子的事了。
他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坚定决绝的人，想说什么却又无力说出口。
风单翔最终只能说出那么一句话，“走吧，先回你家。”
池昭阳闷闷不乐坐在电动车后座，双脚憋屈踩在地上。
“戴上头盔。”风单翔特意给他拿了头盔，结果人竟然不领情。
池昭阳：“不需要。”
风单翔咬咬牙，也不知道他闹得哪门子脾气，就那么想做他跟屁虫吗。
“遵守交通规则，池同学！”他不管不顾把头盔塞到他头上。
池昭阳没反抗，任由他摆弄，只是面上保持着不爽的表情。
风单翔拿他没有办法，给他扣好安全盔后拧着油门就走。
突如其来的起步带来一股力，池昭阳虽然还在闹脾气，但反应速度一流，一把揽住前方的细腰。
他将整张脸埋进了那削瘦的后背，深吸了口气，闻到了清甜的果味。
那熟悉的味道一下子将他带回了两人相遇的那个下午，少年笑意融融递给他一个百香果。
那红色果子与少年身上的味道逐渐重合。
池昭阳发愣，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你信息素是什么味道？”
风单翔顾忌后座的少爷闹别扭，这次开车不像之前那般随性，四平八稳维持在10迈。
夜晚，病毒肆虐中，车道上并没有多少车。
他清晰听到了少爷的问话，扬声回复：“我怎么知道，我都还没稳定分化，现在能知道了？”
池昭阳想到他的特殊性，没有完全分化的确不会知道这些，甚至连是Alpha和Omega都不能确定。
但他刚才的确闻到了略带酸涩的百香果味。
“你用的什么洗衣液？”
风单翔欣慰这哥终于不闹脾气了，还学会找话题来缓和关系。
“一款杂牌的洗衣液，但味道好闻，是橙子味的，你想要我可以发链接给你。”
不管池昭阳怎么闻，都只能嗅到清新的香橙味，而不是刚才那股百香果味。
他的信息素也不甘心，不断拂过面前人。
“好。”
“阿秋——”风单翔打了一个喷嚏，通气的瞬间闻到了浓厚的异香。
他猛打刹车，电动车一个急刹车停在了路中间。
风单翔回头，不敢置信：“你信息素是什么味道的？”
后座比前座低矮，池昭阳要仰头才能看到他。
“没有味道。”
风单翔不信，他刚才真的闻到那股异香，那出自一种王的水果。
“我不信，Alpha的信息素不可能无味。”
池昭阳眸色渐深，“一般人闻不到我信息素，你闻到了，什么味道？”
风单翔一呼一吸间都是那股似臭似香的霸道味道。
“榴莲。”